“兩年？這怎麽可能？”
    作為進入過血色地帶，帶領部隊參加過戰鬥的指揮官。
    德萊恩的心裏非常清楚，被蟲群侵蝕的土壤，都不再適合人類的居住。
    普通人會在日常生活裏，被迫吸入各種菌類孢子，導致身體產生畸變。
    這種變異不是成為異蟲，而是長出各種奇形怪狀的肉瘤，骨骼變異，血管腫大……成為難以名狀的病原體。
    “我也不信，但是萊娜博士給他們做了簡單的檢查，說這些人的精神狀態正常。”
    特倫斯少尉強調道：“從軍部指派的任務來看，確實有一支偵查小隊，提前到達‘多姆雷米’村莊，有具體的記錄。”
    “那個少女呢？”
    “找不到任何破綻，而且她……的表現，和狂熱的宗教粉絲無異。”
    聽完特倫斯少尉的講述，德萊恩沉默片刻，決定見一下對方再做決定。
    直到現在為止，他也不認為有人能在血色地帶內，獨自生活兩年。
    ……
    “哐——”
    厚重的氣密門，在德萊恩的麵前拉開。
    前線基地裏的審訊區，比他預想的更加森嚴。所有牆壁都內嵌鉛板，連通風係統都經過特殊處理。
    自卡爾事件發生後，帝國高層猶如驚弓之鳥。
    參謀本部就臨時下令，加強相關設施的建設。
    同時，軍隊內部經過高強度的清洗，不少人被牽連其中。
    “中校。”
    特倫斯少尉向德萊恩敬禮，眼下掛著青黑色的眼圈。
    “還是老樣子，三個人分開審問……可是他們的說辭，連標點符號都一樣。”
    德萊恩輕輕點頭，接過副官手裏的資料和審判書，大致掃了一眼。
    關於在多姆雷米村莊的遭遇，三人的描述逐字重複……就像是被同一台留聲機，提前錄製過。
    “生理指標？”
    “都在正常範圍內，尤其是少女的身體素質……”
    特倫斯刻意壓低自己的聲音，說出困惑點。
    “麵對審訊，普通人的腎上腺素會有波動，可是在那名少女身上……她非常平靜，沒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
    “我知道了。”
    德萊恩走過狹長的通道，來到標準的隔離觀察室。
    鋼製門扉滑開的瞬間，蒼白的光束刺入房間，照亮角落裏蜷縮的身影。
    少女的瞳孔明亮，瓷白的臉頰上，還沾著些許灰塵……但是，正是這樣簡單樸素的打扮，才讓她看起來神聖無比。
    猶如一尊，被人忽視的聖母像。
    “奇怪……”
    德萊恩的嘀咕聲還沒結束，就看到少女緩緩起身，來到玻璃的正前方。
    這裏的鋼化玻璃經過特殊處理，被隔成兩半。
    雖然外側可以清晰的看到裏麵，可是站在貞德的位置上，她隻能透過表麵的反射，隱約窺見自己的影子。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德萊恩卻有一種……正在對視的錯覺。
    “沒時間了，請讓我去拯救世人！”
    少女把纖細白嫩的手掌，按在透明的屏障上，用懇求的目光望向德萊恩。
    她那頭金色的長發，被破布條束起，沾著血汙的粗布衣裙，披著件不太不合身的大衣。
    “你在解除自己的嫌疑之前，我不能把你放出去。”
    德萊恩走到審訊台前，聲音透過隱藏的揚聲器，傳進內側。
    “你在軍隊內部的身份很敏感，而且我們無法排除有高等級的異蟲，能操控人類的意識，做出危險的行徑。”
    貞德微微咬住下唇，這個柔弱的動作，突出她少女的一麵。
    “你們要我怎麽證明？”
    德萊恩找到其他兩名士兵的筆錄，詢問道：“救援你的士兵們說，你了解帝國在西線的作戰計劃，預言帝國將在凡爾登發動大規模攻勢，並輸掉這場戰爭……請說出戰爭的具體細節，我會向參謀本部核實內容的真實性。”
    “對不起，我不知道。”
    貞德的回答非常幹脆，她雙手交疊，按在微微起伏的胸口上。
    顯示出來的態度，無比認真。
    “主雖然告訴我，下一個死傷無數的地方是凡爾登。可是……我並沒有預言未來的能力，知道你們的具體行動。”
    “凡爾登計劃是軍方的核心機密，但是前方的一線指揮官，都知道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營救你的貝爾特朗少尉，就是該計劃的知情人之一。因此，我更傾向於……是對方告訴了你作戰計劃，讓你有了這種錯覺。”
    “……”
    貞德沒有說話，而是凝視著德萊恩所在的位置。
    “沒有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德萊恩說完自己的判斷，隨口問了一句。
    “你認為自己的行為，都源自上帝的號召嗎？”
    貞德麵色平靜，語氣平和的回答道：“或許……我隻知道，在我衷心祈禱的時候，神與我同在。”
    德萊恩對於少女的回答，有些無奈。
    他逐漸意識到，自己無法與對方進行有效的溝通，二人存在某種隔閡。
    少女像那些神父修女一樣，把神明看的太過重要。
    那些荒謬的東西，隻存在於神話和傳說裏。
    麵對眼前的窘況，德萊恩決定草草結束，盡快結束這場審訊。
    再這樣下去，也不會有實質性的進展，還不如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批改前線基地的文件，擴充機甲的裝備。
    就在德萊恩準備起身的時候，貞德忽然揚起那張美麗的臉蛋。
    她用一種期待的眼神，看著他。
    “我能見您一麵嗎？”
    見麵？
    難道是……少女體內的寄生蟲不甘寂寞，想要尋找新的宿主？
    短暫的沉默過後，德萊恩決定答應對方的請求。
    盡管這一決定會帶來風險，可根據目前掌握的情報來看，少女的身體狀況與常人無異。
    而且，在審訊室的另一個房間裏，特倫斯少尉正和萊娜博士一起，關注著這裏的一舉一動。
    當然，即使聽不到那裏的聲音，他也能感受到二者的不滿。
    “吱呀——”
    沉重的房門，被德萊恩推開。
    他搶在特倫斯少尉衝入審訊室前，來到少女的身邊。
    此時此刻，對方那張一貫平靜的麵龐上，閃過一絲錯愕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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