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不可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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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跪在地板上不知道該怎麽做,他絕望地流著淚,抽噎著,無聲地悲傷著。
現在無論他怎麽做,裴繪都不會相信他。他既憤怒又無力,此刻,他覺得十分孤獨,感覺整個世界都在與他為敵。
他僅僅是無力地跪在地板上,然後在天明時分,他又僅僅帶著西服外套離開,不再注重領帶是否打好,準確地來說,他早已經將領帶扔掉。
薄荷來家時,正好他要離開,薄荷問他要去哪兒,威廉就隻是擺擺手不作其他的回應。
一夜,他隻是斷斷續續地睡會,每當入睡時,就會被噩夢驚醒,然後像隻受驚的小鹿一樣警惕起來。
噩夢裏有裴繪的離開,有他的離開,這個他為之拚搏奮鬥一生的家,頃刻間就毀滅,化作塵土。
裴繪已經不願意相信他,他無法辯駁,隻能破罐子破摔。他來到綠鬆湖,看著那對戲水的鴛鴦,還有荷葉與蓮蓬。
為什麽鴛鴦不用麵對誤會,而能一直真誠地相伴?為什麽人類短暫的一生,要經曆那麽多磨難?
他悲憤交加,整個麵容異常蒼白憔悴,眼窩深陷,嘴唇抽動著。他用豔羨地目光看著鴛鴦,
對此心向往之,即便他成為米國最年輕的參議員,也無法擁有鴛鴦那樣美滿的愛情,他與裴繪的愛日漸消磨,麵目全非地令他想出家。
突然,一聲異常刺耳的槍聲響起,那一對彩色的鴛鴦在水麵撲棱一會兒,瞬間淌出鮮血,染滿湖麵,藍綠的湖水中血液似迷霧蔓延著。
看到這一幕的威廉絕望地大喊道:“不!”他極力伸出手想要擁抱鴛鴦,他循聲望去,
隻見一些穿著醫護服的人舉槍射擊的鴛鴦,一槍就同時結束兩隻鴛鴦的性命,不費吹灰之力。
他憤怒地上前想為鴛鴦討回公道:“你們在幹什麽?簡直是劊子手!為什麽要傷害它們?”
一個戴著防護鏡和口罩的男人回答:“威廉先生,我們很抱歉,現在城裏爆發未知瘟疫,需要及時滅掉所有禽類。”
他的聲音躲在口罩後,模糊不清又清晰刺耳。瘟疫?喪屍爆發不就已經是瘟疫?他根本不在意這點。
威廉不以為然道:“可跟這兩隻鴛鴦有什麽關係?”戴口罩的男人勸解道,“威廉先生,現在外麵很危險,我勸你還是早點回家。”
說罷,他們就匆匆離開了。他想不通在自己被迷暈的時刻究竟發生了什麽,一會兒瘟疫,一會兒被誤會出軌,他簡直氣得要死。
他回頭看了眼那一對鴛鴦,覺得不忍心,於是跳進湖水中,將那對鴛鴦撈起來,埋在湖邊的槐樹林裏。
隨後,他開著車子來到羅南家。羅南拒絕與他見麵,知道他是來找自己麻煩的,所以不想被他揍一頓。
羅南站在能夠見到威廉的窗前,細細品味著被折磨得不像樣的威廉,他憔悴狼狽的模樣是最好的下酒菜,今天真是個好日子!
威廉一直罵罵咧咧地,他罵夠了,就再次回去,因為羅南根本不會跟他見麵,自己不過是他的玩物。
他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與權力,於是給警署打電話,要求他給自己驗明是否有迷藥,
並且要求查清羅南找來的女人的身份,他要自證清白。經過化驗,他確實被下了迷藥,並且證明那個女人是羅南找來的小姐。
有了這些證據和小姐的證詞,他就能證明自己的清白了。他興奮地驅車回家,
這次他的眼神重新煥發光彩,跟裴繪澄清後,他得想辦法扳倒羅南這個混蛋。
他看著路上的人越來越少,有的穿著破爛的人走著走著就倒了,路邊的垃圾有的也堆得沒人管,散發著刺鼻的惡臭。
他的車子免不了要從部分垃圾上碾壓過去,然後帶著芒果皮與醬汁一同行駛好幾公裏,在瀝青路上軋出一條長長的印子。
此刻他高興地打開車載音樂,放出一首《graveyard》,歡快與放鬆是此刻的主旋律。
隻是他有些疲勞,他覺得自己的視線有些模糊起來,於是出於安全考慮,他將車停靠在路邊,然後撥打起司機的電話。
等了一會兒,司機的電話沒人接,可是他的視線模糊不清,於是他又撥通裴繪的電話,可是她仍舊沒接。
這時,他隻好下車來到附近的加油站問是否可以幫助他,一個好心的出租車司機下車答應將他送回家,在他的幫助下安全抵達家中。
他懷中抱著那些證據,像個寶貝一樣不肯遺漏一點。他視線極其模糊,漸漸地他倒在自家的客廳裏。
裴繪見到他倒下後,突然焦急起來,她奮力地跑下樓,將他扶到沙發上,並且地板上的那些資料,也令她明白威廉是被人陷害的。
突然,威廉的手機連續響起,裴繪一看已經有十多條未讀消息,她點開來看才發現社區裏現在正陷入一場瘟疫中。
威廉經過醫生的診斷確診為患上新型的流行傳染病,這個病是接觸性傳播,所以裴繪必須帶著威廉居家隔離,如今人們對於這種傳染病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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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區裏缺少流行病學的專家,人們對於流行病一無所知,所以所有人基本上隻能靠居家隔離。
人們身上出現皮疹,沒多久就開始化膿、發黑,有的人的內髒器官也漸漸腐爛變成一灘黑色的血水,散發出惡臭,並且在不知不覺中死去。
醫生覺得這種疾病與黑死病相近,於是城市開始消殺,那些感染瘟疫的屍體集中焚燒,
人們明顯地感覺到那些貧民窟的人死亡得更多,那些貧窮之人死時的神情是那樣的安詳與釋然,
仿佛在說終於不用在活受罪,可以安然地脫離活著的煉獄,可以看到痛苦的今生走到盡頭,這對於他們這樣的人來說,難道不算是一種仁慈麽?
裴繪撫著威廉的額頭,開始進入生命的倒計時。她將畫板放在他的床邊,一筆一畫地描繪著他的病容,隻見他的發絲出現灰白,脫發也愈發嚴重。
威廉的情況時好時壞,好的時候就問她,“裴繪,等我好了,就一起去綠鬆湖養一對鴛鴦,鴛鴦被殺死了,
我親手埋葬它們。那些人連兩隻鳥都不放過,太可惡了。這些都是紮克要求做的。”
裴繪讓薄荷別來,他們需要隔離。不過如果薄荷一家缺少食物,也可以救濟點給他們家。
裴繪一個人去買了菜、種子,自己在院子裏種點菜,以備不時之需。現在外麵到處是搶劫的,
還有不少人是零元購,裴繪時刻緊鎖院門,生怕讓罪犯得逞。外麵不分晝夜地響著車子鳴笛聲、呼救聲、喪屍的撕咬聲。
原來那些將死之人也會因為瘟疫產生幻覺,開始襲擊別人。而死去的那些人如果大腦沒有遭到重創,也會複蘇,成為喪屍。
整個城市陷入黑暗與絕望中,裴繪陪在威廉身邊度過漫長的歲月。裴繪告訴威廉,
“其實我當時也懷疑你是不是被冤枉的,但是我還是忍不住去想你背叛我的事情。沒想到羅南這麽人麵獸心,我們竟然一直信任他!”
威廉努力地抬起手撫摸她美麗的臉頰,然後笑著說道,“忘記他吧,我覺得自己的日子不多,
不要為那些破事不愉快。你隻要知道我愛你就行。哪怕我死了,也會一直愛著你。”
裴繪強忍著淚水說道:“親愛的,你別離開我好嗎?醫學上一般都說需要強烈的求生意誌,
才容易出現奇跡,你能不能給我一個奇跡?這次不過是一次瘟疫,再尋常不過了對麽?不要輕易放棄。”
威廉苦澀地笑了一下,然後說道,“親愛的,上帝知道我有多麽強烈的求生意誌,
可是命運告訴我必須離開。我不想離開你,該怎麽能陪著你呢?要不。。。。。。
你替我畫幅年輕時候的模樣,將我最好的一麵畫下來,這樣他就能一直陪著你了好嗎?”
裴繪緊攥著他的手,激動地點頭答應道,“好的,就畫第一次見到你的樣子,你當時可愛極了,天知道你有多可愛!”
威廉笑了一下,可是隨即就感到胸口一些疼痛,但是他強忍住,怕影響裴繪的情緒。
窗子打開後,飄進來一些槐花,送進來一陣清風,這些是安撫病患所必須的要素。
裴繪安靜地坐在窗前,身後是垂死的丈夫,可是她不能回頭看,否則就會影響她頭腦中那個意氣風發的男人的形象。
她直覺告訴自己要盡快描繪出初次見麵的他,那個她一眼就相中的男人,雖然兩人的婚姻不完美,
但是她是那麽貪戀威廉的愛,時常需要他的關懷、需要他的愛撫、渴求他的忠貞偏愛。
在愛人心中,最大的迷宮永遠是來自對方不確定的愛,對方的忽冷忽熱、一顰一笑都在為這段感情砌築令人疑惑的牆,
愛就是不可估量的微分,所有人都在試圖用積分去求解,可是永遠得不到精確的答案,因為愛情本身就是不可估量的,
人性也是不可估量的事物,如果讓抽象的事物曲解成具象,就是違背事物本身的性質。
不可估量的事物與可估量的事物同時存在,同時發揮著它們的作用,同時豐富著每個生命。
裴繪細究每一處的色彩,力圖還原最真實的記憶,在畫作完成的那一刻,她充滿成就感地笑了,
可是她的心又揪起來,因為丈夫威廉突然狂吐一口鮮血,落在地板上的血液中混合著他消融的器官,有的黑乎乎的一團,十分可怕。
她悲哀地回過頭,隻見威廉滿口鮮血地靠在枕頭上,雙眼安詳地合上,永遠地離開了她。
也許是因為他不清楚自己何時會走,於是還來不及與裴繪告別,就走了。他臨別前流下一滴眼淚,算作最後的告別,不舍地離開了自己的妻子。
裴繪走到他身邊,緊緊地抱著他,痛哭起來,淚水與威廉的淚痕重疊。而窗前的那個意氣風發的年輕議員,正在重新陪伴著哭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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