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夫子深吸一口氣，接著說道：“隻是此事涉及草民的外孫。”
    “還望大人能夠明察秋毫！”
    說罷，王老夫子再次向張知行深深地鞠了一躬，以示誠懇。
    安靜圍觀的百姓們瞬間炸開了鍋，一個個爭前恐後地高聲喊著。
    他們迫不及待地將他外孫所犯下的種種劣跡和惡行告知王老夫子。
    眾人苦口婆心地勸說王老夫子，讓他千萬不要為了這樣的孫子而毀了自身的清譽與名望。
    王老夫子聽著百姓不絕於耳的話，隻覺得天旋地轉、眼前發黑，身體不由地搖晃起來。
    虧得身旁的書童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他麵色蒼白如紙，整個人看上去虛弱無比。
    “雲帆啊……這是真的嗎？”王老夫子用顫抖得幾乎不成調的聲音緩緩開口問道。
    他清明的眼睛裏滿含淚水，順著臉頰不斷滑落，滿臉都是痛心疾首。
    跪在堂上的柳雲帆眼見自己已聲名狼藉。
    就算黑風寨的事情還缺乏確鑿的證據，但光是去青樓這件醜事被公之於眾，便足以讓他身敗名裂了。
    想到此處，他突然仰頭發出一陣癲狂的笑聲，尖銳刺耳，令人毛骨悚然。
    隻見他的臉因極度的絕望而變得扭曲猙獰，眼底閃爍著近乎瘋狂的光芒，咬牙切齒地吼著。
    “沒錯，是真的！那又怎樣呢！”
    王老夫子聽到這話，身子猛地一顫，險些再次跌倒。
    他實在無法想象，由自己從小悉心教導長大的親外孫，為何會墮落成這般模樣。
    曾經乖巧懂事、知書達理的孩子究竟去哪兒了呢？
    他心中悲痛萬分，一時間竟然說不出一句話來。
    “雲帆，你為何會如此行事啊？”
    “這簡直就是自毀前途、自甘墮落啊！”他痛心疾首，聲嘶力竭地呼喊著。
    挺直的脊背也微微佝僂起來，無比頹廢，滿臉盡是痛苦。
    四周的百姓也是紛紛交頭接耳、唏噓不已。
    突然，柳雲帆突然仰天哈哈大笑起來，聽起來竟是那般癲狂與絕望。
    緊接著，他便如同瘋魔了一般，扯著嗓子大聲吼叫起來。
    “為什麽？”
    “我是個秀才，可那又如何？”
    “什麽都不是！沒錢沒權，說到底不過就是個窮酸的泥腿子罷了！”
    “你們這些夫子一個個都誇我天資聰穎、機敏過人，斷言我日後必定能夠成就一番大事業。”
    “哈哈哈哈，真是荒唐至極，可笑至極啊！”
    “大事業究竟在哪兒呢？我根本就看不見，一點兒影子都瞧不見......”
    說到此處，柳雲帆稍稍頓了一頓，但又再次爆發出更為張狂的大笑之聲。
    “想要有權有勢、榮華富貴，那就隻有去攀附達官顯貴！”
    “哈哈哈，可不就是一條搖尾乞憐的狗腿子嘛！”
    “沒錯，我心甘情願當狗腿子！”
    “若不如此，又怎能過上光鮮亮麗、令人豔羨的生活呢？”
    “這世道啊，有權有勢那才叫正道！”
    “你們這些個所謂的讀書人，表麵上清高自傲、滿口仁義道德，可誰背地裏沒有幹過齷齪勾當呢！”
    “還指望我能名列前茅？”
    “哈哈哈哈，真是癡人說夢！”
    “你們跟我一樣，都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罷了！”
    說話間，他猛然站起身來，臉漲得通紅，雙眼布滿血絲，伸出雙手直直地朝著王老夫子撲將過去。
    千鈞一發之際，木山反應迅速，一腳狠狠地踢在柳雲帆肚子上。
    一聲慘叫響起，他如同一片輕飄飄的落葉般飛了出去，摔倒在不遠處。
    王老夫子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疼愛的外孫如此癲狂失態，心中悲痛欲絕。
    他嘴唇微微顫抖著，好半天才艱難地從喉嚨裏擠出一句話。
    “大人呐，草民今日未經允許便擅自闖入公堂，實在罪該萬死。”
    “草民甘願受罰，請大人責罰。”
    坐在堂上的張知行看著這悲劇，皺起眉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口吐鮮血的柳雲帆。
    又將目光轉向滿臉淒苦的王老夫子，輕輕搖了搖頭。
    “王老夫子，就此作罷吧！”
    “你且先回去好生反省一下自身過錯。”
    聽著這話，王老夫子心頭一陣酸楚，在書童的攙扶下，步履蹣跚地走出了縣衙大門。
    是啊，自己的確應該深深地反省一下了。
    怎麽能夠認為自己可以主宰他人的人生呢？
    現在想來，簡直就是一場荒唐可笑的鬧劇，而自己竟然還沉浸其中，實在是虛偽至極啊！
    回想起最初的時候，不正是因為看好長亭將來必定會飛黃騰達、成就非凡，所以才執意將女兒許配給他嗎？
    自己都未能達成的目標，憑什麽要強加於他人呢？
    作為一名夫子，連學生出現了問題都無法及時察覺並加以引導。
    還有何顏麵繼續教書育人呢？
    想到這裏，他不禁感到一陣羞愧與自責。
    “走吧，扶我去見院長。”他有氣無力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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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姓看著事情發展到這般田地，一個個麵麵相覷，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有人忍不住歎息道，“唉，正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啊！”
    眾人紛紛點頭表示讚同。
    柳長明默默注視著癱倒在地、又哭又笑仿若癲狂的柳雲帆。
    他心中五味雜陳，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柳星覓躺在娘親懷裏，嘟著小嘴，“咿咿…呀呀…”
    【沒有自知之明，可悲又可歎呐，活該！】
    【享受著榮華富貴的時候也不見你難過。】
    【現在又說自己有多悲慘，有毛病吧！】
    最終，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何宗將柳雲帆所有的秘密都說了出來。
    沒成想，柳雲帆竟然與好幾樁命案有聯係。
    更讓人發指的是，他殘忍地將三個正值青春年華的同齡少女折磨至死。
    其手段之惡劣可謂是天理難容、罪大惡極！
    百姓瞬間炸開了鍋，憤怒不已，高聲呼喊著，要讓柳雲帆血債血償！
    而被害者的家人得知真相後，更是悲痛欲絕，泣不成聲。
    一番審判後，土匪被判了斬立決，立即執行死刑；
    何平被判終身監禁，不得假釋出獄。
    可唯獨何宗，不知悔改，死不認罪，堅決認定自己沒有任何過錯，都是何平栽贓陷害。
    最後，在柳星覓的指引下，衙差在何府後院挖出了大量的屍骨。
    不少屍體已成白骨，其中兩具屍體爬滿了蛆蟲。
    證據確鑿，再也無法抵賴，何宗心理防線崩潰。
    他歇斯底裏地大喊大叫起來，聲稱自己背後有大人物撐腰庇護。
    最終，他被判處了斬立決。
    沒想到，一個案子竟然牽扯出這麽多條人命。
    百姓議論紛紛，一麵對何宗被砍頭的拍手稱快，一麵對讀書人考取功名這件事引發了深思。
    一時間，茶樓，酒樓，人群聚集處，天天都在高談闊論，各有各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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