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鮫人瞳孔一滯，隨即流露出一絲感動。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逐漸恢複的斷臂，再看向鳳汐染的眼神裏多了一絲真誠：
    “多謝你，我……不知該如何感謝你。”
    鳳汐染擺了擺手，笑道：“舉手之勞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等你身體完全恢複，我再送你回家。”
    小糯米在君墨宸懷裏扭動，發出抗議：“爹爹，窩要下去跟鮫人蟈蟈玩！”
    她伸出手，想要掙脫君墨宸的懷抱，卻無法撼動他分毫。
    鳳汐染看著這父女倆的互動，忍不住“噗嗤”一笑。
    她對小飯團和小糯米說：“我們走吧，不要打擾他休息。”
    小飯團點了點頭，小糯米卻有些不舍地看了少年鮫人一眼，但還是在君墨宸的懷抱裏乖乖地點了點頭。
    就在鳳汐染一行人準備離開玲瓏寶塔時，少年鮫人忽然開口了。
    聲音中帶著一絲遲疑和探究：“等等！我想起來了！大概二十年年前，我…見過你，但你身邊不是這名男子。”
    他指了指君墨宸，眼神中帶著一絲疑惑。
    此言一出，君墨宸的眉頭微微一皺，周身妖力如暗流般洶湧。
    鳳汐染的腳步驟然僵住，指尖不受控地微微發顫，轉身時發間玉簪撞出一聲輕響。
    她死死盯著少年鮫人，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分，“你…… 你說什麽？”
    少年鮫人被鳳汐染灼熱的視線看得有些局促不安。
    他垂眸盯著自己泛著銀光的指尖，想起族中長老們反複叮囑的禁忌 ：“黑海的秘密，是鮫人族最後的庇護所”。
    可眼前女子眼中燃燒的渴望，又與記憶中那個女子的身影漸漸重疊。
    “我……可能認錯人了吧……”
    他聲音越來越小，鱗片泛起的光芒卻越來越盛，“你身上的氣息與那人……不像。”
    但鳳汐染已經快步上前，目光如炬，緊緊鎖定少年鮫人，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的急切：
    “不，你沒有認錯！告訴我，你是在哪裏見過她？”
    她可以肯定，自己從未見過這少年鮫人。
    那他口中的女子，必然就是她的母親慕容嫣。
    少年鮫人的魚尾猛地一僵，隨即又劇烈地扭動起來。
    靈池的水麵也因此劇烈波動，濺起層層漣漪。
    黑海深處的畫麵在腦海中不斷閃現：珊瑚築成的宮殿、結界外嘶吼的魔魚，還有長老們布滿皺紋的臉。
    “我不能說……”
    他垂眸，避開鳳汐染灼熱的視線。
    鳳汐染看出了他的難言之隱，聲音放得更柔了些：
    “你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我叫鳳汐染，你之前見過的應該是我的母親和父親，如今他們失蹤十多年了，我一直都在尋找他們，隻 要你告訴我線索，任何代價我都願意！”
    她那雙清澈如水的眸子滿是真誠，少年鮫人心中那絲猶豫終於動搖了。
    他歎了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緩緩開口：
    “黑海…可不是你們能想象的地方。”
    “黑海？” 鳳汐染臉色瞬間煞白。
    傳說黑海中沉沒著一座古老的城池。
    那裏埋藏著無數的寶藏，但也被詛咒所保護，任何貪婪之人都會受到詛咒的懲罰。
    而且黑海被視為禁地，終年籠罩著灰蒙蒙的霧氣。
    即便是白天，也如同黑夜般昏暗。
    附近漁民世代相傳，黑海是連接冥界的入口。
    海麵上時常有詭異的旋渦出現，海底沉睡著無數吞噬生靈的怪物。
    一旦進入，就再也回不來了。
    少年鮫人握緊了拳頭，指節泛白：
    “是的，黑海……”
    他的聲音低沉得仿佛從海底深處傳來，“那是被詛咒的深淵，黑暗、冰冷、充滿危險……”
    “你們鮫人一族便是生活在那裏？“君墨宸的聲音冷寂而威嚴。
    從少年鮫人說出黑海時，他幾乎可以確定鮫人一族定是棲息在黑海裏。
    黑海乃極寒之地，終年冰雪覆蓋，海水冰冷刺骨，仿佛能凍結人的靈魂。
    唯有強大的鮫人一族能適應那裏的環境，其他種族靠近必死無疑。
    這也就能說明為何蒼冥大陸上鮮有人知鮫人一族。
    因為這黑海，活人是無法進入的。
    少年鮫人猛地抬頭，琉璃眼眸裏倒映著對方森然的豎瞳。
    菱形金鱗突然迸發出刺目的紅光，他感覺呼吸都變得困難。
    “你……你們究竟是什麽人？”
    他想要否認君墨宸的話，但從他身上散發出的那股深不可測的威壓，令他心悸。
    他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已經看穿了一切。
    這片大陸上的鮫人，都是從上界逃逸下來的。
    他們為了躲避上界的關注，選擇這片暗無天日的海底作為棲息之地。
    上千年來，他們從不與外人接觸。
    這也是他剛剛不想說出關於黑海的原因。
    可如今，他失口將族人藏身的地方說出，可能會導致滅族之災。越想，他心底越是恐慌不安。
    鳳汐染上前一步，溫聲安慰：“你不用緊張，我們不會傷害鮫人一族。”
    這時，一直靜靜地依偎在君墨宸懷裏的小糯米，察覺了少年鮫人的不安。
    小小的身子從君墨宸的懷裏鑽了出來，脆生生地喊道：
    “鮫人蟈蟈……不要怕，窩娘親和爹爹都是好人，不會傷害你們的。”
    小糯米天生具有親和力，她的話像是一道溫暖的陽光，驅散了少年鮫人心頭的陰霾。
    他抬起頭，琉璃眼眸裏帶著決絕：“等我身上的魔氣消除了，我便帶你們進入黑海。有些真相，隻有在那裏才能看清……”
    鳳汐染唇角勾笑，“好，四日後，我們便出發前往黑海。”
    四日的時間，足夠少年鮫人消除身上的魔氣。
    既然父母當年曾出現在那片黑海，裏麵想必還有更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無論前方有何等危險，她都要一查到底，找到失蹤多年的父母。君墨宸深深看了鳳汐染一眼，然後將目光如炬地看向少年鮫人。那威壓四散的眼神帶著警告和威懾：
    你可以帶我們去黑海，但如果你敢耍任何花樣，或者對染染有任
    何不軌之心，我必將讓你付出慘痛的代價！
    少年鮫人感受到了一股洪荒猛獸盯上獵物的威壓，渾身一顫，低下頭避開了君墨宸的視線。
    這男人身上的威壓，怎麽比他們鮫人族的長老還要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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