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克的眉頭擰著，額角青筋突突直跳。
    頭疼得仿佛顱骨生生鑿開一道縫，讓他欲罷不能。
    “我朋友……叫……叫什麽來著？”
    他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沙啞裏裹著瀕死的掙紮。
    可翻遍腦海，最終隻撈起一片茫無邊界的空白。
    慕君珩的視線從他扭曲的臉上移開，抬手指向縮在牆角的琳達，語調平穩得聽不出情緒：“你的朋友是她嗎？”
    麥克順著他的指尖茫然瞥去，琳達正抱著膝蓋發抖，淩亂的發絲粘在淚濕的臉頰上。
    他遲鈍地搖了搖頭，喉結費力地滾動兩下，聲音低得像從地底冒出來：“不認識……她是誰？”
    慕君珩收回目光，側臉線條冷硬如刀刻，轉向一旁垂手侍立的王林時，語氣驟然冰封，冷得能凍裂空氣：“收走他們的手機和證件，送南城去。”
    他頓了頓，眼底翻湧著暗潮，“她當初費盡心機想把伊伊逼得無處可去，現在也該讓她嚐嚐，這種陌生的滋味。”
    “是，慕總。”王林沉聲應道，動作沒有半分遲疑。
    “聽說南城這幾日在下雪，”
    慕君珩忽然勾了勾唇角，笑意卻未達眼底，帶著淬了冰的嘲諷，“給他們帶上棉衣，別凍死了。”
    王林的動作快得像一陣風。
    他俯身從琳達口袋裏摸出她的手機。
    輕輕觸碰屏幕就亮了，鎖屏壁紙是她挽著慕君珩手臂的合影，照片上的女人笑靨如花，與此刻的狼狽判若兩人。
    接著他又從麥克筆挺的西裝內袋裏翻出錢包，身份證、護照被一一抽出來，紙張摩擦發出細碎的聲響。
    “都處理幹淨。”
    慕君珩的聲音比地下室的水泥地更冷，每個字都像裹著寒霜，“南城那邊龍蛇混雜，正好讓他們好好‘想想’，自己是誰，又做過些什麽。”
    王林將手機和證件仔細塞進密封袋，應聲時喉結明顯地滾動了一下，像是在壓抑什麽：“是，慕總。”
    角落裏，琳達還在反複哭喊著“頭疼”，聲音淒厲得像被踩住的貓。
    麥克則對著空無一物的牆壁喃喃自語，眼神渙散得像蒙了層霧。
    慕君珩最後瞥了他們一眼，那目光裏沒有憐憫。
    隻有一種近乎漠然的審視，仿佛在看兩件完成了使命的廢棄物。
    隨後他轉身走上樓梯，頭也不回……
    三日後。
    霍家的別墅裏彌漫著焦灼的氣息。
    琳達失蹤的消息像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麵，攪得全家不得安寧。
    “琳達……我的女兒啊……快報警吧，來不及了！”霍母不停地哭泣道。
    “媽，你先別急，一定會找到的！”
    霍廷東開口勸慰道。
    沒辦法霍廷東隻好開車來公司來找慕君珩。
    他徑直衝進慕恒集團頂層的總裁辦公室，平日裏溫文爾雅的臉上滿是急色：“君珩，那日琳達興高采烈地說要去找你，之後就一夜沒回來。她沒在慕家嗎？”
    他語氣裏的急切幾乎要溢出來。
    這兩日他一直以為琳達在慕家——畢竟她之前總賴在那裏不走，便沒放在心上。
    直到昨日母親給她打電話時發現關機，今早再撥仍是忙音，這才意識到不對勁。
    霍母在家急得直掉眼淚，硬逼著他先去慕家找人，可慕家別墅空無一人，他隻能揣著一顆懸著的心，趕來公司找慕君珩。
    “什麽？琳達沒回家？”
    慕君珩臉上恰到好處地浮現出驚訝，眉頭微蹙，“不會啊，我喊她來，是因為她之前落下了東西。那天她在慕家吃了晚飯，六點多就開車離開了。”
    他頓了頓，語氣坦然，“你要是不信，我讓王林把當時的監控視頻發過來給你看。”
    “好！”
    霍廷東幾乎是立刻應道，語氣裏的急切壓過了客套。
    慕君珩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暗芒。
    他的好兄弟，終究還是不信他。
    他拿出手機，撥通王林的電話，開門見山：“王林，調一下前日琳達離開慕家時的監控視頻，發過來。”
    電話那頭的王林應了聲“是”，掛斷了線。
    等待的半個鍾頭裏，辦公室裏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霍廷東坐立難安，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沙發扶手，目光頻頻看向慕君珩的手機。
    終於，手機屏幕亮起，王林的消息傳了過來。
    霍廷東幾乎是搶過手機，指尖飛快地點開視頻。
    畫麵裏，琳達穿著那天他見過的米白色連衣裙，腳步輕快地走出慕家別墅的大門。
    她徑直上了停在門口的車，引擎發動後，車子平穩地駛離了監控範圍。時間、衣著，分毫不差。
    霍廷東的眉頭緊緊皺起，盯著手機屏幕看了兩遍，確認沒有破綻，心裏的疑慮消了大半——看來慕君珩沒有說謊，琳達確實是在六點多離開了慕家。
    “君珩，”
    他放下手機，語氣緩和了些，卻仍帶著擔憂，“琳達離開前，有沒有說要去哪裏，或者要找什麽人？”
    慕君珩端起桌上的茶杯，指尖摩挲著溫熱的杯壁，語氣不緊不慢：“她沒說具體去哪裏，隻隱約提過一個叫麥克的人，好像是她在國認識的朋友，說是最近來中國了。”
    “麥克？”霍廷東愣了一下，眉頭皺得更緊。他從未聽琳達提起過這個名字。
    “君珩，如果琳達聯係你，或者你有了她的任何消息，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霍廷東站起身，語氣鄭重，“家裏人都快急瘋了。”
    “放心吧，廷東。”
    慕君珩也站起身，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溫和，“琳達那麽大個人了，不會有事的。”
    霍廷東點點頭，心事重重地離開了。
    辦公室的門關上的瞬間，慕君珩臉上的溫和瞬間褪去。
    他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底沒有絲毫愧疚。
    確實，這是琳達應得的。
    她害得林伊伊至今下落不明，又敢在他的酒裏動手腳，這筆賬，自然她親自來還。
    “許願，你說我這樣做是不是很過分？琳達畢竟救過我，霍廷東又是我的好兄弟？”
    慕君珩看著許願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