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和你們一起去！”
    喜姑小跑著跟了上來，同時解釋道。
    “當家的說他去山下撿柴，可到現在還沒回來，我想去找他。”
    陳潛見有人帶路，順勢同意了。
    雖然不一定有用，但他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一行五人順著喜姑家前的小路一路前行。
    期間還看見兩三戶苟延殘喘的人家。
    這些人家的屋子裏有淡淡的血腥味傳來。
    陳潛驚鴻一瞥下，看見了某戶人家裏，堆砌在牆角的白骨。
    略一琢磨。
    似是……人骨。
    “前麵有人！”
    時刻注意著周圍的白亦蘿出聲提醒道。
    一個男人晃晃悠悠的在前邊走著，動作有些僵硬。
    幾人湊近後卻發現，此人目光呆滯，好似行屍走肉。
    嘴角還沾著數顆潔白的飯粒。
    “是村裏的鐵匠王五！”
    喜姑臉色微白，她像是看出來了什麽一樣。
    “難道說，村子裏的人吃了素食就會變成他這副樣子嗎？”
    陳潛聯係之前馬賊頭子的話，很快便推斷道。
    喜姑咽下口唾沫，點點頭。
    “阿爸就是這樣子離開村子的，攔都攔不住。”
    “攔不住？”
    陳潛眉頭一挑，打算測試一下是怎麽個攔不住法。
    見他有所意動，喜姑連忙阻止了陳潛。
    “不要去攔他，若是真的無法前進，他會立刻死亡的！”
    聽喜姑這麽一說，陳潛熄了試探的心思。
    “我們跟著他走，看看會發生什麽事情。”
    其餘人都沒什麽意見，於是眾人亦步亦趨的跟上王五。
    在日上三竿的時候方才到達山腳附近。
    “當家的……”
    喜姑有些失魂落魄，因為她跟著眾人行至山腳也沒見著她的丈夫。
    這說明她丈夫很有可能上了山。
    陳潛抬頭望去，整座山都被密林所覆蓋。
    但奇怪的是，如今明明是深夏。
    山上的樹木卻少有綠意，絕大多數都是光禿禿的枝丫。
    這些樹木的枝幹扭曲而交錯。
    模樣奇特，好似在痛苦的舞蹈。
    一些樹上有著破爛布條，像是此地的鄉村民俗。
    “沒有腳印，地麵被腐敗的樹葉遮住了。”
    也就是說，他們無法從腳印來判斷林海以及喜姑家的漢子去了哪裏。
    見王五毫不停留的往山上走去，陳潛目光一閃，跟了上去。
    “為了以防萬一，大家用真氣護住口鼻。”
    陳潛一邊說著，一邊口誦詩詞。
    “久讀聖賢書，身染書香氣。餘者醃臢物，莫要近吾身！”
    這是大商讀書人規避山林瘴氣等物所常用的詩詞。
    他此時念出來，當然是給喜姑用的。
    白家姐妹有真氣護持，而陳天香的文道修為比陳潛高多了。
    自是用不著他幫忙。
    眾人做好準備，跟著王五走上山道。
    不知道是否是心理作用，陳潛一下子感覺安靜了不少。
    心裏沉思片刻後，方才發現是少了蟲鳴。
    明明是山林，卻沒有蟲鳴聲，這地方真是越來越奇怪了。
    陳潛心裏暗忖。
    對於這個村子的詭異之處，他大概有一點頭緒。
    但目前所知的線索太少。
    還得繼續探索一番才能得出答案。
    “嘻嘻嘻……”
    縹緲而空靈的嬉笑聲飄忽而過，在安靜的密林裏顯得尤為清晰。
    “什麽聲音？”
    陳潛微微一驚，側身看去，卻隻瞥到一抹淡淡的綠影。
    那道影子很是嬌小，不像是人影。
    “小師父，怎麽了，你別嚇我……”
    白亦蘿有些害怕，她瞅瞅陳潛看向的方向，又瞅瞅陳潛，雙腿微微顫抖。
    她不怕真刀實槍的打鬥，但對於神神叨叨的事物卻有一種莫名的恐懼。
    “你們難道沒聽見嗎？”
    陳潛皺眉問道。
    “剛剛那裏傳來了一陣奇怪的笑聲。”
    眾人皆是搖頭，表示自己沒有聽見。
    “難道是我聽錯了？”
    陳潛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隨後不再開口，繼續趕路。
    此後的路上，他再沒瞥見那抹綠影，也沒聽見奇怪的笑聲。
    “他停下了！”
    正如白亦蘿所言，王五突然停在了原地，伸手探向天空。
    表情悲傷，一動不動，好似木樁。
    “他這是在幹什麽？”
    白亦雪有些好奇的湊上前去，觀察眼前的鐵匠。
    幾息之後，她突然驚叫一聲。
    嚇得一旁的白亦蘿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正要向妹妹撒氣，神情卻突然愣住，與白亦雪神同步的指著王五。
    指尖顫顫巍巍的說道。
    “他、他…他眼睛往外長樹苗了！”
    雖然不知道白亦蘿怎麽站在王五背後看見他眼睛的。
    但陳潛還是快速上前，向王五看去。
    原本渾濁無聲的眼珠帶著綠意，瞳孔中抽出一道小小的樹苗。
    眼眶邊上也有綠芽滲出，看上去十分詭異。
    “不止是眼睛，其他地方也有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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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天香卻是注意到了別處。
    在她的提醒下，幾人很快發現了好幾處異狀。
    “四肢變得幹癟、粗壯，指頭變得細長，皮膚色澤逐漸黯淡，身體也硬邦邦的，沒有血肉感……”
    陳潛總結道：“他正在變成一棵樹。”
    經他這麽一說，眾人下意識的看向周圍密密麻麻的樹木。
    這些樹木個個形態扭曲，模樣痛苦，好似地獄繪舞。
    其中相當一部分樹木上掛著破破爛爛的布料。
    一條一條的，看不出具體作用來。
    而現在，他們知道這些布料是什麽了。
    是衣服……
    一股淡淡的寒意湧上眾人心頭。
    長這麽大，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生生將活人變成樹木的詭異事件。
    哪怕是見多識廣、和修士與妖獸都打過交道的陳潛也沒見過這種怪事。
    王五的變化還在繼續，這似乎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對於真正的樹木來說，王五“長勢”快得驚人。
    但對於在場的五人而言，他們絲毫沒有等待王五繼續變化的心情了。
    “當家的……”喜姑捂住嘴巴，眼裏有淚水堆積。
    她害怕自己的丈夫也變成王五這幅樣子。
    “小、小師父，要不我們離開這裏吧？”
    白亦蘿弱弱的說道。
    “要是時間拖久了，我們也會再也離不開的。”
    小白姑娘一向是很從心的，在這種詭異的情形下心生退意再正常不過。
    要不是數月前接受了陳天香的真靈傳法，得到了很多關於修仙界的隱秘知識。
    陳潛現在說不定也選擇從心了。
    “無妨，我大概有所推測了。”
    “富貴險中求，這或許是我們的機緣也說不定！”
    說完，他判別了一下方位，向山林中心走去。
    這倒苦了白亦蘿，擔驚受怕的跟在陳潛後邊。
    生怕自己一不注意就變成地裏的小蘿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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