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6章 庇護之筏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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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穿行在齊腰高的熒光草叢中,腳下的土地突然下陷,露出布滿齒狀凸起的黑色根係。杜瑤踉蹌著扶住身旁的樹幹,樹皮卻在她觸碰的瞬間如活物般蜷曲起來。二號獨眼人刻意與眾人保持著十步距離,它獨眼轉動時發出的機械嗡鳴,與遠處建築傳來的低頻震顫交織成令人不安的節奏。而在他們身後,原本靜止的草木突然無風自動,草葉翻湧間,隱約露出某種半透明的輪廓。
    不知過了多久,眾人終於抵達建築前。那扇足有兩人高的金屬門表麵布滿流動的符文,當作家的指尖觸及門板的刹那,符文突然亮起猩紅的光。“吱呀——”門軸發出垂死般的呻吟,內部湧出的空氣帶著陳年鐵鏽與臭氧混合的氣味。杜瑤握緊隨身攜帶的金屬撬棍,跟著作家踏入建築。
    內部的穹頂垂落著蛛網狀的發光絲線,地麵散落著破碎的晶體容器。家具表麵凝結著淡紫色的膠質,裝飾壁畫上的生物有著三隻複眼和分節的肢體,卻被某種黑色物質覆蓋,像是被刻意抹去的痕跡。二號獨眼人突然舉起高溫刺,光束穿透懸浮在空中的塵埃,卻隻照見空蕩蕩的回廊。“不對勁。”作家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回蕩,“這裏所有的生命跡象,都像是……突然消失了。”話音未落,遠處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驚得眾人瞬間屏住了呼吸。
    鏽跡斑斑的金屬門框上垂落著蛛網,在幽藍應急燈的映照下泛著詭異的光。二號獨眼人獨眼閃爍著猩紅的光芒,機械關節發出齒輪摩擦的聲響,它伸出覆著金屬護甲的手指劃過牆麵,剝落的牆皮簌簌落在地上,“這地方已經被遺棄了。”它的聲音像是從生鏽的擴音器裏擠出來的,在空曠的走廊裏激起陣陣回響。
    話音剛落,走廊盡頭的合金門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碰撞聲,如同巨錘砸在心髒上。四人瞬間如臨大敵,作家手中的全息記錄本差點掉在地上,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複古眼鏡,鏡片後的眼睛裏滿是警惕;守護者楊姆本能地擋在杜瑤身前,她背後的能量護盾泛起一圈圈波紋;杜瑤的呼吸變得急促,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二號獨眼人獨眼爆發出刺目的紅光,將高溫刺握得“咯吱”作響,能量刃在黑暗中劃出幽綠的弧線。
    “奇怪。”作家喉結滾動,聲音沙啞。他凝視著微微顫動的門縫,那裏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操控著一切。二號獨眼人猛地啟動腿部的液壓裝置,身形如離弦之箭般衝了過去,高溫刺狠狠劈開房門,金屬撕裂的尖嘯聲令人牙酸。然而門後隻有漂浮的塵埃在光束中起舞,空蕩的房間裏,破損的控製台屏幕還在閃爍著雜亂的雪花點,通風管道傳來時斷時續的嗚咽,像是某種生物的低泣。
    “這裏沒人。”二號獨眼人用高溫刺挑起角落裏的破布,嗤笑一聲,“他們一定是藏在哪裏,這些怯弱的生物,連正麵交鋒的勇氣都沒有。”它的機械尾翼不耐煩地拍打地麵,激起陣陣塵埃。
    杜瑤後退半步,後背貼上冰涼的牆壁,她的目光掃過牆角凝結的褐色不明物質,胃裏一陣翻湧:“我不喜歡這裏,這地方太奇怪了。空氣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往肺裏鑽,每個角落都像是有眼睛在盯著我們。”
    守護者楊姆的能量護盾泛起藍光,她輕聲安撫:“此話怎麽說?或許隻是心理作用。”
    杜瑤搖頭,發絲間的通訊器隨著動作輕輕搖晃:“隻是我感覺罷了。從踏入這裏開始,我的神經就繃得像要斷掉的琴弦。”她的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的脈衝槍,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
    二號獨眼人突然轉身,獨眼直勾勾地盯著杜瑤,金屬外殼發出細微的電流劈啪聲:“我倒是很想見見這些赤潮星人,聽說他們的生物芯片能在真空裏呼吸,真想把那玩意兒拆出來研究研究。”它舔了舔金屬製成的嘴唇,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杜瑤毫不退縮地迎上那道猩紅的目光,語氣帶著不加掩飾的厭惡:“我不怎麽想見他們。如果他們和你差不多的話,那我已經看夠了——冰冷的金屬軀殼,沒有溫度的眼神,還有隨時可能把人當實驗品的瘋狂。”
    房間裏的溫度仿佛驟降十度,二號獨眼人身上的散熱口噴出白霧,它緩緩逼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眾人的心髒上:“什麽?”聲音低沉得如同從地獄傳來。
    杜瑤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她強裝鎮定地扯出一抹微笑,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姿勢:“沒什麽,我……我隻是開個玩笑。”但顫抖的尾音還是出賣了她內心的恐懼。
    風從窗欞縫隙鑽進來,像無形的手撩撥著煤油燈的火苗。昏黃的光暈在牆上搖晃,將二號獨眼人臉上蜈蚣狀的疤痕映得忽明忽暗。他青筋暴起的額頭抵著桌沿,突然猛地一拍,茶杯裏的殘茶濺出來,在木桌上蜿蜒成扭曲的紋路。
    “我會挑戰他們,就像這樣!”沙啞的嘶吼撕裂寂靜。他鷹爪般的右手抓起桌角描金花瓶,瓷瓶表麵的纏枝蓮紋在晃動中仿佛活過來,扭曲成猙獰的模樣。肌肉虯結的臂膀高高揚起,帶著破空聲砸向地麵。“砰!”陶瓷碎裂的脆響震得人耳膜發疼,鋒利的瓷片如流星般迸射,幾片深深紮進木紋裏,像是牙齒咬出的傷口。
    “他們一定藏在這裏什麽地方。”喘息聲粗重得像拉風箱,他又撲向另一個花瓶。指尖掐進嬌豔的花瓣,連根扯出時帶起濕潤的泥土,花朵在地毯上抽搐般顫動,滲出的汁液漸漸暈染成暗紅的痕跡,宛如未幹的血跡。就在他舉起花瓶準備再次施暴的瞬間,作家的身影撲了過來。
    漲紅的臉因憤怒扭曲,作家死死攥住獨眼人高舉的手腕:“把它放下,這樣是無法建立起友誼的!”僵持的手臂微微發抖,獨眼人喉間發出野獸般的低吼:“他們越早學會敬畏我們越好。”話音未落,一個來自虛空的聲音突然響起,低沉得像古老的鍾鳴:“你的朋友說得對,快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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