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雪夜玄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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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牛大力拍著腰間酒葫蘆跨進客棧,木門檻被他踩得吱呀作響。堂中燭火昏黃,除了牆角蜷著的老乞丐,隻有掌櫃的在櫃台後打盹。白百合摘下鬥笠,羅帕輕拭鬢角汗珠,餘光瞥見樓梯拐角處的蛛網——竟紋絲不動,顯然久未有人經過。
“三間上房,再來兩斤醬牛肉。”段義將碎銀拍在桌上,指腹不著痕跡地抹過木紋。牛大力突然盯著老乞丐的破碗咧嘴一笑:“老爺子,這碗裏的野果可是從後山摘的?那林子的酸李子啊,俺當年...”話未說完,白百合已用腳尖輕踢他靴底,示意樓板縫隙間有細塵簌簌落下。
老乞丐渾濁的眼突然精光一閃,顫巍巍捧起碗:“客官若是喜歡,後山多的是...”話音未落,房梁上陡地掠下三道黑影,彎刀帶起腥風劈向牛大力後心!
牛大力借勢撲倒,酒葫蘆“砰”地砸在牆上,酒水飛濺間,金剛棒已掃中一人小腿。段義旋身甩筆,墨汁在燈籠紙上綻開猙獰血花;白百合軟劍纏上另一人脖頸,卻見對方袖口露出赤練黑蓮刺青——正是日間漏網之魚!
“留活口!”牛大力暴喝一聲,棒尾敲中第三人穴道。那刺客卻咬破舌根,黑血濺在牛大力衣襟上,竟騰起陣陣青煙。白百合皺眉用劍挑起刺客腰間荷包,掉出半塊刻著“玄乙”的木牌,與段義懷中的“玄甲”令牌嚴絲合縫。
“玄字堂的死士。”段義指尖撫過牌麵紋路,“總壇果然在玄冰穀。”忽聞後院傳來馬匹嘶鳴,牛大力踹開窗戶,隻見三匹快馬正馱著幾口木箱狂奔,箱角露出的紅綢上繡著赤練黑蓮!
“追!”牛大力拎起金剛棒躍出窗外,卻被白百合拽住胳膊。她指著客棧梁柱上的焦痕:“且慢,這痕跡是...西域火器灼傷!”段義蹲身刮取地上黑灰,湊近燭火細看:“混有硫磺與冰蠶絲,是玄冰穀獨有的‘寒焰’火藥。他們早在此設伏,就等我們上鉤!”
牛大力啐掉嘴角草莖,望著馬蹄揚起的煙塵冷笑:“老子偏不如他們意!今晚就住這兒,看誰釣誰!”他抄起酒壇灌了口梅子酒,突然將空壇砸向牆麵——暗格應聲而開,露出半幅繪著雪山棧道的羊皮地圖!
白百合展開地圖,指尖劃過“玄冰穀”標記旁的密文:“‘冬至之期,聖火重燃’...他們要在冬至用佛郎機火炮炸開雪山天險?”段義皺眉推算日期:“今日四月廿,距冬至還有八月有餘,須得盡快通知朝廷。”
忽聞屋頂瓦片輕響,牛大力抄起金剛棒躍上房梁,卻見老乞丐正蜷在橫梁上啃李子。月光透過瓦縫落在他掌心,赫然是枚赤練黑蓮戒指!“小家夥們警覺性不錯。”老乞丐咧嘴一笑,缺齒處漏風,“想知道玄冰穀秘道?拿梅子酒來換。”
牛大力挑眉擲去一壇酒,老乞丐仰頭灌下半壇,忽然劇烈咳嗽起來。白百合遞去清水,卻見他手腕內側有刀疤,形狀竟與臨水城貪腐案中失蹤的總兵親兵相符!
“當年臨水城...咳...”老乞丐用酒壇敲擊地板,“兵器庫底下有條密道,直通玄冰穀。那些火器啊...全走水路運過去了...”話未說完,窗外突射來一枚透骨釘,正中他咽喉!牛大力撲過去時,老人已斷氣,指間還攥著半塊帶血的梅子。
段義撿起透骨釘,釘頭刻著細小的冰棱紋:“玄冰穀‘寒刃’殺手。”白百合合上老人眼皮,輕聲道:“他是唯一知曉密道的人...”牛大力突然捶地狂笑:“密道?老子直接炸開山門!”他拎起金剛棒指向地圖上的雪山,“等俺先砸了他們的火藥庫!”
夜風卷著沙塵撲進窗戶,吹得燭火明滅不定。三人圍坐在地圖旁,牛大力用酒壇在“玄冰穀”處畫了個圈,段義則在密道入口標了個紅點,白百合的軟劍輕輕劃過棧道圖:“此處易守難攻,需用火器牽製...”
突然,整座客棧劇烈晃動,後院傳來驚天爆炸聲!牛大力衝出去時,隻見方才那幾口木箱正在燃燒,紅綢在火中蜷曲成黑蓮形狀,箱內竟全是假火器模型!
“調虎離山!”段義驚呼一聲,抄起地圖衝向馬廄,卻見馬匹已被割斷韁繩驚散。白百合望著漫天火光,劍穗上的銀鈴終於輕輕作響——那是警示總壇異動的信號。
牛大力抹了把臉上的煙灰,望著北方雪山怒罵:“龜孫子們玩陰的!明兒就去搶幾匹好馬,老子非把玄冰穀砸個稀巴爛不可!”他忽然嗅了嗅空氣,“不對...這火藥味裏有股梅香?”
段義臉色驟變:“是‘寒焰’混了梅子酒!他們想引發雪崩!”話音未落,遠處雪山方向傳來悶雷般的轟鳴,冰雪崩塌的白光映亮了半邊天......
牛大力壓低嗓音:“今晚咱就摸進玄冰穀!三弟用‘寒焰’引子炸雪崩,把那龜孫的棧道先斷了;媳婦你帶軟劍抄後山路,專挑火藥庫下手;俺扛著佛郎機炮轟前門,就不信砸不開那賊窩!”
段義往腰間塞了三把透骨釘:“雪崩約摸子時發作,我在穀口燃狼煙為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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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百合將梅子酒潑在劍穗上:“火藥庫若見藍焰,便是得手了。”
牛大力拍著胸脯笑出滿臉褶子:“等俺把總壇匾額砸成碎渣,再給你們摘兩壇玄冰釀的梅子酒!”三人互視一眼,同時吹滅燭火,黑影如夜梟般掠出客棧,直奔雪山而去......
牛大力扛著佛郎機炮轟向主殿正門,炮口震得冰屑簌簌掉落:“龜孫子們開門!你牛爺爺送年貨來啦!”段義貼著冰牆疾行,判官筆甩出三枚硫磺彈,在火藥庫方向炸出三道狼煙;白百合踩著冰棱躍上側殿屋頂,軟劍挑開瓦片時,聞到一股混著梅香的硝石味——果然是西域火器與玄冰穀“寒焰”混儲的禁地。
“先斷後援!”牛大力一炮轟塌左側了望塔,轉頭見段義已在穀口引燃“寒焰”引子,青色火苗順著冰縫竄向主峰。白百合的軟劍纏住主殿頂的黑蓮旗,借力蕩入窗內,正見幾名黑衣人圍著青銅祭壇忙碌,壇上擺著刻滿梵文的佛郎機炮零件。
段義指尖掐訣,三枚硫磺彈精準落入後山火藥庫。轟然巨響中,藍焰混著梅香衝天而起——白百合已按計劃點燃硝石堆。牛大力趁亂撞開主殿偏門,佛郎機炮橫掃而過,冰柱斷裂聲中,露出密道入口處的赤練黑蓮圖騰。
“拿鑰匙!”白百合甩劍逼退祭壇守衛,軟劍纏住為首者腰間玉牌。牛大力揮棒砸向祭壇,卻見青銅台突然翻轉,露出直通山腹的階梯,深處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
牛大力抬腳踹飛擋路的冰柱,佛郎機炮筒戳向階梯深處:“底下藏著啥寶貝?”段義跟上來時,見石壁刻滿西域密宗咒文,指尖撫過某處凸起符文,階梯竟緩緩下沉。白百合舉劍照亮穹頂,隻見數百枚佛郎機炮倒掛如鍾乳,炮口對準穀外平原。
“冬至一到,引燃這些炮口,整座雪山都會塌進河穀。”段義聲音發寒,踢開腳邊木箱,裏麵全是臨水城失蹤的火銃零件。牛大力扛炮衝上第二層石台,卻見中央祭壇供奉著半具焦黑屍骨,頸間掛著赤練黑蓮與蟠龍紋雙紋令牌——正是十年前墜崖的鎮北將軍!
“狗賊們竟敢用主帥骸骨祭炮!”牛大力暴喝著一炮轟碎祭壇,骨殖飛揚中,暗格彈出一卷密文。白百合掃過字跡,瞳孔驟縮:“玄冰穀與西域密宗合謀,借雪崩淹北境三城,再以‘勤王’之名擁立新君!”
段義突然按住石壁某處機關,整麵牆轟然翻轉,露出堆滿金錠的密室,每箱上都貼著“臨水城軍餉”封條。牛大力抄起金磚砸向穹頂炮群:“先把這些殺千刀的炮全卸了!”話音未落,地麵突然劇烈震動,段義望向密道入口,驚見黑蓮死士正推著裝滿“寒焰”火藥的推車湧入!
“他們要同歸於盡!”白百合揮劍斬斷炮群鎖鏈,數百斤重的佛郎機炮砸落,堵住死士退路。牛大力扛起最後一門炮衝向穀口,卻見主峰雪崩已如銀龍壓頂而來。段義捏碎懷中玄字令牌,火光中露出秘道逃生圖:“走左側冰縫!那是老乞丐說的密道!”
白百合拽住牛大力後領,三人順著冰滑衝向下層暗河。身後爆炸聲震得冰屑入肉,牛大力感覺後背灼痛,卻死死護著懷中的密文與金磚。暗河盡頭突現微光,竟是日間所見的溫泉莊子廢墟——密道出口直通溫泉池底!
三人破水而出時,雪崩的氣浪正卷碎最後半座穀門。牛大力癱坐在溫熱的泉水中,望著懷裏焦黑的雙紋令牌笑出淚來:“老將軍啊,咱給您報仇了!”段義撈出漂在水上的密文殘頁,上麵“玄冰”二字已被血水洇開,卻露出背麵的北境布防圖。
白百合擰幹長發上的硝石水,忽然指著遠處雪山殘骸:“看!”隻見雪崩過後的峭壁上,竟露出“赤練黑蓮,玄甲勿近”的古篆——原來這賊窩早有前人警示。牛大力灌了口溫泉水,抹掉臉上血汙:“管他玄甲玄乙,下次再敢作祟,老子扛著炮把天山都轟平!”
段義將雙紋令牌係在馬韁繩上,望著東方既白的天空道:“當務之急是將布防圖送抵京城,揭穿叛賊陰謀。”白百合從溫泉池底撈出半壇梅子酒,酒液中還沉著枚黑蓮戒指:“這酒...怕是玄冰穀最後一壇了。”
牛大力接過酒壇仰頭猛灌,酸苦滋味混著血腥氣直衝腦門,卻忽然咧嘴大笑:“等咱把叛賊腦袋擰下來當夜壺,再痛痛快快喝他個三天三夜!”山風卷著雪粒撲在三人臉上,遠處傳來馬蹄聲——是朝廷斥候巡查至此。
段義展開染血的布防圖,晨光中,赤練黑蓮的焦痕與地圖上的北境要塞重疊,宛如一道即將愈合的傷疤。白百合將黑蓮戒指丟進溫泉,看它沉沒在氤氳水汽裏,劍穗上的銀鈴終於發出清越聲響——那是告慰忠魂的凱歌。
牛大力扛起佛郎機炮走向朝陽,炮身上的赤練黑蓮紋路在晨光中漸漸剝落,露出底下未被鏽蝕的“鎮北”二字。他忽然想起老乞丐臨終前攥著的半顆梅子,那酸甜滋味竟比這溫泉水更讓人難忘。
“走!”他拍拍兩人肩膀,“先去最近的驛站換馬,等報了信,俺帶你們去臨水城吃最肥的烤羊腿!”段義搖頭苦笑,白百合卻輕笑出聲,指尖撫過劍柄新刻的“靖邊”二字。三人身影漸次沒入晨霧,唯有溫泉池的水汽經久不散,似在訴說著北境永不凍結的忠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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