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項脊軒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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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說,人就是不能太嘚瑟,昨天剛吹牛不需要放鬆肌肉,大學體測仰臥起坐能做四五十的選手,今天一早起來,就感覺小腹像被什麽東西牽住了,稍微動一動,就感覺像吃了一肚子酸梅。
    我艱難地扶著腰下了床,一走出臥室看到李馳正在吃早飯,他敏銳地指著我說:“至少三天。”
    “什麽三天啊。”我拿起桌上的一隻包子,啃了一口。
    他不懷好意地笑笑,幸災樂禍地說:“看你那含胸駝背的樣,昨天練的吧,現在感覺到酸爽了吧?”
    我故意挺直脊背,強忍著嘴硬道:“我好著呢。你少自作聰明了。”
    他笑笑不說話,後麵胡之菲走出來,顫顫巍巍地撐了一把我的座椅,說:“唉喲,司葭你怎麽樣,我這老胳膊老腿啊。”
    我尷尬地朝胡之菲看看:“你腿怎麽了?”
    胡之菲五官皺成一團,摸著大腿,比劃了一下說:“從這兒到這兒,感覺像被打了一頓似的。完了,我感覺今天要坐輪椅上直播了。”
    我憋不住笑了笑:“誰讓你昨天把那個橢圓儀阻力調這麽大的。不過沒關係,你上直播本來就是坐著,而且恰好還能多些談資,你可以跟你的觀眾們分享一下,教教他們怎麽謹防運動傷害。”
    胡之菲朝我瞪了一眼說:“哦,司葭,我這才發現哦。你最近變得好毒舌哦。”
    “那可不。”我朝李馳看看,又對著胡之菲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唄。”
    李馳說:“胡之菲,你先等等吃,先躺地上去,我給你拉伸一下肌肉。”
    “啊?”胡之菲的表情突然變得奇奇怪怪的,剛要送進嘴裏的包子,停頓了一下,放下來,舔了舔嘴唇,輕聲說,“你幫我按摩啊?”
    李馳說:“怎麽,你不放心我的技術?”
    我突然覺得這兩個人的對話有些好笑,有些惡作劇似的說了一句:“菲菲,你就聽李馳的吧,他是專業的。”
    胡之菲有些扭捏地問:“那我躺哪裏啊?”
    李馳把他睡覺的涼席從卷起到展開,說:“喏。去吧。”
    胡之菲仰麵躺在地上看著李馳,我有些好事地啃著包子看著胡之菲,除了喝醉酒的時候,我從沒看到過胡之菲的臉這麽紅。
    李馳跪在地上,將胡之菲的大腿向上折去又按壓了一下,胡之菲立即像殺豬似的慘叫起來。
    “哎喲你輕點啊。”
    李馳充耳不聞,我看他的動作挺像舞蹈老師給孩子開胯的,在經過各種姿勢的折疊之後,我看胡之菲臉上已經寫滿了生無可戀。
    我覺得其中有一部分是因為她覺得這跟她想象的“按摩”不太一樣。
    結束了最後一個放鬆動作,他把胡之菲扶起來,問:“現在是不是感覺肌肉沒這麽緊張了?”
    胡之菲感受了一下說:“好像有點用。”
    “就剛才那幾個姿勢,以後練完腿,自己拉伸一下。不要偷懶,尤其是你們女生,練完不放鬆,以後會變金剛芭比。”
    胡之菲斜了李馳一眼。
    李馳把目光投向我,朝我撇了撇下巴:“輪到你了。”
    我立即把包子咬進嘴裏,慌張地背上包說:“不了。我上班要來不及了。”
    走出門外,我還聽到李馳在後麵叫住我:“司葭你不會早點起來啊……”
    到了學校,第一節就是黃子文的課。
    如果說離開工作室,我最大的心理障礙是老魏的話,那麽排第二名的就是黃子文。
    他上次簽的二十節課的課程,我在離開工作室之前肯定是完不成了,他一定會對我各種惡語相向。
    因為有了這樣的心理準備,我今天走進教室的時候,態度非常的溫柔、親切,同時,我走路的速度也比較緩慢,因為我的小腹處在酸疼的狀態下。
    在講完半篇課文之後,黃子文抬起頭來問我:“你還有多久離開這裏?”
    我思忖著要不要對他說實話,可是想到他早晚會知道,我隻能說:“下個月5號。”
    然後我就看到黃子文的目光變得陰沉,用力把筆一扔,抱著胳膊,恢複了不配合的表情:“你這人怎麽這樣啊。到底有沒有責任心?”
    “我有啊。”我走到筆記本電腦前,切換出一會兒要做的練習,可能是心虛吧,我說話有些底氣不足,“工作室會找新的老師教你。我會把你的教學進度交接給新老師。”
    他抱胸看著我,冷冷地說:“我不同意。”
    我心想,你一個小屁孩誰管你同不同意了,合同是跟工作室簽的,又不是跟我簽的。
    但是我嘴上隻是平淡地說:“你不同意也沒辦法。我們不能改變大環境,隻能盡量調整自己的心態。”
    黃子文哼了一下,搖著頭說:“司葭,你就這麽喜歡進體製內工作嗎?一輩子打工就是一輩子窮命。你懂不懂?”
    我白了他一眼,我已經很不開心了,心想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這種頤指氣使真令人反感。
    我深吸了一口氣,努力隱忍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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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他對我直呼其名,且三不五時就要指導我人生的做法,我顯然很不滿意,但是今天我決定給黃子文麵子,很耐心解釋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尊重每一個人的想法,才是正確的做法。”
    黃子文輕嗤了一聲,搖著頭說:“你別跟我講什麽大道理。你別覺得自己什麽都懂。”
    我不打算跟他白費口舌了,把課堂練習在多媒體上打出來。
    我指了指白板說:“你如果不想寫,那就口答一下吧。有不會的,再在筆記本上記下來。”
    “我不會。”他把頭一扭。
    “剛才加點字不都教過了嗎?哪一句不會?”我指著白板上的文言文翻譯練習說。
    “都不會。”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想激怒我。
    “最後幾節課了,你能不能配合點?”我試圖苦口婆心地勸說。
    “不能。”他充滿戾氣地瞪了我一眼。
    我低下頭沉吟了一下,問:“為什麽不能?你說出個理由。”
    他吸著臉頰,一時間像是有些語塞,半晌後,他說:“總之就是不行。我翻不了,剛才你說的那些我都沒聽懂。”
    “那好。”我指著這篇課文,開始重新翻譯講解。
    我們今天講的是高三的必修篇目《項脊軒誌》,雖然寫的是書房,但卻寫了仙逝的母親、祖母的關愛,尤其結尾是寫作者懷念過世的妻子,情緒層層推進直至高潮。盡管作者采用白描式寫法,卻字字著意,款款深情。
    講著講著,我便忘卻了黃子文的叛逆不羈,投入了進去,就像在唱一曲隻有自己感動的獨角戲。
    可是講到最後一句“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他忽然背起書包,衝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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