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胡之菲打開了話匣子。
    表情也沒了剛才的深沉，不知是不是因為喜歡黃子爵的緣故。
    因為喜歡，所以放縱；因為喜歡，所以包容。
    “我也沒想到，和他搞了一次就能中招。下次我小心一點。”胡之菲對我說。說話的口氣像在說和自己毫不相關的事。
    “別說傻話了。”我瞄了她一眼，“那你打算告訴黃子爵嗎？”
    “說了又能怎麽樣？”胡之菲聳了聳肩。
    話說到這兒，氣氛又有些沉默。
    “林飛宇不在上海。我沒把持住。是我的錯。”她幽幽地回了句。
    我不知怎麽就生氣了，忍了忍，又沒忍住，說：“你們就算偷偷開車，也得看紅綠燈啊。你也不嫌他……”
    那個字，還是沒說出來。
    胡之菲噗嗤笑出來：“車速太快，失控了唄。”
    我又瞪她。
    這世上哪有渣女，不過是受傷次數多了，假裝不在乎罷了。
    “晚上在他辦公室裏，喝多了。手邊沒有，就沒用。”她算是正經回了我一句。
    我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
    “那你為了這種人，和自己的男朋友分手，值嗎？”
    這話也許不厚道，也不夠客觀，分明是胡之菲出軌，又欺騙了林飛宇，甚至到了搞出人命的地步，可誰讓胡之菲是我的閨蜜呢？
    難道連這種時候還要講原則講對錯，那還叫什麽閨蜜？
    胡之菲苦笑：“司葭，真沒想到你會這麽說。這主意，夠陰險的呀。”
    我笑不出來，用眼睛瞄她。
    ——我這還不是為了你嗎？當初你也偷偷開小差，我和李馳也裝傻不說破，你還不是心安理得地和林飛宇繼續在一起。
    那麽這次，從性質上說，和上次有什麽兩樣嗎？
    她回敬了我一個複雜的眼神，好像用眼睛在說：你知道的，這次不一樣。如果我都這樣了，還和林飛宇在一起，那我還是人嗎？
    我再度深呼吸，低頭揉著自己的頭發。
    過了會兒，胡之菲拿胳膊碰了碰我：“今天的事，你不會告訴林浩的吧？”
    我搖搖頭。
    “可你從小就不會撒謊。”胡之菲拉了一下我，我抬起頭，她看著我的眼睛，有些逼問的語氣，“你見著他打算怎麽說？”
    “真要說漏了，可別怪我和你絕交。”胡之菲威脅了一句。
    我苦惱地揉搓著臉頰，真的煩惱起來了：“沒想好。”
    “我教你吧。”胡之菲教我編瞎話，“你就說，我腰扭了，醫生檢查過說沒事。”
    說著，她大手一揮撕了手裏的就診單，扔在座椅上，站起身：“走吧。回家晚了，林浩真要擔心了。”
    我拾起紙片，追了上去：“你怎麽扔這兒啊？”
    我上前挽住胡之菲。
    胡之菲低頭看了一眼，見我還提著一兜藥，說：“這藥也扔了吧。留著麻煩。”
    “那哪兒成啊。”我無語極了，“你真是不要命了。”
    胡之菲撇了撇嘴，像是妥協似的，又停下腳步，從我手裏拿過塑料袋，翻了幾下，從裏麵拿出一盒消炎藥放進了口袋，滿不在乎地說，“這總行了吧？
    我杵在原地，有些生氣地瞪著她。
    她居然還在笑，邊笑邊埋汰自己：“李馳不是告訴過你我大學裏那事兒嘛。我也不是第一回了。心裏都有數。其餘那些藥都是治痛經的，也沒啥卵用。”
    我皺緊眉頭，心裏想著，你有數什麽，就是仗著自己年輕，瞎胡鬧。
    一轉瞬，我又覺得，自己好像也做了回李馳。
    當時，他陪著胡之菲來做人流的時候，他是否借過一個肩膀給她靠一靠？
    就這麽一聯想，心裏愁出苦汁來了，主要是心疼胡之菲。
    從樓上到樓下的一路，換了我心事重重了。
    “我覺得你還是告訴黃子爵吧。如果你都打算和林飛宇分手了，犯得著把真相爛在肚子裏嗎？”走了兩步，我實在放心不下，便對胡之菲說，“這事兒也不是你一個人的，憑什麽你一個人遭罪啊。黃子爵他還是不是男人了？”
    胡之菲深吸了一口氣，剛剛冷靜下來的一張臉，又被我一句話說得像是要哭出來。
    我難受極了。心裏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攪，有些胃疼。
    一下樓梯，手機又震動起來。
    我一看，又是林浩。他肯定擔心壞了，我便接了起來。
    “喂，林浩。”我假裝淡定，“我這就回來了。”
    “你在哪家醫院呢？”林浩挺著急的，“我現在就在門診大廳。”
    “啊？”
    “我看見你了！”林浩朝我揮了揮手。
    我手裏的東西突然像是燙了手，趕緊揣進褲兜裏，朝林浩揮了揮手，“林浩——”
    胡之菲居然又勾著嘴角，嘲笑了我一下。
    林浩看上去真是著急，發型都亂了些，鼻尖還沁著些薄汗，而且他也沒像平時那般語氣淡定，略微埋怨地說：“司葭，你怎麽掛我電話呀？”
    “你別說她，她剛才是擔心我。一時顧不上你。”胡之菲幫我打圓場。
    林浩這才注意到臉色蒼白的胡之菲，他趕忙問候：“菲菲，你這是怎麽了？嚴重嗎？”
    胡之菲輕描淡寫地說：“我就是閃著腰了，檢查過了，沒事。”
    “哦……”林浩長籲了一口氣。
    “那我給林飛宇打個電話說一聲。”林浩閃到一旁，給林飛宇報平安。
    胡之菲朝我瞪了一眼。
    我用唇語說：“我沒說。”
    打完電話，林浩走過來，對胡之菲說：“林飛宇旅遊前，特意叮囑我，要我照顧好你們兩個。剛才一下聯係不上你們，我真是有點著急。瑜伽房的老師又說你看上去有點嚴重。”
    我問：“你和林飛宇說了胡之菲在醫院？”
    林浩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點了點頭。
    我有些埋怨地看著林浩，林浩忽略了我的眼神，對胡之菲說：“醫生怎麽說？”
    “就是扭到了腰。臥床休息兩天就沒事了。”胡之菲扯了個謊。
    我催促林浩：“我們送胡之菲回家吧。”
    林浩接過我們倆的健身包，先去停車場取車。
    我和胡之菲慢慢走出去。
    胡之菲見我表情嚴肅，說了一句：“沒事。一場虛驚。”
    我朝天翻了個白眼，歎了口氣，說：“晚上我住你那兒，照顧你。”
    “行吧。”胡之菲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隻要林浩沒意見。我就沒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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