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你根本沒必要這麽想。”胡之菲一把握住我的手腕，目光定定地看著我，問，“你別想他怎麽想你，怎麽看待這段關係。重要的是你自己。你靜下來，問問自己到底想不想跟著他。”
    我被她嚴肅認真的表情和擲地有聲的發言給鎮住了。
    我深呼吸了兩次，努力想讓自己集中注意力，去想胡之菲讓我想的問題。
    片刻後，我沮喪地看著胡之菲：“菲菲，我真的想不出來。我當然舍不得這段感情，但我好像不怎麽想去。”
    胡之菲擰了擰眉，沉默了一瞬，然後說：“你有沒有想過這兩種選擇產生的後果？”
    “想過。”我搖了搖頭，“覺得無論怎麽選，都是一種冒險。所以才糾結。”
    胡之菲說：“我相信林浩是真喜歡你。你別管外麵人怎麽說，男人和女人本來就是兩種生物，他給你錢，就是在乎你的，就像遠古的時候，男人追求女人就是把打到的獵物分給女人似的，他願意給你錢，和遠古男人給塊鹿肉沒有區別。再說，鮮花、禮物不都是花錢的，隻是這種方式更直接一點兒。他也是急了，想表示誠意。你明白嗎？”
    我聽了一愣，起先那種自尊心受到傷害的感覺像是被胡之菲的開導消解了大半。我雖然也這麽想過，但似乎沒有胡之菲分析得這麽透徹。
    “這些話，你從哪兒聽來的？”
    “我爸。”胡之菲苦笑了一下，“他從小就喜歡拿錢砸我，說我是他的女兒，所以要把最好的都給我。後來，他給我找了個後媽，那砸起來就更凶了，那幾年生意也好做，他給我花錢的樣子就像是我要個星星月亮他也能摘下來似的。”
    胡之菲說著說著落寞起來，自嘲道：“可我偏偏不信，偏偏就喜歡不談錢的感情，後來才知道不肯給女人花錢的男人就是純騙色，我就這麽傻……”
    她猛然抬頭，故作灑脫道：“好了，別說我了。說你。你要是真在乎這段感情，那就跟他去吧。再怎麽樣，也就是半年。你別擔心我，我有空也能過來看你。”
    我知道最後兩句是開我玩笑，可我笑不出來，心裏苦的很，因為我有這樣一個閨蜜，全心全意隻為我考慮，我何德何能，擁有胡之菲這樣的朋友。
    “菲菲，如果現在我已經是林浩名正言順的女朋友了，我就不想了。可我覺得他家裏的阻撓很大，而他也不願意跟我回家，見我的父母。說實話，這一點太傷我心了。”
    胡之菲聽著，但沒有馬上發表看法，她轉移話題問我：“那相比工作，你更在意林浩，還是在意自己的事業？”
    “我都在意。我怎麽可能不在意？難道我真的這輩子隻靠男人？男人靠得住嗎？”我看著胡之菲，我覺得自己像是有些醉了，誰說梅子酒喝不醉，要是一杯接一杯的喝，也得醉。
    胡之菲一時語塞，忙別過臉：“你別看我。你和我不一樣。”
    我追問：“就說你。你會怎麽選？”
    胡之菲沒有把臉轉回來，悠悠地回了我一句：“如果是我，我選我自己。”
    “事業？”
    “對。”胡之菲猛然轉回臉，有些生氣地說，“因為我沒得選。沒有人給我一百萬，讓我留在他身邊哪兒也不去。”
    她重複了一句：“我沒得選。隻能選我自己。”
    我覺得話題像是尬住了。我聽出胡之菲話外音是在指責黃子爵對她不夠專一，或許隨時做好了全身而退的準備。
    對於這樣一個男人，和這樣一段感情，她是內耗的，我不知道她對著我說出“我沒得選”的時候，有多痛，我忽然覺得自己很壞。
    我默默將杯子送到唇邊，喃喃說：“我再想想。”
    胡之菲不說話了。
    火鍋的煙霧讓我們彼此的對視隔著朦朧。
    胡之菲不知在想什麽，隻是一口接一口的喝酒，最後，是我用她手機給黃子爵打電話叫他來接她的。
    她哭了，哭著要黃子爵。
    於是，這場隻能由我來做決定的談話，以不了了之而告終。
    黃子爵趕到的時候，商場快關門了，我扶著胡之菲坐在飯店門口的等位席上，黃子爵看到胡之菲的模樣，有些生氣，對我吼道：“你到底讓她喝了多少？她……”
    黃子爵搖了搖頭：“算了。跟你說，也是白說。”
    “你想說什麽？”我有些被激怒了，或許是因為喝了酒，我膽子大了起來，大聲說，“不是我灌她的，她心裏苦，一直灌自己，我根本攔不住。”
    黃子爵轉過頭，目光逼視著我：“你這話什麽意思？司葭，我警告你別在胡之菲麵前搬弄是非。我對她是真心的。”
    “不知道你的真心值幾個錢。”我可能真的醉了，不然我不會說出這麽瘋的話。
    黃子爵吸了一下臉頰，表情就像是如果我是個男的，他立刻會衝我臉上招呼。
    他丟下一句“我真後悔，當時就不該讓你加入我們的圈子”，就去攙扶胡之菲，我一把握住他的胳膊，他用力甩開，我又扯住他的衣袖，“你說什麽？後悔什麽？”
    他對我眯了眯眼睛，哼了一聲，說：“老實說，你配不上林浩。他隨便找，也可以找到比你強一百倍的。”
    “是嗎？那你為什麽要幫林浩，還讓我寫保證書，離開李馳？”
    “那是因為……好好好……算你狠。”黃子爵忍了一下怒意，沒有把後麵的話說出來。
    “因為你和林浩是哥們，所以，願意為他做任何事？”我的話越來越瘋，不，我隻是把一直憋在心裏的那些東西一股腦兒倒出來。
    胡之菲醉了，她什麽也聽不到，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必須要問清楚。
    “不光這件事，還有給學校寫匿名郵件，讓我被開除，是不是也是你幹的？”
    黃子爵眉頭深蹙，片刻後，他說，“什麽郵件？”
    “我和黃子文鬧得沸沸揚揚的那件事。”
    他輕挑地笑了一下，用鄙視的眼神看了我一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不過，我很感謝那個人，做了我不忍心做的事。如果，視頻裏的那個人不是我弟弟，我倒希望是我捅出去的。”
    黃子爵傲慢地對我說：“司葭，我奉勸你，別像個婊子似的，不然你永遠得不到你想要的生活。攀高枝沒你想的這麽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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