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一臉窘迫地收拾東西下桌，經過關早立身旁的時候，她轉過頭盯著我看，因為沒什麽表情，我也看不出她是覺得好還是不好，隻不過聯想到關早立在宏達就是投資經理，看問題應該會比我專業，我一時間心頭掠過一絲不安，坐回位子上以後，就一直低著頭，等候申總的發落。
    申總站起來，倚著辦公桌，說了一句：“司葭，你剛才不是還挺自信的嘛，現在怎麽謙虛起來了。”
    我捧著漲紅的臉，有些難為情地回了一句：“申總，我有什麽講錯的地方，您不用照顧我的麵子，直接批評我吧。”
    申總突然發出一陣輕笑，那笑聲在安靜的會議室裏顯得格外突兀。他抱著雙臂，身體微微後仰，將頭轉向坐在會議桌旁的兩位新來的實習生，緩聲問道：“你們呢，都聽完了，也跟著兩位老師學了半個月，有什麽收獲嗎？”
    這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兩個實習生如坐針氈，其中一個男生更是像被電到一樣，“噌”地一下從座位上彈了起來。
    隻見他結結巴巴地回答道：“申總，我……我是跟著關老師跑市場的。我覺得關老師做事非常用心，這幾天跟著關老師跑市場，我腿都快跑斷了，還真有點佩服關老師做事情的認真，我要向關老師好好學習……嘿嘿……”他一邊說著，一邊幹笑兩聲，試圖緩解緊張的氣氛。同時，他的目光還不時地瞟向關早立，似乎在向關早立表著忠心。
    申總又轉向另一個實習生，那是個女生，名叫謝曉萱，其實這半個月她跟著我，大部分時間都在打雜，我有些不安地看著她，希望她能稍微不要那麽實誠，虛構一些自己的勞動。
    但是，所謂什麽樣的師父帶出什麽樣的徒弟，那實習生跟著我的那幾天我連自己都顧不過來呢，隻得安排她做些跑腿的工作。此刻，隻要想到這一點，我便覺得無比內疚，不過這時候後悔也來不及了，她正在絞盡腦汁向申總匯報。
    謝曉萱尷尬地看了看我，然後推了推眼鏡對申總說：“申總，說實話，其實司老師剛才匯報的計劃書中出現的文獻搜索、統計和分析，還有計劃書的撰寫部分，都是她一個人在電腦前完成的，也就是在寫完每一稿之後，她讓我檢查了一下錯別字。司老師一共讓我檢查了六次，申總您現在看到的是修改後的第六稿了。還有，剛才演示的ppt也是司老師親自操刀的。”
    我汗顏地看了看她，心裏說不出的滋味，這樣說，確實能體現出我的辛苦，但是她就顯得無足輕重了。我越發覺得對不起小萱了。
    小萱又說：“司老師還說，她也是第一次幹，怕幹得不好拖累我，就讓我盯著群消息，關注申總你們在南寧的進度……所以，我主要的工作就是複印資料，和接電話，還有給辦公室打掃衛生……這些事都是司老師吩咐我做的……”她低頭想了想又說，“還有茶水間的咖啡機最近又壞了一次，策展部的方經理打過來電話，讓司老師去修一下。司老師就帶我過去，教了我咖啡機怎麽用和怎麽修，還教了我打印機和複印機出了故障怎麽處理……還有的的話……還有就是有一次外麵下了大雨，關老師他們組出門的時候沒帶傘，司老師怕他們回來的時候打不到車，就讓我打車去藥房門口接他們……”
    可能是這些事情實在太瑣碎了，她自己也越說越不好意思，連臉紅的毛病也被我傳染到了。
    申總聽完，說了一句：“司葭，那些事情，你完全可以叫行政部的人去做。我給你安排了助手，是要你把人給用起來的。我看在這方麵，還是關早立做的好一些。至於你，你管人的水平也太差了點。”
    這話讓我更抬不起頭來了，隻得抱歉地看看那名跟我的實習生，申總不搭理我，直接對實習生吩咐：“我看司老師能一個人幹活，壓根兒不需要幫忙的。謝曉萱你以後也跟著早立他們組吧。他們接下去他們要定包裝方案，談價錢，簽合同，有很多東西可以學的，你多用心記著，這樣的機會可不是每個實習生都有的。”
    謝曉萱點了點頭，坐下後，又看了我幾眼，我像是從她眼神裏感覺到一絲失落，我忙在桌子底下捏了捏她的手心，溫柔地看了她一眼，用眼神寬慰她。
    那天散會後，申總把我一個人留下來，這時候才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他說：“司葭，你剛才匯報得不錯，挺有想法的。那麽你打算，接下去怎麽和醫院那邊打交道？”
    我支吾道：“申總，其實我也沒想好。您有沒有認識的主治醫生什麽的？比如在民營醫院長期坐診的？”
    誰知，申總直接回了我一句：“你看我這個體格像是經常跑醫院的嗎？”
    我垂著頭，挖空心思想了半天，最後想到了自己經常去的一家牙科診所，說：“申總，我有個認識的牙科醫生，要不我先約他出來，打聽打聽？”
    “行。”申總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後說道，“你先去預約牙科醫生，我這邊找找給我母親看護的養老院的負責人。”他的語氣顯得有些凝重，似乎對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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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點了點頭，心裏卻不禁有些失落。原本我還以為申總做生意這麽久了，遇到一切事情都會迎刃而解的。可現在看來，他也和我一樣，對如何開拓市場還沒有頭緒。
    我忍不住歎了口氣，原本的熱情仿佛被澆了一盆冷水，有些泄氣地坐在那裏，默默地發起呆來。
    就在這時，申總那寬厚的手掌輕輕地拍在了我的肩上，他的聲音溫和而堅定：“司葭，你案頭工作做得挺好的，這一點我很認可。但是，不管有多少好的想法，最終都得落地實施才行啊。俗話說的好，水裏有沒有魚，下一網子試試。我想下一階段，等南寧那邊的事情都處理完了，就和你一起去跑市場，記住，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有我呢。”
    聽到申總這麽說，我心中的那團小火苗又慢慢地燃燒了起來，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說：“謝謝申總，我會努力的。”
    申總笑了笑，接著說：“晚上有空嗎？要不就去我家吧，正好今天是過節嘛。你之前不是說自己挺會做飯的嗎？那就給我露一手唄。對了，申敏正好也放假了，這會兒也在家呢。你們好久沒見了吧，她可一直惦記著你呢。”
    我驚訝地張了張嘴巴，心裏十分感動，差一點就忘了李莉的囑咐。
    這時候，我的手機振動了一下，低頭一看，正是李莉傳來消息說她到了。
    我隻得有些遺憾地說：“申總，真是不好意思，今晚恐怕不行啊。我之前和李莉約好了，她已經在公司樓下了。”
    申總卻沒有意想之中的拒絕或者推辭。他爽快地回答道：“哦，這樣啊，沒關係，那就叫上她一起吧。過節嘛，人多熱鬧點兒。你問問她願不願意來？”
    申總的回答讓我精神一振。我趕緊地給李莉發了一條消息把好消息分享給她，讓她不用假裝“偶遇”了，申總邀請她一起去家裏做客。
    我都能想象李莉看到消息能美成什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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