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小孩再次用樹枝抽了他一下，但他七八歲的年紀哪有什麽力氣，男人不耐煩的一腳踹了過去，小孩倒在了地上，但還是掙紮著爬了起來衝向了那個男人。
    但這次卻被吳彬抱住了，可小孩卻用力咬了吳彬一口，繼續衝上前抱住了男人的腿。
    他的臉腫的很高，嘴角還有血漬，但身上被黃昏包裹著的紅布卻映襯出了戲袍的影子。
    小孩再次被男人一腳踹開了，見他捂著肚子站起了身，我隻覺得這個世界好不公平……
    為什麽所有對我好的人都要經曆這些呢，他隻是個小孩，隻是個想要有個父親的小孩。
    難道隻有自己成個壞人，才不會有那麽多人拚了命的跑向我我這隻落在房簷上的烏鴉。
    小孩又一次倒在了地上，他掙紮了幾下，但這次卻沒爬起來。
    “傻子叔……”
    他幹咳了幾聲，朝我伸出了手，眼裏還帶著淚水，小孩……小孩又一次爬到了男人腳邊，伸手抓住了男人的褲腳。
    男人低頭看了小孩一眼，憤怒的抬腳踩在了小孩的手上，可並沒有想象中的慘叫聲傳來。
    小孩看著縫隙裏怒吼著不斷喘著鐵門的我，顫抖著聲音喊道：“傻子叔，別踹了，再等等，等一會兒就有人來了……”
    回應他的隻有更加猛烈地撞門聲，還有吳彬的乞求聲。
    “鬆腳吧……”
    男人冷哼了一聲鬆開了腳，可還是用力踢開了小孩，吳彬看了眼倒地不起的小孩，又回頭看向了眼裏滿是血絲的我，猶豫了片刻還是蹲下身子抱住了小孩。
    “小孩……疼嗎？”
    沒人能看到吳彬眼裏的柔和，我看不到，小孩也看不到，那個男人更不會看到。
    “砰！”
    隨著一聲巨響，鐵門應聲倒地，男人也沒多說，抽出了別在腰間的刀子看向了站在灰塵裏身影。
    見我衝了出來，他也下意識的舉起了刀子捅了過來，見我沒有躲，他的嘴角也忍不住上揚了起來。
    在吳彬的視角，我和上次麵對單良一樣，伸手握住了刀刃，鮮血順著虎口滴在了地上，還沒等男人反應過來，滿是豁口的錘子便錘在了他拿刀那隻手的肩膀上。
    刀子掉在了地上，男人捂著肩膀後退了幾步，看著我不斷顫抖的左手皺起了眉。
    我喘著粗氣看了吳彬一眼，那眼裏的血絲讓他下意識的咽了下口水。
    而我看吳彬隻是為了轉移男人的注意力，在他轉過身想跑時衝上前一腳把男人踹倒在了地上。
    拳頭如雨點般落下，男人臉上滿是血跡，眼神也有些迷離，可卻被我一巴掌扇醒了。
    “吳彬……”
    男人喊了吳彬一聲，但吳彬並沒有回應，因為我已經把男人的右手腕踩在了腳下，高高舉起了錘子。
    吳彬看到這一幕又想到了那天在山頂發生的事，緊張的右手捂住了小孩的眼睛。
    “傻子叔……不要做壞事……”
    我愣了下神，猶豫了片刻輕聲問道：“他是用右手打的你嗎？”
    “傻子叔……”
    回應小孩的隻有一道撕心裂肺的慘叫，吳彬看著男人已經變形的手抱著小孩往後退了幾步，可我還沒有停手，而是站起身用腳踩住了男人的腿。
    ……
    吳彬離開了，男人不想成為瘸子，我以此為要挾幫他問出了他孩子所在的地方，還有單良的消息。
    單良平安，吳彬在道謝後帶走了那個男人，而我則是抱起了小孩坐在了他經常待的窗台下。
    小孩伸手摸了摸我還在流血的左手，輕聲問道：“傻子叔，你不疼嗎？”
    “你不疼嗎？”
    小孩搖了搖頭，隨後把腦袋深埋在了我的胸口。
    “傻子叔，我不疼。”
    “不疼是假的，等我歇一會兒有了力氣我就帶你下山，陪你去吃年夜飯，對了，等吃完飯咱們就走吧，我帶你去看看麥浪，還有海浪，帶你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小孩沒有回應，我抿著嘴流著眼淚把他抱得更緊了。
    “小孩，喊我一聲爸爸吧，就一聲……”
    “爸……”
    小孩睜開了眼，伸手擦去了我臉上的淚水，磕磕絆絆的說道：“傻子叔，你還記得我有個秘密要告訴你嗎……”
    “記得。”
    “咱們……咱們的名字真的很像誒，但你就是不問我，傻子叔，我……也姓常，常秋……我也姓常……”
    “常秋……”
    “嗯，常秋，那個漂亮姐姐說你知道我的名字以後肯定會很開心……但我好像沒有力氣睜開眼看你的笑容了，傻子叔……爸，我肚子好疼……但我好開心你能出來……真的……”
    說完後小孩又用抓著我的衣服說道：“傻子叔，你能不能不要走啊，我沒有爸爸了，我爸爸出車禍死了，我隻有奶奶和你……”
    “傻子叔不走，傻子叔永遠都是你的傻子叔，傻子叔帶你去醫院，帶著你和奶奶一起去北方，帶著你去看看不一樣的世界……”
    半個小時後，空曠的山頂來了一波又一波的人，但他們隻看到了滿地的鮮血還有變形的鐵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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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兩個周後，小麥島。
    常秋……呃，還是小孩順嘴。）
    小孩騎在我的肩膀上，抱著我的腦袋盯著一望無際的海麵問道：“傻子叔，這海有盡頭嗎？”
    “有，但海的對岸是韓國。”
    “過了韓國呢？”
    “日本。”
    “那日本是不是也有海。”
    “有，海很大很大，也算是沒有盡頭。”
    “那真好啊，我家那邊隻有山，翻過了這個山頭還有另一座山。”
    “那海和山你更喜歡哪個？”
    “山。”
    我點了下頭，輕聲問道：“想奶奶了嗎？”
    小孩點了下頭，小聲說道：“想了，不過多虧了有你，她現在過得很好。”
    “那咱們回去看看她吧？明天就是元宵節。”
    “不要，我要留在你身邊，等過一陣兒再回去。”
    “你還是怕我被抓走嗎？”
    小孩哈哈笑了下，認真的說道：“我怕，你可是把那個壞人的手打斷了。”
    “沒事兒的，他是真的壞人，那個和你名字一樣的叔叔已經處理好了，他還誇咱們倆了呢。”
    “那個叔叔是壞人嗎？”
    “不是。”
    “可你不是說過他是壞人？”
    我搖了搖頭，眯著眼說道：“他不是，是叔叔想錯了……”
    在我說完後，遠在濟南的一個醫院裏，常秋穿著病號服捂著肚子看向了他麵前跪著的一個男人。
    “老沈……為什麽？”
    姓沈的男人沒有回答，常秋長歎了口氣，閉上眼說道：“你捅我這件事就算了，就當斷了咱們之間的情分，但你不該把常青的位置泄露出去，你這樣做，會讓他誤會我的。”
    一直沉默的男人聽到這句話後抬起了頭，忍不住問道：“常青對你很重要嗎？”
    常秋歎了口氣，眯著眼說道：“你應該知道老爺子有個戰友開了家孤兒院，我不光是老爺子的孫子，還是他戰友的親外孫。”
    男人愣了一下，皺眉問道：“常秋……”
    “常秋才是我第一個名字，常青……你可以把他當做我的弟弟，親弟弟。”
    說完後常秋揉了下腦袋，躺回到了病床上說道：“我也不會追究你太多，你跟了我很久……以後有需要頂罪的，你去攬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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