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蝴蝶聽不懂女人在和男人聊些什麽，畢竟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做，他要在院子周圍撒尿，告訴別的流浪狗這裏已經有狗了。
    除此之外，小蝴蝶還興奮地在離院子很遠的地方留下了自己標記，沒有別的原因，隻是小蝴蝶貪玩，如果按照人的年齡來說，現在的他還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
    男人和女人領著小蝴蝶來到了一座橋上，他們在這裏停下了腳步，這是小蝴蝶第一次看到河水，他在想為什麽這裏的水為什麽會這麽狹窄，味道也和海邊不一樣。
    他想不明白，隻能安靜的蹲在男人腳邊默默等待著。
    在等待中小蝴蝶突然感受到了女人身上出現了一種很奇怪的情緒，於是他抬起了頭看向了女人。
    女人眼裏有些糾結，好像有話要對男人說，但她醞釀了許久還是蹲下身子摸了摸小蝴蝶的腦袋。
    這是小蝴蝶第一次看到眼前的這個女人眼裏帶著淚水，小蝴蝶不再猶豫了片刻抬頭看向了男人，發現他並沒有看女人，而是眯著眼在抽煙。
    小蝴蝶不知道怎麽才好，隻能把身子往前湊了湊。
    女人和小蝴蝶心裏想的一樣，她抱住了小蝴蝶，等擦幹眼淚後才站起身繼續和男人聊起了天。
    可女人沒說幾句話就轉身離開了，男人回頭看了女人一眼，又繼續抽起了煙，而小蝴蝶則是舔了舔女人掉在他身上的眼淚。
    眼淚還是鹹鹹的，比男人的眼淚還要鹹，還要苦。
    小蝴蝶想不明白，跟著男人把女人送回了家。小蝴蝶也想不明白為什麽該睡覺了男人還不回家，也想不明白男人帶他去的地方為什麽陰森森的，更想不明白男人為什麽要跪在地上。
    他隻能默默蹲在男人身後，默默感受著男人身上傳來的悲傷的情緒。
    不知道過了多久，男人終於來到了最後一個墓碑前。
    這次男人並沒有跪下，而是坐在地上從袋子裏拿出了一杯布丁奶茶和一大堆火腿腸。
    “小蝴蝶，這些腸不是給你的，我答應過別人，你別介意啊。”
    小蝴蝶好像聽懂了男人的話，乖乖的蹲在男人身後一聲不吭。
    可小蝴蝶哪裏能聽懂人話啊，他隻是吃的飽，男人不喂，他不吃。
    “小蝴蝶，你知道嗎，她叫白霜，是個很可憐的姑娘，她和我一樣，身邊都有一隻很乖巧的狗狗……”
    小蝴蝶知道男人在和他說話，雖然他聽不懂，但能感受到男人的情緒。
    他站起身往前走了兩步，緊挨著男人趴了下來，試圖用這種方式去安慰男人。
    男人說了很久很久，等男人說完後小蝴蝶感覺男人很累，於是自己叼起了繩子跟在了男人身後。
    但男人好像沒有走的意思，他靠著墓碑坐了下來緩緩閉上了眼睛。
    小蝴蝶也安靜的趴在了男人身邊，男人也順勢攬住了小蝴蝶。
    雖然想不明白，但小蝴蝶很開心，於是又抬起頭看向了男人，但吸引他視線的卻是墓碑上的照片。
    小蝴蝶覺得照片裏的人和男人很像，會不會是男人的爸爸呢，小蝴蝶想不明白，但他看到了男人一直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了，於是他也低下頭聞著男人身上的味道閉上了眼。
    ……
    第二一早太陽剛出來男人便喊了一聲小蝴蝶，小蝴蝶搖晃著尾巴跳上了車。
    男人給他戴上了墨鏡，然後又細心的幫他係好了安全帶。
    小蝴蝶不知道男人要帶他去哪兒，可無論去哪兒，男人都不會忘了自己。
    看著窗外陌生的景色，小蝴蝶覺得自己已經是一條有見識的狗了，等回去以後一定要和小白大吵一架顯擺顯擺。
    可男人好像不是回家，看著窗外綠油油的麥地小蝴蝶突然興奮了起來，他在想，要是能在裏麵跑一圈絕對很爽，那種感覺像什麽呢，對了，像蝴蝶在飛。
    或許是男人聽到了小蝴蝶的心聲，竟然真的在太陽最充足的時候停下了車。
    小蝴蝶跳下車後先是撅起屁股伸展了一下身體，然後屁顛屁顛的跑到男人腳邊伸直了腦袋。
    見男人點頭，小蝴蝶也搖晃著尾巴呲起了牙。
    雖然這裏小蝴蝶很陌生，但小蝴蝶很開心，因為男人又和他完成了屬於他們之間的小秘密。
    小蝴蝶看著在前麵奮力奔跑的男人，竟然在喘息中咧開了嘴。
    小蝴蝶在笑，他更像人了，但小蝴蝶隻覺得自己像蝴蝶，就像很久之前雪天裏的那場夢，他變成了一隻淡藍色的蝴蝶落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等小蝴蝶回過來時才發現此刻他和男人正躺在麥子地裏曬太陽，而自己的爪子也恰好搭在男人肩頭。
    小蝴蝶更開心了，他覺得有了男人以後這個世界真的很美，以前沒人愛他，現在所有人都愛他，甚至每天還能吃上以前不敢想的小顆粒。
    想到這兒，小蝴蝶蠕動著身子湊近男人的腦袋舔了下男人的臉。
    見男人沒有反抗，小蝴蝶更更更開心了，但他知道自己的嘴巴不幹淨，也隻是舔了一下便安靜的躺在麥子地裏曬起了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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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是坐了幾個小時的車小蝴蝶很累，他居然躺在男人身旁睡著了，當然先睡著的是男人。
    小蝴蝶又做夢了，他夢見自己真的成為了蝴蝶扇動著翅膀在麥子地飛。
    他想看看天上有什麽，於是更加賣力的飛了起來，他看到男人變成了一個小黑點，看到了潔白的雲彩，看到男人變成了一顆種子，看到了種子生根發芽最後成為了一棵參天大樹。
    這棵樹不斷生長，最後竟然直接衝出了雲彩朝小蝴蝶伸出了一根枝幹，小蝴蝶此時也剛好飛累了，緩緩落在了一片葉子上。
    但站的太高他看不見男人，於是又扇動著翅膀離開了葉子往下飛，飛著飛著他又變成了小狗，但他驚奇的發現自己能在天空中奔跑，於是他不斷倒騰著四條腿用力跑著……
    “停停停，別踹了……”
    小蝴蝶睜開眼，發現男人衣服上全是自己的爪子印。
    小蝴蝶有點兒尷尬，於是再次伸出舌頭舔了下男人的臉龐，他想用這種方式給男人道歉。
    或許是睡了一覺有了力氣，小蝴蝶撅起屁股舒展了下身體後又開始在麥子地跑了起來。
    而男人則是點上了一支煙走到了麥子地中間的土堆前，他在這裏站了很久很久，就連小蝴蝶也捉摸不透男人此刻的情緒。
    在小蝴蝶眼裏，男人此刻好像又成了夢裏的那棵樹，但卻小小的，隻有麥苗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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