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昏暗的小餐廳。

    大黃穿著皺巴巴的衛衣，胡子拉碴，雙眼無神地盯著桌麵。

    牆上的老式電視正在播送新聞，主持人神情凝重，聲音嚴肅“a&nbp;國宣布在人工智能領域取得重大突破，其技術領先世界至少&nbp;20&nbp;年，將全麵應用於軍工、航天、金融等多個領域……”

    隔壁桌的客人狠狠一拍桌”什麽科技突破!明明就是抄的!那是我們大夏人先研發出來的!!”

    同桌的另一個客人搖頭”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麽用?503那些大學生研發出了這麽好的技術，不想著回饋國家，卻拿著技術去投靠了外國，搞得自己家公司都倒閉了!!”

    原本那個說話的客人歎了口氣”內奸真的是哪個年代都會有……”

    "你說，教育出了什麽問題?怎麽會就培養出了這群白眼狼"

    大黃默默的切割著桌上的廉價牛排，刀叉與瓷盤碰撞出細碎的聲響。這時，他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一個境外的電話。

    “老錢?你在哪?”

    電話那頭傳來斷斷續續的電流聲，錢公子的聲音帶著異常的平靜“我來找我女兒，老賀的告別式，我去不了了，幫我多上兩柱香。”

    大黃聲音轉為驚恐”老錢，你別胡來啊!”

    “擎天資本垮台，我爸被我活生生氣死，我哥進了監獄，我的人生都已經這樣了，還有什麽好怕的?”

    站在一棟獨立公寓門前的錢公子微笑著掛斷了電話，然後敲響了眼前的門。

    “誰?”&nbp;是一個女聲。

    “是我。”&nbp;錢公子柔聲道。

    半響後，公寓門被推開，挽起頭發的井思茵一手抱著小女孩，一手拿著槍站在門口。

    “這裏是可以合法持槍的。”&nbp;井思茵冷冷道。

    “我知道。”&nbp;錢公子打開背上的背包，露出裏頭黑色的管狀物”這裏……也有很多地方是賣這種東西的。”

    “你瘋了?!暖暖是你的女兒!!”

    井思茵看到包裏的黑色管狀物，驚恐的抱著女孩往後退。

    “所以……我這不是來讓我們全家團聚了嗎?”

    錢公子拿起背包，微笑著跨進了公寓大門。

    ……

    視線又重新轉回大黃這。

    大黃正要站起身，餐廳的破舊木門突然被推開，一個漂亮的女人走了進來。

    是夢夢……不，是佐玲麻美。

    她踩著高跟鞋走近，紅色指甲輕輕敲了敲桌麵“怎麽樣?這家牛排好吃不？”

    大黃緩緩抬起眼，毫無生氣的眼神像極了搶食物搶輸後，夾著尾巴逃竄的流浪狗”你要幹什麽?你害我們害得還不夠嗎?”

    佐玲麻美笑道”你們大夏人說，一夜夫妻百日恩，好歹我們也當了幾年男女朋友，我還是你的第一個女人，你對我說話就這麽冷淡的嗎?”

    大黃憤怒的看著他，佐玲麻美卻像是極為享受大黃敵視的目光，愉悅的笑了起來“後悔嗎？當初要是聽我的，把渲染引擎偷出來賣給我們，賀家不會倒閉，你的朋友不會死，擎天資本跟503不會倒，許安一家也不會成為人人喊打的街邊野狗……”

    “住口！”

    大黃憤怒的拍桌，但剛起來的氣勢卻又在佐玲麻美淩厲的目光中萎了下來“……明明是你們設計陷害我們，偷我們的技術……”

    “噓&nbp;——”

    佐玲麻美伸出食指晃了晃“人們隻相信他們想看到的。現在許安一家是過街老鼠，503工作室都是叛徒，蘇韻清是支持叛徒的劣跡藝人，從全球頂流淪落到黑戶，女王齊悅是爭搶家產失敗的落難公主，尹清雅流落異國，而你……”

    她傾身湊近，那些年熟悉的香水味鑽進大黃鼻腔“……就是個沒用的膽小鬼而已。”

    “現在求饒還來得及哦。”

    佐玲麻美托著下巴，眼神戲謔“我要回a國了，我給你一個機會，隻要你跪下來舔我的腳，我可以讓你跟著我回去，當我的奴隸&nbp;——&nbp;怎麽樣？”

    她的聲音並沒有刻意遮掩，餐廳裏的其他客人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

    “真的……可以帶我走？”&nbp;大黃的聲音突然發顫，身體緩緩前傾。

    佐玲麻美笑得張揚“當然，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歡我的腳嗎?隻要你跪&nbp;——”

    話音未落，大黃猛地撲向她，藏在掌心的牛排刀狠狠刺進她柔軟的小腹。

    佐玲麻美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這是給老賀的！給賀叔的！給賀媽的！給許安的！給老錢的！給錢叔的！給蘇蘇的!給悅姐的!給尹清雅的!給爺爺的！給茜姐的！還有&nbp;——”&nbp;大黃攥著刀柄，聲音混著哭腔和怒吼，“這是給我的！！”

    佐玲麻美身體軟軟的靠在大黃身上，原本漂亮的眼眸充滿了不可置信，然後緩緩地黯了下去。

    餐廳裏響起此起彼伏的尖叫。

    大黃低頭看著蜷縮在地板上的佐玲麻美，用顫抖的手扯下桌布擦了擦臉，聽著由遠而近的警笛聲，大黃狠狠用手背抹去臉上的眼淚，對逐漸失去意識的佐玲麻美露出獰笑。

    “把我當日本人耍?老子才不是膽小鬼!!”

    ……

    四周的場景如老舊膠片般卡頓扭曲，再度亮起時，金屬引擎的嗡鳴裹挾著高空的寒意撲麵而來。

    許安發現自己置身於一架私人飛機的豪華客艙內。

    看起來成熟許多的齊悅正麵無表情的坐在椅子上，一柄小巧的象牙手槍在她掌心泛著冷光，她對麵坐著兩個女人&nbp;——&nbp;左側的章欣妍穿著香奈兒高定套裝，珍珠項鏈下的喉頭正劇烈顫動；右側的柳飄飄則維持著一貫的優雅姿態，隻是攥著羊絨圍巾的手指正在發顫。

    “8年前，我爸在a國參加會議，莫名其妙被調查局帶走，3個月後，他在看守所裏死於急性心梗，我原本以為那是個意外，綺綺出生之後，我也不想再爭任何事情，但是”

    齊悅轉過頭看向柳飄飄”清雅死之前，在a國待了4年，我們一直保持著聯絡，你猜這4年裏，她查到了些什麽?”

    柳飄飄臉上的肌肉扭曲。

    “她查到了當年陷害許安一家的人，就是她的親生媽媽，而且，是利用她的關係，偷走了503的ai引擎。”

    齊悅的槍口逼近章欣妍的眉心，後者尖叫著縮到座椅縫裏”而害死我爸的，就是我這位親愛的繼母。”

    “那是意外……那真的是意外……”

    “晚了。”

    齊悅扣動扳機，章欣妍的尖叫聲戛然而止。

    齊悅把槍口轉向柳飄飄。

    柳飄飄微笑”開槍吧，你從來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情，我隻想問你一句，清雅的事是你幹的?”

    齊悅搖頭”不，那是尹修雅做的。”

    這句話像重錘般砸在柳飄飄心上，她終於再也無法維持從容姿態“你胡說！！”

    “不止我知道，清雅也知道。”

    出乎意料的，齊悅放下槍，對柳飄飄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你知道為什麽清雅明明知道她哥要殺她，還要上那台車嗎?”

    “不可能!!你胡說!!”

    柳飄飄猛地起身想衝向齊悅，但這時飛機開始劇烈顛簸，柳飄飄一個沒站穩，直接栽倒在地。

    齊悅冷冷看著柳飄飄。

    “從8年前，你決定幫尹修雅擺平那200億虧損的時候，從5年前，你決定陷害許家的時候，你們家的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你知道，清雅為什麽明知道會死，還要上那台車?"

    "因為她母親跟哥哥做的事，已經讓他找不到能活下去的理由。"

    柳飄飄趴在機艙地板上，眼淚不受控製地湧出，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優雅。

    “清雅……清雅……”

    當飛機墜入雲海的瞬間，齊悅望著窗外翻湧的雲層，忽然感覺一陣難以言喻的疲憊湧上心頭。

    “綺綺，以後一定要乖乖聽爸爸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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