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道！”
    吳道人蒼老且帶著怒意的聲音，在青雲觀內震蕩。
    “高不可極，深不可測，謂之曰道！”
    “稟受無形，不可為象，謂之曰道！”
    “玄之又玄，眾妙之門，謂之曰道！”
    “什麽狗屁中微子，老道才不信他說的那一套！”
    “不過一個妖言惑眾數典忘祖之輩！”
    “沒有了玄字的玄門，還叫玄門嗎？”
    “今日老道我就算拚上性命，也決不允許此等妖道言論禍亂道門！”
    丹雲子等人聞言，齊齊變了臉色。
    他們聽懂了吳道人的意思。
    因為在來時的路上，他們心中，同樣產生過類似的糾結。
    如果王野的理論是真的，那麽道法的神秘麵紗，便將因之揭開大半。
    就像吳道人說的，沒有玄字的玄門，還是玄門嗎？
    人總是對於未知的事物產生敬畏，當玄之又玄的道法不再神秘，世人對道門的態度和看法還會和過去一樣嗎？
    然而他們最終仍是選擇了接受。
    不想留下遺憾是一方麵。
    另一方麵，他們都清楚地認識到，這世間任何事物都是運動和變化的。
    修道也是一樣，也要學會與時俱進，不能固步自封！
    隻要王野的理論沒有錯誤，就算他們這一輩老古董抵製到死，後輩道門之人肯定也會逐漸接受。
    既然注定無法改變，那就幹脆順應潮流。
    這也正是，道家所提倡的上善若水。
    隻可惜，吳道人不這麽想。
    在其眼中，王野就是足以顛覆道門根基的洪水猛獸，是從古至今整個道門的罪人！
    無論其理論真假，此等妖人必須誅殺，越快越好！
    正因為懷著這樣的執念，吳道人才會拖著斷腿，曆經千辛萬苦來到青雲觀。
    不為問道。
    隻為殺人！
    死者名為，王野！
    就在吳道人說完最後一句的下一秒。
    他蒼老的麵皮陡然狠厲，一雙老眼中盈滿淚光，既是興奮，又是恐懼。
    發出帶著顫抖的大吼：
    “道爺我功德無量！”
    陡然伸手從懷中掏出了……
    一把槍！
    槍口直指王野！
    “葉子小心！”
    林貞兒發出一聲充滿恐懼的驚呼，在其他老頭老太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猛地閃身往王野前方擋去。
    吳道人狠狠扣動扳機！
    槍法也是法！
    “砰！”
    伴隨著幾道驚呼聲，震耳欲聾的槍聲響徹整個青雲觀。
    王野目光清冷。
    在看到吳道人的第一眼，他就已經察覺到此人狀態不對，所以立刻動用了量子糾纏能力讀取其內心想法。
    此刻槍響，子彈迸射而來的瞬間。
    他伸手抵住狂奔而來林貞兒光潔白皙的腦門，把她連頭帶整個人向外一扒拉，絲毫不給她擋子彈的機會。
    這都什麽年代了，還流行女人給心愛男人擋子彈呢？
    那豈不顯得道爺很無能？
    同時指間提前捏住的一枚石子，驟然彈出！
    石子與子彈正麵相撞，瞬間四分五裂，卻也改變了子彈的軌跡。
    砰的一聲，子彈從王野身旁穿過，打在後方三清殿大門立柱上。
    緊接著。
    又一枚石子彈出，轉眼擊中吳道人持槍的右手手腕。
    伴隨著輕微骨折哢嚓聲，吳道人一聲痛呼，手裏的槍頓時脫落。
    王野渾身上下散發著從未有過的冷冽氣息，輕拍呆愣住的林貞兒肩膀，從其身旁穿過。
    向吳道人走去的同時，嘴裏淡淡說道：
    “吳道長，我知道你在恐懼什麽，害怕什麽。”
    “然而此刻的你，就和曾經害怕藍星不是太陽係的中心的那些人一樣，真的很醜陋。”
    “我敬佩你對信仰的堅持，但卻鄙視你的愚昧。”
    說話間，王野來到了吳道人的跟前，冷冷看著身形明顯佝僂的吳道人：
    “這世間沒有永恒不變的道理，有的隻是不斷地探索與進步。”
    “你堅持的不一定就是正確的，你否定的不一定就是錯誤的。”
    “萬物皆可能錯，唯有真理永恒。”
    “吳道長，我是不是你口中的妖道先不說，你持槍殺人未遂，上至死刑，下至十年以上有期，你準備好了嗎？”
    吳道人抬頭看著眼前的年輕人，咧嘴笑了起來。
    左手陡然掐出一個特殊的指印，五根手指狠狠按在自己胸口附近幾處要穴之上。
    霎時間，一股強悍的氣息從其體內散發開來。
    “劈裏啪啦！”
    伴隨著骨節脆響，原本佝僂的脊背，竟然快速挺直，比起王野也隻矮了半個頭。
    就連已經骨折的左腿，也猛然踏地！
    之前發出驚呼的那名紫袍道士，臉色大變：
    “化炁歸元！”
    丹雲子等人也都驀然色變。
    修道之人，因為常年練氣，臨終之時，往往氣攢體內，明明生機已經幾近斷絕，想死死不了，想活更不能，到最後隻能以一種十分痛苦的方式坐化。
    直到有人研究出了“化炁歸元”，可以頃刻間散盡體內之氣，且迅速燃燒剩餘生機，不但能夠順利坐化，還能回光返照，有時間交代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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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時，這個階段的修道者，將會短暫擁有接近巔峰時期的身體機能以及修為。
    所以某種程度上說，“化炁歸元”也是拚命之法。
    隻不過，現如今是和平年代，若非血海深仇，很少有修道者動用這種極端之法跟人拚命。
    拚不拚得贏不說，反正自己是必死。
    丹雲子等人都沒想到，吳道人會決絕到這個程度！
    此刻！
    感受到身體機能快速複蘇，以及源源不絕的修為，吳道人身子都劇烈顫抖起來，氣血上湧，眼底一片猩紅。
    他眼前甚至開始出現許多幻覺，眼中的王野轉瞬間變成了一個身形巨大三頭六臂的醜陋怪物。
    而他周遭是大量如夢似幻的天花亂墜，仙殿成群，白鶴飛舞，萬仙吟唱。
    啊啊啊啊……
    老道看到了，是天宮，是白玉京！
    看到這幅場景的吳道人，臉上神情越發癲狂：
    “道爺我要成了！”
    “斬殺此魔，我定能功德無量！三花聚頂！！白日飛升！！！”
    “殺！殺殺殺！！！”
    吳道人怪叫著，飽運全身丹氣，猛地推出雙掌，狠狠擊向王野胸前，掌上蘊含強烈的丹氣波動！
    王野同樣伸出雙掌，跟他十指交扣，猛地發力，向後翻折。
    哢嚓骨折聲中，他抬起右腳，狠狠向前踹出：
    “去你嗎的三花聚頂，我看你是純純吃多了三花淡奶！”
    直接將吳道人踹出道觀大門，飛出去七八米遠。
    以死狗姿態落地的時吳道人胸膛都凹陷了，雙腿羞澀交疊成人字，上半身仰麵朝上，雙眼呆滯且僵直地望著天空。
    胸膛一上一下嗆咳著，嘴裏不斷噴出濃稠血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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