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稽郡郡守府後院。
    項梁來到一間裝修十分雅致的廂房門口，曲指輕扣。
    “咚咚咚......”
    廂房內，有一名長相端莊的美婦人，靠在窗口做著女工活。
    窩在他潔白修長玉指的飛針，熟練地在絲綢上來回穿梭。
    手裏的色絲綢上，一幅孩童戲水圖案，隱隱能夠看清楚雛形。
    細看之下，孩童臉龐和項羽有三分神似。
    聽到有人敲門後，她修長柳眉的秀眉動了動。
    不是和羽兒說過，沒事不要來打擾我嗎？
    美婦人這個是項羽的母親，施氏。
    看了一眼坐在茶桌打盹的丫鬟，施氏柔聲道：
    “芳兒，去看看是誰來了。”
    “哦！”丫鬟芳兒哦了一聲，來到施氏身邊就要倒茶水。
    施氏嫵媚地白了她一眼，知道這丫頭是睡蒙了。
    倒也沒為難她，悠悠提醒道：
    “我不是要喝茶，是讓你去看看誰來了。”
    “啊！”芳兒驚呼一聲，連忙道歉“夫人對不起，我這便去看看。”
    “這丫頭，一天天不知道在想啥。”
    施氏看了一眼芳兒日漸豐腴的翹臀，自言自語嬉笑道：
    “丫頭長大了，也該尋個好人家了。”
    誰會來找夫人，莫非是羽哥哥來了？
    想到門外的人可能是項羽，芳兒臉頰微微發燙。
    殊不知，年份二八的她早已芳心暗許。
    此刻要見到心上人，心裏不由地激動起來。
    連帶去開門的腳步，也歡快了幾分。
    “羽哥哥，你來看夫人了。”
    還沒開門，芳兒就急不可耐的喊道。
    打開門之後，看到是項梁那張嚴肅的黑臉，把她嚇了一跳。
    “項將軍......”
    “毛手毛腳成何體統，女兒家家需穩重些！”
    項梁知道這丫頭早已對項羽芳心暗許，看她這般急躁，忍不住訓斥了一句。
    “芳兒知道錯了。”
    芳兒低下頭，委屈巴巴不敢頂撞項梁。
    “去通報嫂夫人，我有急事求見。”
    “好，項將軍稍等。”
    芳兒說完，再次把房門合上。
    項梁看著芳兒的背影，心裏暗暗冷笑：
    一個婢女，也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哼！
    若是先前項家沒有起事的時候，項羽要是喜歡這個婢女，項梁自然不會說什麽。
    女人對於大世家來說，不過是晚上暖床的褥子。
    項羽想和誰睡覺都無所謂。
    現在卻是不可以。
    項家目前處於發展階段，想要壯大必須聯合其他楚國貴族後裔的大世家。
    最好是能夠通過聯煙，將這些人牢牢綁在項家的戰車上。
    世家有錢有糧，人脈又廣，是項家必須爭取的對象。
    項羽正好未娶正妻，倒是可以利用這一點，鞏固和世家的關係。
    “夫人有請。”
    芳兒推開房門，將項梁迎了進去。
    待項梁落座之後，施氏目光平靜從他臉上掃過。
    語氣平靜道：
    “小叔今日急匆匆來訪，所謂何事。”
    施氏說完，又自顧自忙手裏的刺繡去了。
    似乎任何事都不能提起她的興趣。
    項梁看了一眼施氏，這女人對任何人還是一如既往地冷漠。
    自從項榮消失之後，便變成了這般少言寡語。
    “嫂嫂，是關於項韜的事情。不如讓芳兒先出去......”
    以往為了避嫌，項梁很少會找施氏談話。
    偶爾有事相商，也是丫鬟芳兒在身旁。
    畢竟，一個小叔子，往大哥遺孀房裏鑽，說出去也不好聽。
    聽到項梁說出項韜的名字時，手裏忙著的女工活，瞬間停頓。
    “芳兒，你出去外麵守著。”略加思考，施言開口道。
    “是夫人。”
    待丫鬟離開後，施氏神情嚴肅，問道：
    “你都知道些什麽？”
    項梁：
    “嫂嫂，相信你也該能看出來，項韜長相和羽兒一般無二，我和龍且都懷疑他是大哥的孩子。”
    “沒有這回事，你看錯了。我和相公隻有羽兒這一個孩子。”
    施氏立刻果決否定道。
    項梁臉色一僵，沒想到施氏拒絕的這麽幹脆。
    若是就這麽離去，接下來人吃馬嚼的糧食怎麽辦。
    頓了頓，項梁再次開口：
    “項韜非但和羽兒長得相像，而且修習了我們項家的龍象功。嫂嫂，你和我說句實話，當初是不是生的是不是雙胞胎。”
    項梁作為項家的核心人物，此事也是一知半解。
    項榮和施氏似乎是在有意隱瞞，從來沒提起還有一子的事情。
    隻是告知族內，龍象功功法圖譜被盜，未知何人。
    項梁一番打聽，才得知是福伯盜走了心法。
    項梁曾提出要親自抓回福伯，卻被項榮告知，此事無需他插手。
    大哥和嫂嫂為何要特意隱瞞項韜的存在？
    施氏聽出了項梁語氣中的篤定，俏臉立刻掛上寒霜。
    語氣不善道：
    “就算項韜是我兒，你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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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項梁先是被嚇了一跳，隨即神色又恢複正常。
    笑道：
    “嫂嫂無需多心，我不過是想項韜能夠認祖歸宗，補償這些年項家欠他的一切。”
    “至於那龍象功圖譜，想必嫂嫂也是知道其在項家的重要性。若是能夠取回，對於項家子弟，包括羽兒都是有莫大好處的。”
    一段話說完，項梁偷偷看了一眼施氏的表情。
    見對方並無太大變化，這才長舒一口氣。
    他實在想不通，嫂嫂今日如何這般反常。
    難道，這一切是大哥安排的？
    “小叔不必瞞我，想必是為了那數十萬石糧草和功法秘籍吧。”
    施氏上次經常在青龍衛都統府蹲伏，就是為了看看自己的兒子。
    她也想過要項韜認祖歸宗，在想到項家內部爭鬥如此激烈之後，便放棄了這個想法。
    十多年未見，自己兒子好好的，又何必回來趟項家這趟渾水。
    後來，項韜也非常爭氣。
    不知從哪裏搞了數十萬石糧草，徹底解決了會稽郡的災荒。
    每當施氏聽到災民口中，稱呼項韜是在世聖人時，心中便會湧起無限自豪。
    這是她的兒子，有大本事，有一顆天地仁心的大丈夫。
    作為母親，心裏自然是自豪、驕傲的。
    有子如此，此生何求。
    施氏覺得，若項榮還活著，一定也會替項韜感到驕傲的。
    “嗬嗬......”
    被施氏說中了心事，項榮尷尬地擠出一絲笑容。
    “我不想讓項韜加入你項家的爭鬥中，你走吧！”
    施氏毫不留情，開口趕人。
    “嫂嫂，你聽我說......”
    項梁急了，連忙解釋道：
    “嫂嫂請想想，如今大雪漫天，樹枯草滅。如果沒有這些糧食，會稽郡的百姓豈不是死路一條？”
    “哪怕是嫂嫂不想管項家軍糧和龍象功心法的事情；難道千千萬萬百姓的性命，嫂嫂也不在乎嗎？”
    項梁這句話把施氏直接推到了道德製高點上。
    做聖母還是小人，必須立刻做出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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