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昏迷的吳信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深夜。
    然而，在他睜開眼的那一刻，他卻顯得有些迷茫，甚至腦袋都嗡嗡的。
    這…啥？
    靠在蘇綰的匈口處，聞著身側佳人身上散發的幽香。
    吳信還未徹底清醒過來的腦袋，隻感覺一片淩亂。
    他記得此前記憶裏的畫麵好像是停留在…
    他斬了匈奴大汗阿爾曼，然後昏迷了。
    醒了之後，又看見了盧升掛著鼻涕靠近自己給自己嚇醒了，最後在腦袋昏昏沉沉的情況下，再次暈了過去。
    不過最後，他好像是聽見了蘇綰的聲音。
    那麽…現在是戰役結束了吧？
    感受到身側那不像做夢的真實的觸感，吳信稍微動了一下身子。
    果不其然，依舊和之前一樣，劇痛在身上各處襲來，也讓他徹底確認了現在的情況，明白了戰爭確實已經結束了。
    “醒了？”
    不過他的動作也驚醒了剛睡下不久的蘇綰。
    清冷中帶著驚喜的聲音在吳信身旁響起。
    “嗯，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吳信試圖爬起身來，但很快被蘇綰製止。
    “子時一刻左右。”
    “還有你現在受傷了，也別亂動了。”
    蘇綰伸手放在吳信胸口上微微用力讓他重新躺了回去。
    隨即便迅速起身點燃了營帳內的盞燈。
    躍動的明火散發著耀眼的光芒，讓吳信不太適應的微眯起了眼。
    直到過了片刻後，他才適應般的睜開了眼。
    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蘇綰那擔憂中帶著打量的眼神。
    “怎麽這樣看著我？”
    這讓吳信心中有點疑惑。
    他順著蘇綰的視線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然後發現…自己除了一條褲衩之外，什麽也沒穿。
    全身上下都打滿了像繃帶一樣的布。
    甚至這些綁帶也不幹淨，有幾塊地方還帶著血跡。
    看起來像滲出來的。
    不過這繃帶應該有經常換，不然不可能隻有一點。
    “一點小傷而已，也沒必要這樣看吧？”
    吳信笑了笑。
    蘇綰沒有回話，隻是再次爬上榻，認認真真的觀察著吳信的臉色。
    臉色蒼白。
    之前醫者說他失血過多，全身上下二十三處箭傷，一處刀傷。
    但好在甲胄擋下了大部分的傷害，沒有入骨，所以隻是“輕傷”，隻需休養一陣子就好。
    不過…
    真的沒問題嗎？
    看著吳信那裹得如同粽子般嚴實的樣子。
    蘇綰再次靠近，並伸出手熟練的在吳信身上撫摸著。
    那莫名的觸感加上身上疼痛感讓吳信打了個激靈。
    “…？”
    吳信麵色複雜。
    不過看著蘇綰那滿臉擔憂的樣子，他想了想，終究沒有出言製止，隻是思索了一下隨口道：
    “現在怎麽樣了？”
    從征戰開始，就跟吳信相處了很久的蘇綰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大勝。”
    蘇綰手中動作不停 。
    “我們大概損傷在一萬餘人左右，俘獲匈奴人六萬餘，戰馬無數，還有他們從涼州劫掠的大部分錢財、糧食。”
    “不過他們的人數太多了，終究還是有殘部逃離，向著漠北遁去。”
    “殘部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高層貴族，將領。”
    吳信眉頭一皺。
    因為是新受的傷，所以在沒有結疤之前，蘇綰的在傷口上撫摸的動作還是讓他感到有些難忍。
    “大部分威望比較重的都抓住了，隻有小部分逃走了。”
    看著吳信緊鎖的眉頭，蘇綰手中的動作輕柔了些許。
    “不過就算逃走了，後麵你不是還安排的鮮卑人守在後麵，他們逃不了的。”
    “是嗎？”
    “那看來這次大獲全勝，至少能讓大周的邊境安穩幾年了。”
    “烏桓和鮮卑人想消化匈奴人的草場，怎麽說也得要一段時間，更別說他們兩者還不信任，我們在從中挑撥一番…”
    吳信打理著自己腦中的思緒，剛想繼續說一說他之前就想好對匈奴人勝利之後的謀劃就被蘇綰打斷了。
    “我現在不想聊這些。”
    蘇綰停下手中的動作，直視著吳信的眼睛。
    在檢查了這麽久之後，她終於放下了心。
    因為吳信確實如她之前找的，幫助吳信醫治的醫者所說的那樣，大部分隻是皮外傷而已。
    昏迷過去的原因，也隻是因為失血過多。
    所以，現在她覺得現在真的很有必要跟吳信說一說，她心中對他的不滿了。
    “怎麽了？”
    吳信有些詫異。
    因為他居然從蘇綰的聲音中聽出了氣憤的情緒。
    “誰允許你單槍匹馬的去衝擊匈奴人的大纛的？”
    燈火微閃。
    蘇綰少有情緒表達的臉龐上浮現出惱火，質問道。
    而吳信則看著蘇綰，一頭霧水，沒有理解什麽意思。
    畢竟戰場上，全麵進攻的戰鼓聲都響起來了，令旗也舞動了，他作為一名軍人去衝敵方統帥的大纛能有什麽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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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不是撤離的戰鼓聲。
    “你知不知道那是九死一生的事情？”
    “你一旦出了問題，你有沒有想過我妹…”
    說到這，蘇綰頓了頓，隨即咬了咬嘴唇改變了一下說法。
    “你有沒有想過我怎麽辦？”
    立軍令狀，帶一千人去衝一萬人。
    帶著十幾個人夜探匈奴大營，縱火燒營。
    一次兩次也就罷了，她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畢竟她了解吳信的性格，也了解吳信的能力。
    立軍令狀，她可以當他是有準備的，有把握的。
    夜襲，當時匈奴人沒防備，他去她也可以理解。
    可這一次不一樣。
    這次是幾萬人。
    即便當時匈奴的騎陣已經被切割，可他才多少人？
    更別說，之後他就是完全在呈個人的武勇，完全脫離了他身後的甲騎，一個人衝進了那被層層護衛的大纛中。
    這次運氣好，那下一次呢？
    模擬是模擬，現實是現實。
    不是說模擬他永遠可以成功就可以成功。
    更何況模擬死了可以再來。
    但現實死了可真的是死了。
    她都不敢想吳信如果在這次死在了軍陣裏，她該怎麽向蘇婉清交代。
    甚至她自己該怎麽辦她都不敢想。
    “這有什麽問題，我這不是好好的活著回…”
    “閉嘴。”
    蘇綰冷聲打斷了吳信的言語，欺身而上，直接坐在了吳信身上。
    “嘶…”
    吳信倒吸一口涼氣，因為他感覺到自己的傷口正在痛哭流涕。
    “不是？你幹…”
    不過沒等吳信說完。
    蘇綰便低下了頭，堵住了他的嘴。
    瞬間，吳信眼睛就瞪大了。
    不是？
    你特碼倒反天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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