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5章 勸降失敗，開戰
    李淩雲正站在南城門門樓上，皺眉望著兩裏外紮營的隊伍，忽然聽到城內不遠處傳來嘈雜的聲音，他轉頭望向下方，見距離城門口不遠的馬道邊，擠滿了報名的人。
    那木正在組織人手登記姓名，然後給報完名的百姓分發甲胄和武器。
    領了甲胄武器的人興衝衝的走上馬道，馬道上的士兵開始幫他們穿戴甲胄。
    等甲胄穿好，他們就在士兵的帶領下走上城牆，分散在各將士之間，一起守城。
    李淩雲對這幫從未上過戰場的百姓並不抱多大希望，將他們叫過來，更多的是為了防止他們在鎮東軍禦敵時趁機生亂。
    財帛動人心，府衙內那海量的物資就像一塊美味的蛋糕，吸引著每一個饑餓的人，沒有戰事時，城內百姓不敢對府衙內的東西動歪心思，可一旦發生戰事，鎮東軍顧不上城內治安，那時候肯定會有人打府衙內東西的主意。
    與其到時候既要對付城外的軍隊，又要對付城內生亂的人，不如將他們都集中到城牆上來，讓他們沒有時間和精力生亂。
    城內百姓都在激動的報名守城，城外大軍也完成了對媯州城的包圍。
    一隊騎兵脫離大軍，快速朝媯州城接近。
    等隊伍靠近，李淩雲才發現，為首之人他認識，是和自己有過三麵之緣的侯校尉。
    對方在一箭之地外停下，然後朝著李淩雲喊道：“李淩雲，安節帥來了，命你速速出城領罪。”
    李淩雲冷冷一笑：“不知本將軍何罪之有？”
    “你放任麾下士兵炸死近百長隆軍將士，還自作主張放走阿什那山，如今又囚禁節帥派來駐守媯州的士兵，占據媯州城與節帥對抗，此間種種，每一項拎出來都是大罪！”
    他並不知道，李淩雲讓城內百姓殺了薛凱和一眾沒來得及逃出城的黑山守捉兵。
    所有人都認為他頂多就是囚禁了薛凱等人，至於說殺了他們？諒他李淩雲還沒有那個膽量。
    城牆上的青壯聽聞之前那幫兵匪是圍剿他們的這幫人派來的，立刻憤怒起來。
    有人破口大罵道：“你們這幫狗娘養的畜生，之前在媯州城內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李將軍好不容易製服了作亂的那幫兵匪，讓我們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你們又過來攻打這裏！是不是不將我們全部殺完，你們就不甘心！”
    “老子告訴你，老子別的沒有，但賤命還是有一條的，你們敢過來，老子就是拚著性命不要，也要將你們剁成肉泥喂狗！”
    “我兒子就是被你們的人給搶走的，我與你們不共戴天！若你們敢上來，老子定要像捶死那幫兵匪一樣捶死你們！”
    城下的騎兵望著城牆上義憤填膺的百姓，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們是為李淩雲而來，這些百姓為何如此憤怒？
    侯校尉在聽完最後那位男子的話後震驚的望向李淩雲，語氣凝重道：“你殺了薛凱？”
    李淩雲沉聲道：“你也聽到百姓們說的話了，薛凱來了媯州城後奸淫擄掠無惡不作，嚴重損害了大夏士兵在百姓心中的形象，我替朝廷、替節帥、替媯州城內百姓鏟除此等作惡之人，有什麽問題嗎？”
    “你！不管薛凱做了什麽，他都是大夏的官兵，代表著朝廷的權威，你如此做，不怕朝廷問責嗎？”
    他實在難以相信，李淩雲居然會殺了薛凱。
    薛凱可是正七品的守捉使啊，李淩雲不問朝廷的意見便將人給殺了，朝堂上的那幫老古董會放過他？
    若安山和朝堂都厭棄了他，那他就徹底沒了翻身的籌碼。
    想到這兒，他說道：“李淩雲，束手就擒吧，節帥說了，隻要你開城投降，他可以不追究鎮東軍將士的罪。他們跟著你南征北戰，你也不想讓他們白白送死吧。”
    “安山算個雞毛，你讓他有本事到城下來，看老子不一箭射死他。”侯校尉話音剛落，伍素便破口大罵起來。
    那木更絕，彎弓搭箭，直接朝著城下射出一箭。
    可惜雙方距離有些遠，箭矢並沒有射中下麵的人。
    他譏諷道：“想說些挑撥離間的話讓鎮東軍將士和將軍離心？呸，老子告訴你，咱們鎮東軍就認將軍一人，他若出事，老子不將安山的狗頭擰下來當球踢就不叫那木。”
    說罷他舉起右拳高呼：“吾等誓與將軍共存亡！”
    “吾等誓與將軍共存亡！”
    “吾等誓與將軍共存亡！”
    城牆上的士兵紛紛應和，甚至不少百姓也加入了進來，一起喊著這句讓人熱血沸騰的話。
    眾人的呼喊聲傳出去老遠，讓遠處的安山和車群峰皆皺起了眉。
    李淩雲心中有些感動。
    他對守捉城和鎮東軍付出了不少心血，如今將士們用實際行動向他證明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行之有效的。
    侯校尉聽到城牆上的高呼聲，知道安山想的這離間之法不管用，隻好繼續勸道：“李將軍，這次來的不僅有安節帥，魏州的車節帥也來了，兩方共有五萬大軍，若真開戰，你沒有任何勝算，還是投降吧，我可以向你保證，節帥不會傷你分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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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淩雲笑道：“不傷我分毫，但是會將我囚禁終身，直到榨幹我身上最後一絲價值為止，對嗎？”
    侯校尉張了張嘴沒說話。
    安山為什麽要興師動眾的過來問李淩雲的罪？是為了給那幫被炸死的長隆軍士兵報仇嗎？
    不是的。
    那天的事到底是什麽情況，他作為安山身邊的親衛，知道的一清二楚。
    與其說那幫長隆軍士兵是被鎮東軍拿火藥炸死的，不如說，他們是被自己人害死的。
    安山隻是想以此為借口，對李淩雲發難罷了，他最終的目的，是拿下李淩雲，將他腦海裏的東西據為己有。
    李淩雲見對方不說話，出聲問道：“淩雲有一事不明，侯校尉可否為我解惑？”
    “什麽事？”
    “安山怎麽會和車群峰聯合？”
    他沒想到安山會親自過來，更沒想到他會和車群峰聯合。
    若早知道安山為了自己會下這麽大的功夫，他當初就該冒險從草原回燕嶺關了。
    雖然拓跋宏宇在那裏，但對方手中隻有五千大軍，就算加上阿什那山的三千人，也不過八千人罷了，隻要自己拚命一搏，還是有回去的可能的。
    哪會像現在這樣，被五萬大軍包圍，想離開都沒機會。
    侯校尉遲疑片刻，開口說道：“你販賣镔鐵和私鹽的事被車群峰知道了。”
    李淩雲聞言一愣。
    這兩樣生意都是他和柳家核心人物私下裏偷偷做的，車群峰怎麽會知道？
    難道說，柳家背叛了他？
    不對，若柳家真背叛了他，柳天章就不會讓他將柳老爺送到守捉城去。
    應該是魏州柳家出了叛徒，將這事兒抖給了車群峰。
    財帛動人心，尤其是在這風雨飄搖之際，有了精鹽和镔鐵，就不愁養不起軍隊了，若再加上火藥，那就更不用說，沒有一個節度使會不眼饞。
    安山原本可能隻是忌憚自己，想將自己滅了，以解決心頭之患。
    可當他得知自己手中居然還掌握著精鹽和镔鐵技術，那就不僅僅是忌憚了，哪怕付出慘痛的代價，他也要拿下自己。
    可若他率領大軍來圍剿自己的話，幽州等地的防務就會空虛，車群峰定然會趁虛而入，將他占下來的城池據為己有。
    車群峰也有拿下自己的想法，可同樣害怕安山會趁他不在對魏州出手。
    既然雙方都有此顧慮，不如合作一把，等拿下自己再討論如何分配的問題。
    所以，兩方聯合了。
    想到這兒李淩雲歎口氣，他就想安安穩穩的發展自己的小勢力，怎麽就這麽難呢。
    侯校尉見他沉默，說道：“李淩雲，投降吧，朝廷現在還不知道你販賣私鹽和镔鐵的事，若知道了，是不會放過你的，不如現在選擇投降，至少還能留條命不是。”
    見李淩雲不說話，他繼續勸道：“就算你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你夫人和孩子想想啊，你投降了，他們還有活路，若你繼續負隅頑抗，等守捉城破，他們就沒有活路了。”
    李淩雲聽到他的話輕輕扯了扯嘴角。
    他不投降，安寧和小石頭還能安穩的活著，一旦投降了，那麽他們娘倆的安穩日子也就到頭了。
    不管是車群峰還是安山，都會以兩人的性命要挾自己為他們效力，從此他們一家三口就再也沒有重獲自由的時刻了。
    他望了侯校尉一眼，輕笑道：“你去告訴安山和車群峰，我人就在這裏，他們想捉拿我就盡管來。”
    “不怕你知道，我腦海裏還有許多賺錢的法子和更加厲害的武器製作方法，他們若想要，盡管來拿。”
    “隻是我就一個人，不可能劈成兩半，你讓他們商量好，等抓住了我該如何分配，別到時候雙方因分贓不均而打起來。”
    侯校尉見自己勸不動李淩雲，深深望了他一眼，留下一句“我話已至此，你好自為之”便離開了。
    等他一走，李淩雲朝那木說道：“讓將士們做好迎敵的準備。你去北城門指揮，咱們能不能活著回守捉城，就看這一戰了。”
    那木領命而去。
    不一會兒，南北麵分別開出一支大軍，朝著媯州城逼近。
    南麵那支打著盧龍軍的旗號，北麵那支打著魏博兵的旗號。
    安山和車群峰同時動了。
    十幾架裝著石料的投石車瞄準了城牆。
    一輛輛攻城車和撞車在士兵的推動下朝著城牆靠近，全副武裝的將士邁著齊整的步伐，昂首挺胸的跟在後麵。
    殘陽如血，將媯州城的土城牆染成暗紅。李淩雲扶著女牆望向城外那漸漸靠近的軍隊，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安山和車群峰像是商量好了似的，雙方各出動了一萬人左右。
    若兩萬大軍同時進攻南北城門，守城的將士怕是要忙的焦頭爛額了。
    必須要拖住一方的腳步，隻有這樣，另一方才會跟著放慢速度。
    想到這兒，他讓棋手朝著北方打出鎮東軍獨有的旗語。
    “待敵軍抵達城下，百發手榴彈攻擊對方陣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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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木接收到信息，打出旗語回複收到。
    車群峰隻是從別人口中聽過手榴彈的威力，卻從沒親眼見過，不免就有些大意。
    盧龍軍在距離城牆百丈遠時便開始注意著城牆上的士兵，隊列間的距離也悄悄拉大了一些，生怕對方突然偷襲時來不及閃躲。
    可是魏博軍卻始終都在按著最初的軍陣前進，絲毫沒意識到，他們如此密集的隊伍有多危險。
    安山看到了對麵陣型，但他卻絲毫沒有提醒對方的意思。
    他恨不得李淩雲能將魏博兵全數殲滅，那樣的話他就不用和車群峰搶李淩雲了，運氣好的話，說不定整個河北道都會變成自己的。
    雙方人馬不疾不徐的前進，終於在某一刻，進入了鎮東軍的射程之內。
    “放箭！”
    “放箭！”
    隨著兩聲命令發出，黑壓壓的箭雨射向南北兩方。
    這種常規攻城戰的流程大家都很熟悉，箭矢還未飛過去，兩方的盾兵就已經架好了盾防禦。
    大多數箭矢都被擋住，隻有很少一部分飛入人群，射傷射死了一些人。
    按照常規流程，此時兩方人馬應該趁著城牆上的士兵換箭之際立刻發起進攻才是。
    可安山和車群峰都不想讓自己的人陷入險境，竟然都未下達衝鋒的命令。
    隊伍依然在按之前的速度慢慢行進。
    李淩雲見此，眼神微微一亮。
    也許，事情沒有自己想的那麽糟糕。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鎮東軍將士接連射出七波箭矢，對方才慢悠悠的抵達城下。
    那木見魏博兵開始聚集在城牆下搭建雲梯，嘿嘿笑著說道：“放！”
    嗖嗖嗖。
    百發手榴彈冒著黑煙落入密集的人群。
    嘭！
    嘭嘭！
    嘭嘭嘭！
    接二連三的爆炸聲在前方炸響，無數身影慘叫著飛到半空，又狠狠跌落在地失去動靜。
    魏博兵哪見過這種陣仗，驚恐的尖叫著朝後跑。
    那木見狀，又讓人放了兩波箭。
    魏博兵都在瘋狂後撤，盾兵根本顧不上防禦，這兩波箭矢帶走的人比之前那幾波加起來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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