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小舅的安撫，陳新泉心情漸漸放鬆下來。
    見外甥的情緒平緩下來，謝昌平才一手接過他手裏的齒輪，端在眼前，仔細查看一圈。
    最後，他將目光落在身前幾尺的鐵匠鋪大師傅謝鐵山身上。
    “鐵山，這個物件，拿去琢磨琢磨，看看能不能將其製成更規則，且不那麽脆的齒輪。”
    謝昌平把手裏的齒輪交給謝鐵山。謝鐵山笑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接過齒輪到一旁琢磨去了。
    謝昌平這才低頭看著陳新泉。
    “齒輪，是不允許在民間流通的物件。城裏的木匠若是私下裏製作了齒輪，一旦被官府發現是要被問罪的。”
    “啊！”
    這個消息可把陳新泉嚇了一激靈。
    “這是為何？“
    他滿臉不解的問道。
    旁邊一直未曾開口說話的謝秀兒聽弟弟這麽說，猛然想起丈夫曾經說過，木匠不能私自打製的幾個物件，似乎這齒輪便是其中之一。
    “當年，我在攻城戰車上見過木製的齒輪。那是用來投擲石頭的投石機，拉伸牛筋的棘輪便是齒輪。”
    “還有就是，在堆放兵器庫的府衙廂兵庫房，見過床弩上的木製齒輪，它是用來拉伸床弩宏弦的棘輪。”
    謝昌平神情嚴肅的說道。
    “什麽？這……”
    陳新泉做夢也沒想到，這個時代木製齒輪，居然是戰場上重要的攻城兵器上使用的部件。
    謝昌平點頭：“齒輪這東西，的確很多年前就有了。不過，我從來沒見過鐵製的齒輪。你做這鐵齒輪有何用處。這般小巧，小必不至於拿去製作弓弩或投石機？”
    “當然不是，我就想把河邊那水車的轉輪改動一下。再把轉輪的動力延伸到外麵的位置，讓水車做一套可以自動舂米用的舂米機。”
    陳新泉解釋道。
    “舂米機？自動舂米？”
    謝昌平似乎想到了什麽，低低念了一句，然後一臉慈愛的看著小外甥。
    “用水車傳動改裝舂米機，我也聽說過。在潭州府和長沙府也有這樣的水動舂米機。不過沒見過真東西。”
    “是嗎？那說明，這個水車舂米機是真的可以做出來的咯？”
    聽舅舅說潭州府有水車舂米機，陳新泉高興的大聲說道。
    “當然。”
    謝昌平肯定的點頭回答。
    “那可真是太好了，有了水車舂米機，娘去舂米的時候，再也不會累得腰酸背疼了。”
    “不過，我可沒見過水動舂米機。你要做，我可幫不了你。”
    謝昌平說道。
    謝秀兒聽兒子這麽說心一下子就化了。
    “這皮孩子，打製這什麽齒輪原來是為了製作水動舂米機。”
    “弄出水動舂米機卻不是為了好玩，而是要幫我舂米，免得我勞累。”
    想到這裏，她再也忍不住，眼眶瞬間就濕潤了。
    一旁謝鐵山拿了鐵製齒輪看了一小會，
    這時他走過來，看著謝昌平說道：“阿平，這玩意若是弄成鑄鋼的，問題應該不大。不過我鋪子裏沒好品質的鐵礦石，製出來的齒輪與這個模式也差不了多少。”
    “是嗎？有好的鐵礦石就能弄出更規整的齒輪嗎？”
    聽謝鐵山這麽說，謝昌平來了興趣。
    他也對外甥的孝心無比的讚賞。能想到製作水動舂米機，改善母親的勞動強度，這份孝心，他當年可沒想到過。既然外甥有這份孝心，他可得成全他。
    因此，此時他覺得應該幫助外甥把齒輪製作出來。
    見謝鐵山這麽說，陳新泉說道：“鐵山舅舅，你是說有品質好些的礦石就可打製更好的齒輪嗎？”
    謝鐵山點頭。
    “可是，我聽說，鐵礦可以通過反複燒煉，投加木炭粉的方式，提高鐵水的品質，鐵水若是含碳太多，也可通過反複煉製攪拌鐵水製成鋼，不如你也試一試。再幫我製些齒輪，我可以給你試煉鋼所需的銀子。”
    陳新泉無比真誠的說道。
    聽了陳新泉的話，謝鐵山笑了，這個小孩說的話，可不像一個普通農家娃娃能說得出來的。他轉頭看看謝秀兒又看看謝昌平，見姐弟倆點頭。
    “好，我幫忙煉製就是。這齒輪的尺寸，你有沒有更細的要求。”
    謝鐵山欣然接受了小孩的請求。
    “有的。都在這裏了。你看看，要是能多製作幾個，我全都收下來。”
    陳新泉急緊從書包裏翻出，用描眉筆繪製出來的齒輪圖紙。
    謝鐵山接過白紙，卻不急著展開查看，而是笑著問道：“你就是沙洲村弄出水車的那個小子？”
    “嗬嗬……”
    陳新泉不好意思的傻笑，手還不停的往後腦勺摸去。
    “那成，我隻收你鐵礦石和煉鐵所用木炭的費用，人工費就不收了。”
    謝鐵山說道。
    “這，怎麽好意思呀？”
    陳新泉依舊樂嗬嗬的傻笑回道。
    “不用不好意思，你弄出來的水車，讓我們村裏至少有二十幾畝旱田，能夠有充足的水源種植水稻。這算我還你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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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鐵山道。
    原來，桐江村做了兩個水車放在密溪河邊，抽水到地勢略高的田裏澆灌，那二十幾畝水田，原本是處於不太好澆灌的位置，以往澆灌那些田，都需要人工用水桶掛在木樁上，反複拉扯木樁到河裏把水吊上地勢高的田中。
    這需要耗費許多的人力和精力。
    水車的出現，完美的解決了人工吊水上高地的問題。
    謝鐵山家裏，就有兩畝多地受到了水車引水的便利，成功解放了一個勞動力。
    陳新泉當然不會拒絕謝鐵山的善意，連忙開口致謝。
    卻聽謝鐵山又轉頭看向謝昌平。
    “阿平，秀兒姐，你們到旁邊坐吧。我正好有事要問阿平呢？”
    說著，便招呼三人到鋪子邊上的隔間坐坐。
    陳新泉也跟著三人走到隔間。
    “阿平，我聽說馬山鄉和大布鄉出了上好的石碳。想問問你們，有無馬山、大布那邊的門路，幫我弄些石碳回來，那東西煉鐵可好用了。”
    待三人坐定，謝鐵山開口說道。
    “哦！還有這事。馬山鄉出了石炭，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兒？”
    謝昌平好奇的問。
    “據說，大布馬山兩鄉一直就有石碳出土。隻不過，品質不太好，采挖不易，所以一直沒對外說起。去年大布鐵礦工人鬧事兒，才有逃掉的工人把兩鄉有上好石碳的事情說了出來。”
    謝鐵山回道：“我是前幾日，聽一個來鋪裏定製鐵鈀的馬山鄉親說的。若是，你們在馬山那邊有門路，便幫我弄些石碳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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