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布衣書店裏的最低等宣紙。
    哪怕上漲十倍價格，也遠比其他書店亦或是訂做宣紙的價格更低。
    然而對於歐陽未央來說。
    平日裏，隻知道勾欄聽曲，和花魁廝混的秦布衣，突然變得高大了起來，仿佛一夜長大。
    她可是將秦布衣當做童養夫對待。
    隻要知道秦布衣做了壞事，她見麵就會教訓一頓。
    要不是秦布衣這貨每次慘叫的淒厲可憐，她不忍下重手。
    隻怕早就打斷秦布衣兩條腿了。
    如今秦布衣開了這樣巨大的書店，書店裏不僅藏書眾多，還能製造出這些昂貴的紙張。
    她對秦布衣的看法，自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劇變。
    看向秦布衣那眼神，有種望夫成龍，我家男人成才了的感覺。
    “上品宣紙的製作技藝，都是絕密。”
    “這些秘密，掌控在那些造紙世家手中。”
    “你是如何擁有如此之多的造紙之法的？”
    “這些種類的紙張，近乎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歐陽未央驚異疑惑的詢問道。
    雖然秦布衣的表現很是震驚。
    可是想到這貨平日裏就是個好色紈絝，最不喜讀書。
    眼下要開書店，還了解諸多造紙，印刷之秘。
    這實在是讓歐陽未央擔心。
    害怕這家夥是不是走上了歧路，做了什麽壞事，才得到了技藝秘密。
    “造紙之法有啥絕密的？”
    “不有手就行嗎？”
    “你隨便去撿一把草，用石灰石或是草木灰浸泡，蒸煮，然後搗碎，打漿……”
    秦布衣將造紙方法簡單介紹了一下。
    “紙張的好壞無非是材料的選擇，以及工序處理時的手法，技法。”
    “紙張品質質量的製造難點，就是一些化學處理了，比如漂白，防腐，提高韌性，增加一些香味，這些需要一些特殊處理，膠蠟技藝，天然草木藥物浸漬……”
    “多找一些匠人摸索原料配比比例，獲得藥物膠蠟處理的化學反應經驗。”
    “總結好這些，你想造什麽種類的紙，都可以。”
    秦布衣侃侃而談。
    當然，他不會說，這些紙張的製作技法，化學處理，他根本不用讓人費時費力的慢慢試驗。
    他能夠給出最精確的原料比例以及造紙技法。
    至於造紙中需要用到的一些化學反應處理，同樣是簡單。
    可對於造紙世家來說，造紙的技藝，是他們無數次試驗，不斷改進技術，一點點摸索出來的。
    前世造紙術經過千年摸索，這才出現了諸多技藝，工藝。
    秦布衣也隻是站在無數先賢的肩上罷了。
    隻是，如今大周的紙張，就算擁有再好的技藝和工藝，也不是普通百姓能夠用的起的。
    品質上等的紙，隻有世家大族，王侯公卿才有資格使用。
    其他人接觸的資格都沒有。
    秦布衣要做的，是將這些世族以為的高檔貨，變成大白菜。
    科技生產力的發展，是改變這個世界根基的關鍵。
    雖然秦布衣的身份，放在大周已經是頂級地位了。
    然而即便是是這樣尊貴的身份，還被人甩臉子，被人看不起。
    秦布衣是哭笑不得，倒不是氣，而是覺得可笑。
    想到南北朝時期，世家能夠羞辱皇帝，自行廢李皇帝，哪怕是皇親國戚，世族也能隨便屠戮。
    唐時五姓七望這等豪族，蔑視皇權百姓，不屑於和小家族或是寒門通婚，就算是李二鳳，都不敢輕易處理。
    這也為大唐的興亡埋下了隱患。
    安史之亂的背後，可是有著河北望族，以及其他世族的支持。
    真要說來，安祿山和史思明等，也不過是世族的代理人。
    當然世族沒有打贏，加上科舉製後逐漸衰落。
    可無論如何，秦布衣不想成為大周安史之亂的背景板。
    如今大周的江南世族真的很恐怖，江南的政治，經濟，軍事，幾乎全部掌控在他們手中。
    和前世南北朝，隋唐時期，其實沒有多大的區別。
    唯一的區別，是秦布衣家的北涼王府，掌控大周明麵上的軍權。
    老王爺太能打，能夠壓住那些狗東西。
    可那些世族，依舊是完全看不起北涼王府這群武將出身的武夫。
    看到那些世族骨子裏的優越感。
    秦布衣覺得，他得想辦法，當好大周的黃巢，教他們做人。
    當然，在當黃巢之前，秦布衣還得掌控更多的權力和力量。
    黃巢能夠天街踏盡公卿骨，也是因為世族的力量被一再削弱才能做到的。
    秦布衣如今要做的，就是一點點削弱世族的力量和優越感。
    這造紙和印刷，也算是其中的一環了。
    秦布衣一番講述之後。
    歐陽未央的眼神更加明亮了。
    她本來是擔心，秦布衣是從世族那裏，或搶，或偷來得到的造紙技藝。
    擔心因此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混亂。
    如今得知是秦布衣自己摸索的，她自然是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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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發覺得，秦布衣像是長大了，能夠做出一番事業了。
    是在為秦布衣感到高興。
    “我這書店，無論是書籍還是紙張。”
    “質量和種類，都要遠遠超過京都最好的書店。”
    “這也會斷掉很多書店的財路。”
    “話說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
    “你，確定要加入我和萌萌開的書店？”
    “認真考慮哦。”
    秦布衣微笑道。
    “我長沙侯府，可不受恐嚇。”
    “若是別人的書店不如我們。”
    “還敢圖謀不軌玩兒手段，那就別怪本小姐心狠手辣了。”
    歐陽未央冷哼道。
    她歐陽家族可是武將世家。
    歐陽未央是殺過人的。
    雖然沒有上過戰場，可是跟著自己父親，砍過土匪。
    女狠人一個，根本不帶怕的。
    見識了這些好書，好紙。
    歐陽未央又喜歡詩詞文章，自然是願意加入書店。
    秦布衣真不在乎歐陽未央能夠出多少錢的股份投入。
    隻要有長沙侯歐陽家的招牌就行。
    “書店三天後開業。”
    “你弄點護衛過來守著，明裏暗裏都要一些。”
    “最好配備一些弓弩，免得被人搞了。”
    秦布衣對著歐陽未央道。
    既然歐陽未央要加入，秦布衣自然要物盡其用。
    秦布衣要忙的事情太多，人手也不夠。
    “嗯，我會調來一百歐陽家的精銳部曲守著這裏。”
    “這裏書這麽多，又這麽好。”
    “那些不要臉的東西，萬一眼紅了，難保不會偷偷放火燒了書店。”
    歐陽未央冷聲道。
    京都是大周的皇都，很繁華，可也有諸多齷齪。
    歐陽未央見得多了，他家的糧店和布匹產業，曾經也遇到過這種事。
    這些事，不會新鮮。
    “那，你和大家熟悉熟悉。”
    秦布衣微笑道。
    歐陽家族的精銳部曲，那也是戰場上下來的。
    秦布衣倒是放心了不少。
    拉了這麽一個強援，是真的安心。
    “那你呢？”
    “你要走？”
    “不準備書店開業的事情？”
    聽秦布衣這話的語氣，歐陽未央眉頭微皺。
    這貨想當甩手掌櫃？將她當成了苦力？
    “開業不是有你們嗎？”
    “我去後院兒喝茶啊。”
    “這大熱天的，熱得要死。”
    說著，丟下目光幽幽的歐陽未央眾女。
    秦布衣去了後堂，小院子裏。
    整個書店可是占地兩畝地，門店就是四間大門麵，後堂更加開闊。
    這邊的裝修，按照秦布衣最喜歡的畫舫樓格調。
    整一個宴會大廳一般。
    脫掉寬袍大袖。
    秦布衣就穿個褲衩，和單衣，躺在搖搖椅上，喝著井裏冷鎮過的花茶，侍女巧兒輕扇蒲扇。
    夏日裏的愜意，在此刻體現。
    “殿下，您好像很煩惱。”
    “有未央姐姐，萌萌姐姐，宮羽姐姐她們照看書店，有什麽問題嗎？”
    “巧兒能幫到忙嗎？”
    巧兒見秦布衣唉聲歎氣，有些不解的問道。
    “煩惱倒是不至於。”
    “隻是，從這書店開啟之後。”
    “今後隻怕就不會有多少安寧日子了。”
    秦布衣搖了搖頭道。
    書店開業，是對世族出擊的開始。
    這是一個真正的開戰信號。
    一直以來，秦布衣的重要產業，都沒有破壞世族的利益。
    可是如今，一切都會改變。
    書店開業之後，緊接著就是一係列的各種商鋪。
    秦布衣的商鋪，會對整個京都的世族產業，造成巨大衝擊。
    秦布衣這是真的在斷人財路，殺人父母。
    到時候遭到的反擊，必然是異常巨大的。
    “既然你覺得將來沒有安寧日子，為何還要開店？”
    紫月在一旁開口問道。
    “我們不對付文官集團背後的世家大族。”
    “那些世家大族，會放過我北涼王府，放過我，放過你家陛下嗎？”
    秦布衣問。
    紫月沉默。
    “晚點回去給我娘子說一聲。”
    “讓她叫青衣衛盯著我們的各個產業的商鋪。”
    “這也有她的一半分成。”
    “我的人手實在抽不出太多。”
    “不一定安排的足夠全麵。
    秦布衣雖然悠閑的躺著，可心裏很是焦慮。
    三日後，一旦對世族開始動手，那就停不下來了。
    隻有一方被弄死，才會罷休。
    秦布衣其實並不覺得，自己做好了準備。
    原本是想等著自己十八二十歲的時候，科技發展到一定程度，再開始直麵世族。
    那個時候，別說燧發槍，定裝後膛槍都已經量產了。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
    因為自己這個女帝帝君的身份，自己的計劃，完全是被推著走。
    但有著老王爺這張定海神針一般的底牌。
    秦布衣還真不懼魑魅魍魎。
    最多會出現不少棘手的事情罷了。
    暫時走一步看一步，盡量將一切事情準備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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