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自絕於天下世族，逼反天下？”
    秦布衣笑了笑。
    不去看張夢瑤。
    而是對著巧兒這妮子使了個眼神。
    後者摘了一顆葡萄，剝掉葡萄皮，喂到了秦布衣的嘴邊。
    張夢瑤見到秦布衣讓巧兒這樣的少女侍奉，不禁眉頭微皺。
    在看到巧兒穿的單薄，心裏就更加不舒服了。
    整一個將秦布衣當成昏君看來。
    又因為如今天下大亂，她對秦布衣越發不喜。
    若非她身兼多重任務，她是不想來見秦布衣的。
    見秦布衣如此不堪，她其實越發後悔來到秦布衣這裏。
    “大才女。”
    “本王有個疑問。”
    秦布衣一臉享受的說道。
    “殿下請說。”
    張夢瑤神色冷淡。
    “我大周，是世族重要，還是百姓重要？”
    秦布衣問道。
    “世族，也是百姓。”
    張夢瑤回答。
    “世族也是百姓，這話也對。”
    “但整個大周的世族，隻占百姓的一成。”
    “傾凰讓本王監國之後。”
    “本王了解後發現，天下世族，掌控了大周九成土地。”
    “然而天下九成百姓，卻隻有大周一成土地。”
    “你說，我是犧牲九成百姓，還是一成的世族？”
    秦布衣反問。
    這一問，直接給張夢瑤問的愣住了。
    這事兒她可不知道。
    她根本不知道，世族掌控了這麽多土地。
    她一時間腦子有些懵，根本說不出話來。
    “哦對了。”
    “本王想知道，福北三州有多少人？”
    秦布衣吃了一些葡萄，又喝了兩口冰鎮酸梅湯後，又開了口。
    他這般享樂，讓張夢瑤看的眉頭微皺。
    尤其是讓巧兒這樣的小女孩兒侍奉，很有一種狗東西的感覺。
    “福北人口，大致有一百來萬戶。”
    “最近一年收攏流民，可能多出了二三十萬戶。”
    張夢瑤連忙回答。
    秦布衣的話，在她腦海不斷回響。
    她頓時有種明白秦布衣的感覺。
    可又覺得，秦布衣是在狡辯。
    “一百二三十萬戶，六七百萬人口啊。”
    “那你們張家人有多少？”
    秦布衣又問。
    “我，不知。”
    張夢瑤根本回答不出來。
    福北三州，有大致的人口普查。
    但是具體姓氏可沒有具體數據。
    張夢瑤自然不知。
    “那，張家在福北三州，有多少土地呢？”
    秦布衣又問。
    這直接讓張夢瑤陷入了沉默。
    因為她腦子裏出現了一些話語。
    ‘閨女，這福北三州，是張家的封地。’
    ‘福北三州的百姓，都是我們的家奴。’
    ‘你想要那片土地，等你成婚之後，爺爺封給你做食邑。’
    張夢瑤想起了疼愛自己的爺爺。
    當初她隨口說的話，此刻讓張夢瑤頓時感到不寒而栗。
    福北三州七百多萬人。
    張家宗族之人，絕對不可能超過百萬。
    然而卻占據了福北三州所有土地。
    人口土地一九開？
    秦布衣似乎說的保守了。
    光從福北三州來看，百姓根本沒有土地。
    沒有土地意味著什麽？
    張夢瑤是才女，讀書很多，也知道很多道理。
    這就讓張夢瑤明晰事理。
    然而越是明晰事理，越覺得害怕。
    “你們張家，還算是有些良心。”
    “福北三州的百姓雖然被盤剝，但還算能活下去。”
    “然而，南方很多州縣，百姓活著都是奢望。”
    “一年到頭所種的糧食，都進入了宗族世族家裏。”
    “你說。”
    “若是天災人禍多一些，我們這大周，會如何？”
    秦布衣循循善誘，望著張夢瑤又問道。
    “會，死很多人。”
    張夢瑤回答。
    “去年南方水災，朝廷為了賑災，將南方所有的稅收和糧食都投了進去。”
    “你可知道，這些稅收和糧食，有多少幫到了災民？”
    秦布衣又問。
    “不知。”
    張夢瑤回答。
    “第一批稅收和糧食，被直接劫走。”
    “第二批護送糧食和稅收的官員和巡察禦史，都被殺了。”
    秦布衣回答。
    當初秦布衣派了南方學宮的清流大儒去賑災。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秦布衣可都氣炸了。
    若非各種黑暗醜陋之事。
    秦布衣也不至於直接撕破臉皮。
    雖說救了一些流民，可死的更多。
    在世族和宗族勢力眼裏。
    流民百姓，就是奴仆，打殺了都無所謂。
    其實若非北涼王和周宣帝。
    眼下的大周，相當於秦布衣後世的魏晉南北朝。
    各種人吃人了。
    秦布衣在決定改革的時候，其實已經和人吃人社會沒啥區別了。
    上品無寒門，下品無世族。
    百姓都是奴隸。
    在隋唐解決世族之禍之前。
    世家大族構造的社會體製。
    和阿三的種姓製度是沒有任何區別的。
    現在的大周，和前世的魏晉南北朝，以及阿三的種姓製度沒多大區別。
    人之高低貴賤，已經很深入人心了。
    想一朝一夕改變，真是不容易的事情。
    “本王想派人調查稅收，糧食等災款。”
    “可惜，派去多少人，都是了無音訊，還被匪賊殺了不少。”
    “南方的匪賊這麽多，百姓得多慘，你說是不？”
    秦布衣戲謔的又看著張夢瑤。
    張夢瑤這位大才女，俏臉緋紅。
    其實很多世族之人，還有些赤子之心，不都是腹黑貨色。
    畢竟，從小學習聖人言論，道德觀念還是有的。
    他們還沒有被世族高貴血統論給徹底侵染。
    “本王勸課農桑，發放鐵器農具。”
    “你猜怎的？”
    “南方那些世族和本地官員勾結。”
    “搶走了發放到百姓手裏的鐵器農具。”
    “不允許他們開荒。”
    “因為這事兒，朝廷的善政，反而害死了不少百姓。”
    秦布衣說到這裏，也是有些心寒。
    作為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
    對於世族這惡，沒多大感覺。
    最多在網上看到一些權貴階級的腦癱騷操作。
    不過，現代權貴階級，最多炫富一下，再則就是表演一下人脈升遷啥的。
    見血黑暗的一麵，普通人大多是看不見的。
    權貴階級還是要麵子，隻要不是腦癱蠢貨，也不會將很多事情放在明麵上來。
    可在這個時代。
    隨手打殺人，太簡單了。
    就算是在國家的首都都城。
    也能經常看到，主家打死奴仆的情況。
    秦布衣看的麻木了。
    他其實沒啥大誌向。
    也隻想醉生夢死，將這個世界當成一場夢。
    可有時候，心想的美夢並不能讓自己舒服。
    反而總是看到各種噩夢。
    秦布衣很生氣，然後就做了一些事情。
    這些事情總結一下，其實也很簡單。
    那就是：去他娘的，老子掀桌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