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秦太師第五破虜回到本帳之中。
    立刻有一些須發皆白的老將，靠過來。
    軍帳裏聚集的將軍很多，但是隻起了三個火盆。
    火盆周圍全是將領。
    很多都是老帶新。
    新一代將軍一臉頹然，茫然的看著第五破虜。
    一臉不知所措的跟隨一群老將們向第五破虜起身拜禮。
    “太師，殿下怎麽說？”
    一群西秦老將們都是在詢問。
    這大冬天，天寒地凍，缺衣少食。
    很多老將都扛不住了。
    因為此戰關乎西秦國運，很多老將軍為了大秦，想著奮力一搏，為兒孫前程奔波一番。
    可卻是不想，戰事如此艱難。
    或者說，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戰事。
    大軍人數占優，根本使不上力。
    從巴蜀防線，到荊襄防線，再道河洛防線，最後到檀州，齊州這邊。
    這幾乎有五六千裏。
    不說巴蜀和荊襄防線，就算在眼前的河洛潭州一帶，上百萬大軍鋪展在千裏的戰線上。
    打了快一個月。
    硬是沒有像樣點的戰報。
    一座城池都攻不下來。
    這實在太不像話了。
    以前無論是大周進攻，還是西秦進攻。
    你重兵壓境，以人命強攻。
    總是能夠攻下一些城池要塞的。
    可想這一次的國戰。
    雙方打了一個月，硬是沒有任何一座城池易手。
    這種詭異的事情，對於這些沙場宿將，老將們來說。
    當然覺得不正常。
    而且，三國聯軍的大軍太多了。
    太混亂了。
    後勤物資不濟，導致後方直接發生了各種火並爭搶。
    整個河洛，南山西道和南河北道到處是燒殺搶掠。
    這是在攻打大周，還是在攻打自己國家？
    老將軍，勳貴們，世家私軍，帶來的新一代血液，看到這樣的戰場。
    誰能振奮一下士氣？
    真要是開戰，真能打下去嗎？
    僅僅是望著大周邊境的這些高城，誰看了都發怵，都心生絕望。
    任何名將，老將望著這樣的大城。
    哪怕是有工程器械，也會陷入沉默。
    所有人都知道，這般攻城，就是用人命去填。
    可若是士氣高漲，拿人命去填也有一些價值和意義。
    但是現在呢？
    大秦連自己百姓都保護不了。
    很多老將，老勳貴都在四退。
    北方的寒冬太冷了。
    冷到黃河封凍，千裏飄雪。
    缺衣少食的軍隊，連力氣都沒有，拿什麽打仗？
    東遼新皇帝政變突然。
    三國聯盟突然。
    倉促起兵更是突然。
    東遼和匈國都有著草原傳統。
    部族糧食不足，難以過冬，就會到處打草穀，打秋風，疑或是讓一部分人去送死。
    此行的百萬大軍南下，就是如此。
    而西秦完全是被牽連帶動。
    泰元皇帝就算不願意起兵，也不行。
    因為這兩家很可能撿軟柿子捏，直接劫掠他們西秦。
    撐到現在，達成了攻城目的。
    可主場，還是要靠西秦。
    畢竟西秦的工造，肯定要比其他兩個遊牧半遊牧國家強。
    但如今沒有天時，沒有地利，更沒有人和。
    糧草已經撐不到幾天了。
    若是退軍。
    沿途糧倉還能補給一下。
    可要是再遲一些，大軍都得餓死大半。
    也不是說，三國真的拿不出糧食。
    而是冬日大學，道路都封凍，根本運輸不了。
    這種鬼天氣，征召的農夫，百姓，也走不動。
    更別說往前線運輸足夠的補給了。
    所有人眼巴巴的望著第五破虜，臉色期待。
    “陛下決定三日後。”
    “攻打檀州。”
    第五破虜說出此話。
    想要退兵的將領，臉色皆是一黯。
    為國征戰，他們不怕。
    可打這種仗，他們心有不甘。
    其實西秦這些將領判斷的也並沒有問題。
    打，沒問題。
    開春，秋季，都是好時機。
    今年其實可以提前兩月進攻。
    可是三國聯盟花了很長時間。
    大軍集結，又沒有事先準備，這才拖到了現在。
    華夏古代，冬日作戰也有很多戰例。
    但是很多時候，這些戰例皆是極為淒慘。
    很多都是冬日冒然出兵，非戰鬥減員導致大軍崩潰。
    後勤趕不上，有沒有現代的棉衣。
    手裏拿著武器，沒有手套的情況下，指頭都能凍掉。
    凍傷減員是非常恐怖的。
    這可以和夏日的瘟疫相當。
    冬日的頭疼腦熱，感冒風寒，都能成片的讓士卒送命。
    其實如今的三國兩軍，已經開始出現大規模凍死，病死的情況了。
    戰兵的非戰鬥減員，都達到了兩成。
    而農夫更慘。
    匈國那邊已經開始在吃屍體了。
    隻是很多將領將此事瞞著，沒有通報罷了。
    三國聯盟的軍事首領，都想著好好打這一戰。
    最起碼，要有一些收獲回去。
    但現在，他們也不甘心退兵。
    而且，泰元皇帝和兩家通氣，三日後攻城。
    這就更不可能退兵了。
    “這兩日，宰殺馬匹。”
    “讓，士卒們好好吃上三天，養足精神。”
    第五破虜歎息道。
    好好吃上三天，這就是斷頭飯了。
    而在另一個軍帳之中。
    蜀國公左驍也是接受到了軍令。
    他本是有野心的勳貴。
    可是當自己兒子葬送十數萬巴蜀精銳之後，連自己也被擒去大周後。
    左驍瞬間蒼老了二十歲。
    五十不到的年齡，已經是滿頭白發。
    戰爭最為消磨人的生氣。
    這個西秦的蜀國公，當初可是吃掉大周西路軍十數萬主力的名將。
    讓西秦從滅國邊緣緩了過來。
    而如今，望著漫天飛雪，以及遠方那高大巍峨的城牆。
    他也是露出苦澀的笑容。
    在巴蜀到處修建堅城堡壘。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個超高城牆的城池，到底有多麽的難以逾越。
    哪怕工程器械完備。
    這樣的攻城戰，就不是十天半月能夠打下來的。
    可能是三五月，半年，甚至數年的摸索，才可能抓住一絲機會。
    但現在說什麽也晚了。
    泰元皇帝現在已經聽不進任何勸告了。
    當自己兒子來了一場相愛相殺的吃雞大賽後。
    他性情大變。
    內心隻想著如何滅了大周，讓西秦能夠喘口氣。
    因為現在的大周，越來越強了。
    去年大周的諸多產業，尤其是皇商，直接被大周的商品傾銷給廢了財政進項。
    他恐慌，恐懼。
    在這麽下去，就算不打仗，大秦也會被滅。
    他擔心太子年幼，掌控不了朝局。
    也擔心權臣作亂。
    趁著能打。
    哪怕是讓大量的權臣軍隊去送死。
    也比不變的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