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輪車發出吱嘎吱嘎的刹車聲，帶出一陣揚塵，差點側翻，幸虧老頭車技好，這才沒事。
    “到了。”老頭示意三人下車。
    晁保證下車後打量起周圍環境，這一帶人煙不多，遠處有幾個破廠房，對街是一片舊小區，除此之外還有大片荒地，眼前是個二層建築，透過建築旁的鐵網，可以看到兩個簡陋的球場，建築門口破舊的牌子上寫著“藍天市白鴿足球俱樂部”，大門敞開著，沒人看管。
    老頭帶三人走了進去，輕車熟路找到負責人，喜滋滋拿了三十塊錢，他並沒有像前幾次一樣直接離開，而是走到了訓練場邊上找了個地方坐下。
    前台的小姑娘帶著三人登記，要求晁保證出示身份證。
    晁保證忘了這一茬，心頭一緊，不知道能不能用自己原來世界的身份證蒙混過關，可即便蒙混過關了，可是杜遷宋萬怎麽辦。
    他大腦一遍飛快思考應對辦法，一邊掏著自己的口袋，卻摸到了三張身份證。
    他嚇了一跳，自己口袋裏什麽時候有的三張身份證，掏出來一看，其中兩張是杜遷和宋萬的，一張是自己的，不過自己的住所竟然變成了藍天市燕子河區北山街道九裏溝村1002號，再看杜遷和宋萬的身份證，上麵的住所也差不多。
    “到底是誰讓我穿越的，連這個世界的證件都準備好了？”
    晁保證心中犯起嘀咕，愣在了原地。
    見晁保證盯著三張身份證犯傻，前台小姑娘翻個白眼，一把奪過身份證，筆尖在紙張上發出刷刷的聲音，一邊登記一邊說道：“那兩個大個子才十七歲？是真實年齡嗎？怎麽長得那麽著急？”
    杜遷宋萬傻笑了兩聲，他們現在簡直是劉姥姥進大觀園，看什麽都新鮮。晁保證也不好接話，小姑娘似乎完全忘了自己問的話，隻是刷刷刷在紙上抄著身份證上的信息。
    一個公鴨嗓子般的說話聲打破靜默。
    “喲，農民工也來試訓？”說話的是一個穿著球衣的青年，個子一米八左右，短發，染著黃毛。
    杜遷不知道“農民工”是什麽意思，不過他可以從對方的態度中看出敵意，冷哼一聲，說道：“哪兒來的番子，想嚐嚐爺爺的拳頭硬不硬？”
    “你說什麽？”黃毛怒道，就想著去揍杜遷，可走近後看著比自己高出許多的杜遷，心中不由得發慌。
    晁保證說道：“農民工怎麽了，農民工不比你矮一截。”
    黃毛定了定心神，打量著三人，見杜遷和宋萬穿著古代的破舊布鞋，不屑道：“這破布鞋從垃圾堆撿的？我看你們連農民工都不是，是臭要飯的吧，要點臉好不，連球鞋都沒還試訓，趕緊滾吧。”
    被他這麽一說，晁保證火氣也上來了：“你是負責人嗎？”
    小姑娘插嘴道：“他是球隊的隊長，主教練在球場，老板在二樓。”
    似乎是聽到了樓下吵架，一個大概五十多歲的胖子從二樓走了下來。
    他在樓梯上就一眼注意到了杜遷和宋萬，本來充滿焦慮的眼睛突然變得光彩熠熠：“我是俱樂部的老板，我姓王，你們三位是來試訓的？”
    晁保證見管事兒的來了，於是自我介紹了一下，杜遷宋萬學著晁保證報了姓名，卻沒有提綽號。
    “這三個又是來混飯的……”黃毛又開始囉嗦。
    王老板瞪了黃毛一眼，示意他閉嘴，親自帶著三人去球場試訓。
    不出所料，三個人的技術測試一塌糊塗，宋萬傳球踢不正部位，杜遷停球力氣大得像打門，完全是門外漢水平。
    可是杜遷和宋萬的身體素質測試成績異常好，無論是折返跑、30米衝刺還是力量測試等，都驚得王老板張大嘴巴。
    他從事大半輩子職業足球，就沒見過身體素質這麽變態的年輕人。
    王老板拿著報告，猶豫片刻，還是說道：“很抱歉，三位，原則上你們的試訓沒有通過。”
    站在一旁的黃毛嗤笑道：“果然是臭要飯的，還想混進我們球隊。”
    王老板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閉嘴，繼續說道：“不過鑒於杜遷和宋萬的身體天賦很好，年紀也不大，17歲是吧，我可以給二位一個機會，如果二位在分組演練中表現出競爭力，球隊可以給二位合同，並且培養你們當職業球員。”
    杜遷宋萬看向晁保證，其中杜遷說：“晁哥哥在哪，我們就在哪，你要是不收晁哥哥，那我們也不幹。”
    晁保證示意他倆別急，說道：“既然王老板要試試，你們就試試。”
    算上黃毛，現在球場上隻有6個球員，索性王老板讓教練組織一場4v4的對抗賽。黃毛選了3個球員，剩下2人和杜遷宋萬一組。
    球隊的主教練姓何，大夥都稱呼他老何，他看上去也很欣賞杜遷宋萬這兩個大個子，試圖給他們布置一些簡單的配合，隻是一般人哪指揮得了這兩個煞星，而且是不久前剛戰死的煞星，二人下意識哼了一聲就把他嚇了個屁蹲。
    晁保證趕忙打圓場，說道：“我這兩位朋友脾氣有些特別，我替他們給你道個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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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教練忙說沒關係，心說這兩個青年怎麽這麽嚇人，看向王老板，說：“不過我可帶不了這二位。”
    晁保證忙說道：“您剛才的布置，我也聽清了，您把安排說完，我和他倆解釋。”
    王老板顯然想簽下杜遷宋萬，於是點了點頭。
    晁保證便將主教練的吩咐給杜宋二人解釋一番，然後對抗賽正式開始。
    黃毛等幾人是職業球員，三傳兩傳，就把球送進了杜遷宋萬一方的球門。
    球都進了，杜遷宋萬還是一臉懵。
    晁保證有些著急，忙喊道：“用身體抗住他們，卡住位置不讓他們接球！”
    再次開球，球傳到宋萬腳下，黃毛想要斷球，卻被宋萬一胳膊掀翻，主教練哨響，宋萬犯規。
    球權回到黃毛腳下，杜遷便要去搶，但是慢了半步，黃毛輕輕一撥，先一步將球傳了出去，然後迅速進攻跑位。
    皮球三傳兩傳，又到了禁區外。
    晁保證死死盯著場上，大腦飛快推演場上所有人的跑位，突然一股靈感湧上心頭，大喊道：“宋萬！他們要傳黃毛！”
    可惜他的指揮到底慢上一些，按照這個距離，宋萬似乎來不及阻止。
    眼看皮球又要回到黃毛腳下，黃毛心裏已經想好了如何戲耍宋萬，然後漂亮地將球打進球門。
    可當他一抬眼，卻看到不遠處宋萬滿是煞氣的眼睛，莫名覺得有些腿軟，動作就慢了半拍。
    隻不過是電光火石間的猶豫，宋萬竟然如同一輛飛馳的戰車般從他身前掠過。
    等黃毛反應過來，球已經飛了。
    場邊老王和老何眼睛都是一亮，這天賦也太強了。
    足球被抽飛得老高，幾秒後才緩緩落下，而落點好巧不巧正是對方球門的方向。
    杜遷的站位距離球門不遠，晁保證忙喊他去接那球，對方兩名球員也試圖爭搶落點。
    但他們哪擠得過杜遷，杜遷雙腿發力，一個旱地拔蔥高高躍起，另外兩人雖然同時跳起，高度卻連杜遷的腰部都不到。
    可杜遷跳的高度不對，沒法用腦袋頂，他靈機一動，腰腹用力，胸脯往前一頂。
    咚！
    皮球被撞進了網窩。
    王老板見狀連連拍手，喊道：“不錯，不錯，不用繼續了，杜遷、宋萬，你們合格，我現在就和二位簽職業合同，每個月兩千塊，怎麽樣？”
    聽到工資隻有兩千塊，黃毛差點沒樂出來，其他球員也強憋著笑。
    杜遷問道：“那我們晁哥哥呢？”
    王老板看了眼晁保證，說：“很抱歉，晁先生的水準無法成為職業球員，甚至半職業、業餘球員的水準都不夠。”
    宋萬忙說道：“那我們也不加入，我們隻給晁哥哥出力。”
    王老板眼珠一轉，說道：“我看晁先生的表達和協調能力還可以，我這兒正好缺教練，如果不介意的話，晁先生可以暫時當一個月實習教練，試用期一個月，工資一千五，沒五險一金，怎麽樣？”
    晁保證早將黃毛等人的異樣看在眼裏，心裏雖然不知道這個世界的工資水平，也知道王老板肯定是開了極低的價格，於是說道：“我們回去再考慮考慮。”
    王老板怕他們去其他俱樂部，忙說道：“他們倆三千塊，你兩千塊，不能再多了。咱們隊雖然在半職業聯賽，可球隊還是職業的，一般人想進還進不來呢，機會呢就隻有這一次。”
    主教練老何也適時勸道：“他倆都沒踢過球，老板給三千塊可以了，我的工資也才五千，那個前台工資是兩千塊，其他俱樂部也不會給更多。”
    說完這話，主教練老何耳根有些發紅，他沒少因為工資太低被老婆數落，這點工資養活自己都湊合，想在省城養活老婆孩子更是緊張得很。
    晁保證沒注意到他的異樣，聽他這麽說，心想工資雖然不高，至少夠他們暫時安頓下來，便答應立刻商談具體條款。
    合同談判進行的還算順利，一開始王老板堅持要簽三年，態度十分強硬。
    不過晁保證經過這一會兒的觀察，已經斷定白鴿俱樂部極度缺人，否則王老板也不會用小三輪車拉人這種滑稽的形式做球員海選，這麽搞能招到正經球員就怪了，完全是病急亂投醫。
    晁保證於是拿出一副大不了帶兩人去其他俱樂部試試的態度，哪怕足球不行，別的項目也可以嚐試嘛。
    雙方談判進行得不疾不徐。
    兩個小時後，最終他和王老板達成一個動態合約，杜遷和宋萬暫時簽下一份兩年短約，但合同中增加了不少贏球、進球等獎金，以及首發25場後漲薪至主力球員平均薪資的條款。
    不過晁保證自己的合同就沒什麽改善餘地了，在足球領域，他這個大齡門外漢實在沒什麽用，或許以後杜遷宋萬真的踢出來了，他可以轉型經紀人。
    除此之外，三人還預支了半個月工資。
    簽約完成，王老板接了個電話要他參加酒局，吩咐主教練老何安排後續事情，便急匆匆離開了。
    老何注意到三人身份證上的住址，問：“身份證這個住址，就是你們現在住的地方嗎？”
    晁保證還不知道這個證件到底是不是真的，心虛地點點頭。
    老何沉吟了下，說：“那也太遠了，俱樂部空房房間倒是有，你們要是不嫌棄的話，晚飯後去買點床墊被褥，讓前台小盧給你們安排下。快到飯點了，食堂在南麵，先去吃飯吧。”
    “真是太感謝何教練了。”
    有道是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晁保證見老何如此關照，心裏暖呼呼的，杜遷宋萬也因為剛才在球場上嚇唬過老何而有些不好意思，此刻表情已經和善不少。
    “唉，都是打工人，互相關照是應該的。”老何說完，沒與晁保證三人一同去食堂，而是到門外的車棚取了輛電瓶車，換上一件藍色馬甲，馬甲後背寫著“餓不餓！”的大ogo。
    “何教練，吃完飯再去送外賣啊？”前台小盧喊道。
    “我早些時候吃過了，有事給我打電話！”何教練說完，電瓶車發動，揚起一陣沙塵後逐漸消失在小路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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