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天見到他暈倒在路上，就把他抬進車裏拉了回來，阿爹趁著沒犯病的時候，給他看了看，命算是保住了，以後怎麽樣，還得阿爹好一些之後再給他治療。”
    李飛霞說著，又動作輕柔地給阮小二整理了下毯子。
    晁保證不太信任她爹，沒有哪個正常人會信任一個長期窩在破敗村落裏的、有精神病的、被吊銷了行醫資格的醫生，這三個要素中的任意一個都是致命缺陷，不管這個醫生的經曆多麽讓人同情。
    但畢竟是李飛霞在路邊救的阮小二，加上時間已經是深夜，晁保證也不好立即把人拉走。
    第二天一早，李飛霞給眾人做了早餐，“醫館”的主人——李安齊也出現了，他看上去挺正常的，與晁保證等人一同坐到了餐桌前。
    而李飛霞要去給阮小二喂粥，就沒有同眾人一起吃。
    幾人一遍吃著白粥、煮蛋和鹹菜，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談論間，李安齊談吐優雅，見識廣博，邏輯清晰，別說不像個精神病，反倒像個成名的學者。
    見他精神狀態還算穩定，晁保證說道：“這段時間真是多謝李大夫照料我兄弟了，我想今天帶他離開。”
    李安齊猶豫了下，說道：“恕我直言，你走遍華國，恐怕找不到第二個人比我更適合治療他了。”
    晁保證心說自己剛對這個人印象好轉一些，他就犯病了，思考著要如何在不傷到對方麵子的情況下拒絕。
    李安齊看出了他的擔憂，也不介意，說：“你用手機搜一下李安齊、ba療法。”
    晁保證照著他說的信息在網上檢索了下，ba療法倒是有許多信息，它的創始人——東和醫院的白和榮還獲得了醫學界諸多大獎。
    至於李安齊，他足足搜索了十幾分鍾，終於在網絡世界的角落裏找到了一個冷門的小視頻，播放量隻有五萬多。
    視頻詳細介紹了李安齊才是最早提出ba療法概念的人，但是一樁突如其來的醫鬧殺人事件毀掉了他。
    晁保證又去柳葉刀網站簡單檢索了下視頻提到的論文，發現沒有什麽出入，趕忙站起來同李安齊道歉：“實在抱歉，李安齊大師，之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把您當成了村野小醫生，說來我家兄弟運氣真是好，能讓李醫生的女兒給撿了回來。”
    李安齊擺擺手，苦笑說：“如果我沒兩把刷子，小霞哪敢隨便往家裏撿傷員。不過大師就別喊了，我現在就是一個村野的小醫生，而且精神狀態時好時壞。阮小二身上的傷正好和我的研究對口，而且他這種程度的傷頗為棘手，尋常醫生恐怕處理不利落，我見獵心喜，於是就讓霞兒把他留下了。”
    晁保證拿不準李安齊是否在自誇，於是沒有接這個話題，而是問道：“阮小二現在的傷情到底怎麽樣？”
    “內髒有輕微損傷，問題不大，筋骨的損傷很嚴重，如果按照現在世麵上的主流療法，他雖然能恢複一部分，但是運動機能會大幅降低，甚至會落下輕微殘疾。”
    “您能讓他不落下殘疾？需要設備和人手嗎？”
    李安齊好聲沒好氣地說道：“當然需要助手團隊和設備，還有各種尖端藥物，甚至包括一些沒出實驗室的藥物，你以為我僅僅戳他幾針就行了？”
    晁保證思索著，他有點拿不準主意，既然他需要人手，那麽自己就可以雇一些專業的醫生當李安齊的助手，至少自己不至於被李安齊牽著鼻子走。
    至於花多少錢？他完全不在乎這會花多少錢。
    李安齊見晁保證低頭沉思，這才注意到他衣著樸素，又抬眼看向門外，見他開來的那輛車也是個低端舊車，心說自己是有些唐突了。
    “抱歉，我沒考慮到你們的經濟承受能力，剛才提的東西太尖端了，一般人很難弄得到。不過我們還可以選擇一種比較廉價的治療方案。”
    “不，您誤會了，您要什麽團隊、藥品、設備，我都能搞到，花多少錢都無所謂，前提是您能保證他完全恢複。”
    “年輕人，別衝動。就算我不要醫療費，要想完全治愈，各種物料至少得兩三百萬，他又不是做運動員，身體就算稍微有些不便利，對生活影響也很有限”
    “錢不是問題，就按照運動員的標準醫治。”
    見晁保證說得十分認真，這下李安齊不淡定了，他心想麵前的這個年輕人到底是真人不露相，還是和自己一樣也有精神病？
    晁保證和李安齊是各自思量，沒有繼續談話，隻是低下頭默默吃著粥。
    直到一聲呼喊打斷了這個尷尬的沉默，那是李飛霞的聲音。
    “你們快來，他醒了！”
    晁保證和鬱保四、淩振忙放下碗筷，跑進阮小二的屋子。
    門一打開，他們就見到阮小二倚坐在床上，李飛霞則輕柔地幫他換繃帶。
    阮小二沒曾想來人是鬱保四和淩振，大喜過望，然而隨著目光向二人身後移動，看到晁保證的時候，心中更是泛起了滔天巨浪，虎目中留下兩行熱淚，他掙紮著就要下床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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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晁蓋哥哥！您也……”
    他本想說“您也活啦”，話到嘴邊，突然反應過來李飛霞還在身邊，硬是把最後兩個字咽了回去。
    李飛霞在幼年就支撐起這個家，待人接物很有眼色，見他們有些話不方便當著自己說，很快就換完繃帶離開了。
    晁保證這才說道：“我不是晁蓋，我叫晁保證，現在是幾位梁山兄弟的領頭人，除了鬱保四兄弟和淩振兄弟，還有孫立、焦挺、杜遷和宋萬在我那裏。”
    阮小二上下打量著晁保證一會兒，然後堅定說道：“不，您就是晁蓋哥哥，至少是他的轉世，我是最早跟在晁蓋哥哥身邊的人，不會看錯的。”
    晁保證以為他是昏迷太久腦子糊塗了，沒再糾纏這件事，轉而問道：“你之前經曆了什麽，為什麽傷這麽重？”
    阮小二麵露悲戚，緩緩訴說他重生後的事情。
    “唉，我和鮑旭兄弟這兩年一直跟著蕭老板在一個小國搞事業，我也不清楚為什麽我們就讓軍隊給針對了，他們派出又是直升機、又是坦克，用了一個早上把我們的基地給揚了。”
    晁保證問：“你們做的是什麽事業？”
    阮小二說道：“主業是在國與國之間各種貨物賣，也往咱們華夏賣，偶爾當當海盜，後來還在基地附近廉價收購了幾個金礦，我們也沒有為非作歹，甚至還經常行俠仗義，不知道為何當地官府非得和我們過不去。”
    “話說你們倒賣的是什麽貨物？”
    “我們倒賣的東西多著呢，有汽車、藥品、各種槍械，想當初咱們打方臘的時候要是有這些東西，弟兄們就不至於死傷慘重了。”
    晁保證聽到這裏，心中就猜測到了六七分，問：“你們做的是走私生意？”
    “啊？對啊，走私點東西而已，比起劫奪生辰綱，那還算事兒嗎？”
    晁保證氣得直跳腳，越看阮小二越來氣，要不是看他有傷在身，恨不得給他腦袋來一拳，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你說你來現代兩年，怎麽還跟個孩子一樣，什麽都不懂！商品跨境流通是要報關的！”
    阮小二委屈道：“也沒有人告訴我啊，報官？做生意為啥要報官，又沒犯法。”
    “小二哥，不是你想的那個報官，而是要通過海關。”鬱保四解釋道。
    淩振跟著埋怨道：“我們才來半年都知道這些事兒，你到現代兩年了，怎麽還什麽都不知道。”
    “唉，自從武德星君指引我和鮑旭兄弟跟著蕭老板，兩年時間裏，我們一拳一腳幫他從個擺地攤的大學生混成一省的幫會龍頭，又出海打拚出一番事業，一點閑暇都沒有，哪有功夫學這些。”
    晁保證聽了，心說阮小二的牧星人很不地道，一點現代社會的常識都不教給他。
    阮小二繼續說道：“我這些天來一直惦記著基地的弟兄們和蕭老板，每次醒來都向飛霞打聽那裏的情況，奇怪的是飛霞說我們所在的那個小國根本不存在，真是怪事。”
    晁保證歎了口氣，盯著他的眼睛，說：“我接下來說的事情可能會讓你心裏有些難受，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阮小二有些不明所以，又隱約預感到了不妙，緊張地看向晁保證，期待著不要從他口中得到壞消息。
    “我們所處的這個世界，不是你之前的那個，恐怕你再也回不去了，而且根據救下你的老神仙所述，鮑旭兄弟和你的蕭老板都被炮彈炸飛了。”
    晁保證話音剛落，阮小二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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