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天地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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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玥怪道,“死物?剛剛還聽見鳳鳴了呢。”
    那名手中拿著陣盤的男子點了點頭,“鳳死,魂還在。你們二人是新進弟子?”
    他隻聽說去年入門了個年歲大的,如今一下子來了兩個臉麵生的,倒是叫他有點不確定是不是新進弟子了。
    姬玥道:“對,先前我隻輪轉了五行頂與情絕峰,其餘的還未踏足過。”
    男子聽完了然,“哦。你便是那個手搓丹的姬玥。”轉而看向微生蒼。
    微生蒼道:“我是才入門的新弟子微生蒼。”
    男子點了點頭,倒也是笑了笑,才入門的新弟子,也算是漫漫修行路上不一樣的東西。
    對他們這種修行了幾百年上千年的人來說,這些新的師弟師妹,與所有有規律的東西都不一樣。
    像是時間的丈量點。
    “我叫張岩,是製喜長老的二弟子。”
    話音才落,張岩手中的陣盤散出微弱的綠色光芒,瞧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微弱的慌亂:
    “上天地玦就隻此一條棧道,聽說你沒有靈氣,爬的時候需小心些。我還有事,就不與你們同行了。”
    姬玥點了點頭:“張師兄慢走。”
    張師兄點了點頭。
    陣法加持。
    一下子閃了個沒影。
    前頭是刻在山石上的梯。
    很陡。
    很淺。
    很窄。
    零零散散。
    遠處有木板作的梯。
    兩人往天地玦峰頂爬去。
    天地玦。
    真不愧是四象宗內第一險山。
    連鎖鏈都沒有。
    僅僅是鋪著約莫腳掌那樣寬的木板。
    有的早就腐爛不經踩了。
    無靈力者,稍有不慎就會死在山下。
    雲霧濕氣滿載。
    山石濕滑。
    爬到半山腰,回頭看看,周圍的山像許多細長的魚脊。
    比無心峰要陡峭的多。
    再高處,依山而建著幾座小屋。
    兩人相互攙扶,姬玥解了外衣將大黃裹了裹,纏在身上。
    大黃恐高。
    伸出狗頭往山下看一眼。
    然後嗚嗚怪叫。
    惹得姬玥時不時哈哈笑。
    兩人一狗吵吵鬧鬧上了山。
    倒也沒覺得累。
    山巔一側淩空建著個小房子。
    連圍欄防護都沒有。
    砸進山中的長釘支撐著木板。
    門口有個老頭,捧著本書在看。
    慢悠悠道:
    “天地有缺,玉玦為決,君賜玦,永逐臣,斷交不再見。”
    走上前,姬玥鬆開了拽住微生蒼袖子的手,打招呼道:“師伯,我們是情絕峰的,來輪轉天地玦。”
    老頭將書一合,清明的眼看了過來,像是為難,對姬玥道:“你周身無一絲靈氣,也學旁人試仙問天?”
    微生蒼道:“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天下無數修士都修得,為什麽我們修不得?”
    老頭哈哈大笑,又道:“是逆天而行!幾萬年來因果輪回,天君降罪,下界無一人再登仙途,幾千年甚至上萬年的修行都不過是一場徒勞,要怎麽才能得個圓滿。”
    姬玥恍惚了一瞬,回道:“問心無愧便是圓滿。”
    老頭起身,腳下的木板被他踩得嘎吱作響,
    “問心無愧?我見天界前登仙者懶散無度,而我的修為也早就過了渡劫,轉了真仙境,卻依舊上不得玄天。問來時路,荒渺無求,瞧腳下路,若踩空板。”
    說著,老頭有些生氣,
    “前世我是妖,與那天君頗多因果,可仙緣不足。人修易登仙,我又轉世三次,如今第四世,好不容易將要修仙入道,君又不許人族成仙,斬斷了仙途。”
    越說越委屈,索性一甩袖子,越過了兩人,往山下走去,
    “抑或,這兩個我教不了!”
    小屋門開著。
    裏頭有個瞧著年紀好像更大的男人在研究一盤棋。
    聲音有些蒼老:“進來吧。”
    姬玥有些奇怪的看了眼氣衝衝往山下走的老頭,而後與微生蒼往小屋內走去。
    腳下的木板是拚接成的。
    可以從縫隙中瞧見仿佛不見底的山底。
    名叫‘抑或’的老者笑道:“剛剛那個是我的師兄,天地玦的大長老,悲辛。原來的名字叫戚長聿,剛剛他那些話啊,你們不必放在心上。”
    姬玥奇怪道:“按理來說,過了真仙境不就是仙了?為何悲辛長老說自己未登仙?”
    抑或笑了笑,手中拿著一枚黑子,瞧了一會,將黑子放上,絕了半數氣,又執白子,道:“說起來,他與仙的緣分,還算是大的。”
    山頂的風大,吹得小屋好似在搖晃。
    嘎吱聲縈繞在耳邊。
    “戚長聿的第一世,是一隻生在淮河中的鯰魚。
    年歲久遠,生智成精,身長百尺,攪得淮河水渾,本應成一方大妖,可惜生不逢時,南遇洪澇,北又幹旱,人死了無數。淮河水漫到山頭,自然卷了無數死屍。
    這鯰魚精吃死魚爛蝦吃得,死人肉怎的吃不得,偏偏不巧叫人瞧見,覺得這水患是這鯰魚弄得,傳著便成了一方魚妖禍害一方,偏也奇怪,皇帝為此事南巡,腳下泥土坍塌,皇帝落水,被這鯰魚精救起,再之後,這鯰魚精便再也沒出現過。”
    說著,抑或問:“你們對皇帝落水之後便被鯰魚精救起這事怎麽看?”
    姬玥道:“這……說個不太好的,我的第一想法竟然是鯰魚故意教泥土坍塌,再將皇帝救起。”
    抑或笑道:“當時民間傳聞也是這樣傳的。”
    微生蒼道:“這事發生在何許年間?”
    抑或道:“近五萬年前,有個王朝,名‘淮’。”
    姬玥道:“那麽久遠的事情,長老都知道。”
    姬玥說著,視線卻是落在棋盤,瞧著黑白兩子各占卻了一半。
    抑或道:“哈哈,都是我師兄,也就是你們的大長老,日日念叨。”
    姬玥問道:“傳聞人間帝王不是都能給封嗎,被悲辛長老救起來的那個皇帝沒有給予什麽謝禮嗎?”
    抑或道:“那個帝王不信鬼神,隻是一個勁說鯰魚通人性。災年過後,年年往淮河中倒魚食。”
    姬玥抿了下唇,問道:“這皇帝叫什麽?”
    微生蒼瞧著牆上的書架,走近了,都是些孤本。
    抑或將棋盤一攪,起身道:“叫虞虯。哎呀,可算是說出來了,你們不知道,為了這事,我那師兄可是日日都氣的睡不著。”
    微生蒼聽見‘虞虯’的名字,咬了下唇一瞬,偏頭朝姬玥看去,姬玥倒是完全沒有一點印象,隻是點著頭道:
    “這皇帝辦事確實不太給力,怎麽也得一個月倒一次魚食吧,鯰魚精都百尺長了,一年才倒一次,被水衝走多少,夠誰吃的!”
    躲在遠處使用內力一邊偷聽一邊吃果子的悲辛被口水嗆到。
    一張老臉寫滿了不悅。
    一世救君君不封。
    反而把我當豬養。
    三世為君臣,次次受君驅。
    今生可登仙。
    瑪德,
    飛到半天空才知道仙途被你個死老登斬斷了。
    彼其娘。
    當初咋不叫你個死老登淹死在淮河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