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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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光殿。
    內殿。
    微生蒼有些隱忍的眸光裏,倒映著姬玥的影子。
    姬玥坐在榻上,手中拿著一支筆,榻邊小桌上的蘿卜兔燈還閃著撲簌的光,姬玥在紙上塗畫,很久,歎了一口氣。
    他有時候,不知道,輪轉多世的意義。
    有時候也會恍惚。
    他的心也是肉長的。
    夜半夢回,世世慘死,剝皮剜骨,被生吃吞食,曆劫……
    就是屈辱到死受盡苦難嗎。
    他確實怨。
    確實恨。
    可這世間真心便為拖累的眷戀。
    索性將那筆往桌上一擱,身上衣也褪得隻剩裏衣,有些煩躁的仰麵往床榻上一躺,嘴中嘟囔道:“當神當的真沒意思,還不如凡間的雞鴨貓狗,吃了睡,睡了吃,不通教化沒憂愁,閑著沒事還能曬太陽。”
    微生蒼坐在床沿,手中拿著姬玥方才畫的那張圖紙看了一眼,將其放回原處,莞爾道:“不通教化的獸,就一定沒有煩惱嗎?”
    姬玥道:“肯定比人族的煩惱少。”說著,姬玥翻身,滾到了床內側,又滾了出來,“還是家裏的床舒服啊……”
    微生蒼偏頭瞧著,心頭沒來由泛著絲饜足,目光貪婪描摹姬玥眉眼,感知到姬玥的情緒,微生蒼小心翼翼的側倚在姬玥身側,學著年幼時,姬玥哄自己那般,輕聲道:“阿玥知道南山伏儀與北山丈奎近些年的事嗎?”
    南山伏儀與北山丈奎皆是天界神靈。
    姬玥道:“有印象,但是到如今也已經模模糊糊,記不太清細節,隻記得此二神頗有恩怨,不合多年。”
    不合的原因。
    姬玥是記得緣由的。
    北山丈奎是尊女神。
    凡間人族總愛給女神捏造一個丈夫。
    無論這尊神是否善戰,掌管何職。
    而南山北山南北相對。
    人族一些掌管此記事的官員便自然而然自作主張的將北山丈奎嫁與了南山伏儀。
    他們認為。
    女人嘛。
    就是要相夫教子的。
    神,也一樣。
    而丈奎是個頗有脾氣的神靈,傳聞其原身是皇室女兒,死後登仙界,分管災厄饑荒。
    單身了數萬年,某日一睜眼發現自己居然已婚了。
    叫誰誰不惱?
    偏偏那南山伏儀也是個……
    文雅說是個風流多情的倜儻仙。
    直白點就是個不要臉的浪蕩登徒子。
    再說,二人登天界之前,還是異國敵對的關係。
    當時北山丈奎直接引了一道驚雷把那供奉二人的廟劈了個稀巴爛。
    本以為此事就這樣過去了。
    可北山丈奎低估了凡子的想象力。
    凡人們覺得,廟宇被雷劈,那是因為這廟建的不得神靈喜歡。
    用料不到位!
    對對對!
    哪個神仙不希望自己的像金光閃閃呢!
    更何況這一對神侶還是新婚呢!
    於是,沒過多久,一個嶄新,且金光閃閃紅綢裝飾的新廟閃亮登場。
    且那紅綢還題著祝語,什麽鸞鳳合鳴,天緣仙配,瓊枝玉樹仙偶天成……
    當日,那個給神娶親的縣,所有人都做了同一個噩夢。
    夢見無窮惡鬼在後追殺,災厄瘟疫在夢中泛濫。
    神說,
    再給你們姑奶奶亂搭姻緣就等死吧!
    凡人是不敢再造次了。
    但是南山伏儀敢。
    某日偶遇,竟臭不要臉的叫人家娘子。
    被暴打一通。
    南山伏儀幾萬年沾花撚草不曾跌腳,如今竟隻因一個稱呼被暴打,能忍嗎?
    不能。
    本欲雙拳迎風起。
    但北山丈奎根本沒留讓他還手的機會。
    腫著臉回家。
    越想越氣。
    明著打不過,那就來點暗的。
    作謊流言、神名抹髒?
    太低級傷害太小了。
    南山伏儀假傳神旨。
    北山丈奎奉假詔降災。
    凡間災地大旱本就難熬。
    又降天災。
    冤亡者無數,壽未盡而死者亦無數。
    北山丈奎私自降災,釀下大禍,處以天界極罰。
    而南山伏儀假傳神旨,竟未受到多大的懲處。
    究其緣由,竟是以‘北山其神不察神旨是否為真便照旨而行’為辯由,錯不在我。
    從那之後,南山伏儀與北山丈奎徹底結下了梁子。
    三年一小打。
    五年一大鬧。
    時不時就來點拳拳堪致死的切磋。
    姬玥道:“要我說,天界判處的實在不公。”
    瞧著沉浸在回想中的姬玥表情微微皺起,微生蒼輕將胳膊伸到姬玥發頂,期待的示意他枕上去,溫聲道:“前些時日,聽聞南山伏儀新得一器靈,器靈生得美人模樣,被北山丈奎奪了去。”
    “器靈?”姬玥枕著他的小臂,思慮多了有些困意,不想再聽,伸手點了點微生蒼的鎖骨,姬玥聲音淡淡的,“是怎樣的美人模樣。”
    微生蒼低著眸子,瞧著姬玥朝著自己輕笑,目光順著那張臉往下遊走,見白嫩的脖頸,耳尖便漫上一層紅,頓時沒了給姬玥講睡前小故事的心思。
    有時候微生蒼會恨自己腦中整日便是些汙穢廢料。
    他舍不得將姬玥弄髒。
    可他就是,見到他便想弄髒他。
    想。
    徹徹底底永永遠遠得到他。
    渴望他。
    想獨占他。
    別說見到他染了情欲的樣子便硬的發痛。
    就是某時一個眼色,一句話,或是一聲低微的笑,都叫他想。
    回想那古老回憶中的九日瘋狂。
    微生蒼深呼一口氣,珍惜著兩人獨處的時間,直直盯著姬玥的眼睛,隨口答道:“可能像天邊的月亮。”
    姬玥瞧著眼前那張臉。
    成熟,透著淺淡的少年感,俊朗裏添了絲邪氣,滾燙的麵色出賣了他的心思,呼出的灼熱氣息噴灑在自己麵上,他沒來由問了句,“阿玥,喜歡小花舟搖搖晃晃嗎?”
    姬玥有些摸不著頭腦,一雙眸子黑的發亮,“嗯?”
    微生蒼微微湊近,想吻他。
    “就是……生池尋念花舟。”
    姬玥微微睜大眼睛,困意一掃而空,那九日荒唐自然是記得深刻、記得清清楚楚,姬玥臉色青紅交加,心中萬千回想橫生,羞恥叫他指尖微微顫抖,耳根漫上羞恥的紅,道:
    “你……記得?”
    微生蒼正欲索吻,萬念皆止,隻瞧著姬玥的唇,也顧不得許多,輕聲嗯了下當做回應,便想去親。
    不料被姬玥紅著臉一腳踹下了床,“臭小子,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