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清風拂麵醉酒醒,空尋迷惘淚語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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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答他的就隻有風跟鳥鳴。
    遠處的亭旁確實開著滿樹的櫻,風吹在臉上,癢癢的,很涼。
    他實在是不想將這一次怪事想做酒醉幻夢。
    也不願意想成已經亡去的嶽父、嶽祖父想用此來瞧瞧這女婿什麽樣了。
    更不願去想是什麽吃人的妖魔想用他發妻來迷惑他,將他凍死在雪裏。
    羨輕鳶幻想著,那光怪陸離的幻象,就是沈迎梅的鬼魂。
    對。
    他幻想著,將這一場離奇的怪事,幻想成完全不同的故事。
    他的妻子是仙子。
    知道他回家,來看看他。
    他提筆將幻想記下,起名為《驚天舞·梅子酒》。
    他在此記中編造著,幻想著,確確實實不是夢一般,他哄騙自己,騙到自己都信以為真。
    離開疏陵的前一夜,外頭起了很大的霧。
    他想,夜裏霧帶陰。
    他喝了許多酒,蹲在亭旁,手裏一下一下扯著凝在花瓣上的冰。
    什麽都沒有。
    風很冷。
    吹得他頭腦愈發清醒。
    在那歡快的蕊透香後添個垂時化水已如淚。
    原來幻想就是幻想,想多少遍也不會成真的。
    尾終添詞道:
    清風拂麵醉酒醒,空尋迷惘淚語空,生死一別經七載,唯爾梅酒與子愁。
    固疆一十八年。
    其父林德賢病逝。
    守孝三年。
    固疆二十二年,遠赴聿洲任縣令。
    固疆二十五年,好友幹卓離世。
    又過四年。
    皇帝病重,儲君攬權。
    皇後是‘釀酒仙人’、‘櫻花仙’、‘神奇種樹專業戶’、‘川臨貌美第一人’、‘大名鼎鼎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豐神俊朗溫文爾雅麵如冠玉目如朗星風華月貌軒然霞舉霞姿月韻妙筆生花林春攜’的鐵杆粉。
    儲君,當兒子的孝順,自然是立馬就將大名鼎鼎的林春攜召回了京城。
    這一年,新帝登基,命名祥和元年。
    新帝大手一揮,小小縣令,直接升職成了九廟寺卿。
    正三品的大官啊。
    而當事人羨輕鳶回京上任時,已經是四十二歲。
    他心底卻有一種無可適從的迷茫。
    按理來說,正三品的大官,在朝堂有一定的話語權。
    這是他最開始就想要的啊。
    可他站在金碧輝煌的大殿中時,又否定自己。
    這已經不是他現在想要的了。
    如今的宰相,是他的舊年好友高長歡。
    帝師。
    又文武雙全。
    做宰相,輕而易舉。
    可是……
    為什麽,我的另一個老友辭官,做個雲遊道士呢。
    羨輕鳶在心裏頭琢磨。
    忽然感覺金殿之中靜謐得不對勁,抬頭一瞧,原來都在看自己。
    年輕的帝王問他,“林愛卿,何故長歎啊?”
    羨輕鳶想了想,“臣年老事多,自請去無溪再任知府。”
    帝王不允。
    帝王想,你個老小子,先帝在時就自請離去多次,皇城到底哪不好?
    皇城裏一直有這林春攜的傳說。
    幼年時也時常見他。
    是師父的好友。
    先帝後妃、京城貴女們無不喜愛。
    年輕時的林春攜,確實漂亮俊朗。
    其實吧,每次看這老東西,都感覺眼前有光在閃。
    那些閃耀的光似乎是……
    ‘十九歲高中狀元’、‘帝師知己’、‘釀酒仙人’、‘櫻花仙’、‘神奇種樹專業戶’、‘業餘針灸’、‘救死扶傷善良官府大人’、‘花歡釀原創者’、‘川臨貌美第一人’、‘川臨風雅第一人’、‘川臨第一風騷’、‘川臨官員自請外放第一人’、‘川臨最愛寫日記周記月記年記遊玩記喝酒吃飯還要記看見棵草也得記的話多派詩人’、‘大名鼎鼎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豐神俊朗溫文爾雅麵如冠玉目如朗星風華月貌軒然霞舉霞姿月韻妙筆生花林春攜’
    太踏馬閃了。
    人格魅力亮瞎狗眼於無形啊。
    當年的皇後升級成了太後。
    而太後,是‘大名鼎鼎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豐神俊朗溫文爾雅麵如冠玉目如朗星風華月貌軒然霞舉霞姿月韻妙筆生花林春攜’的狂熱粉。
    所以閑暇時,羨輕鳶總是被召進宮中,與宰相高長歡一同陪伴帝王。
    離王近,魅力更顯,太後是他的狂熱粉,皇帝自然也被影響,短短三月,連升三級,升無可升,位極人臣。
    國家大權,臣子之中,一半在高長歡,一半在他,二人還是摯友,所以,祥和三年,朝堂莫名以一種詭異的形式運行著。
    一日,羨輕鳶照常到宮裏蹭飯。
    路上碰見老熟人。
    小胡子已經發灰發白,嘴裏嘟嘟囔聽不清在說什麽,羨輕鳶與他打招呼,“謝老兄,你說啥呢?”
    謝舒安抬頭看了過來,嘴角直抽抽,“是狀元公啊,我去見陛下。”
    羨輕鳶道:“咱們正好一起啊。”
    近二十五年沒有見過了吧。
    雖然同在皇城為官,一個前朝,一個司史,要是不專門去尋,還真的沒碰過一次麵啊。
    進宮,過長途,幾經轉,見到那一身黑金袍,身邊的謝舒安一個助跑滑跪給羨輕鳶看懵逼了。
    謝舒安大喊:“吾皇萬萬歲!現如今北部遊族不得不除啊,近些年其勢不減,牛多馬壯,雨水旺牧草,若是不盡快除去,必將為禍後嗣,且臣這些年鑽研卜算之術……”
    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顫顫巍巍從袖中掏出一個已經用過的龜甲,壯著膽子繼續說道:
    “天過百鳥,卦象有異,三百年內,吾皇後輩子嗣不順、兄弟不和,女主現世,今朝不除孤常氏,後天必降女帝主國,把持朝政,亂父綱。”
    太後知道皇帝今日召兩臣子來宮中用膳,正從遠處走來,正好聽到這話,不悅道:“那女主仍姓崔嗎?”
    謝舒安回道:“回太後,卦象說,女主便是出自皇室正統,自然姓崔。”
    太後冷笑一聲,“為川臨臣,不思報國,反倒是來皇帝麵前說一些為害我皇室後嗣的編排,滅遊族也隻是為了男女分別小事,你這樣胡編亂造,不是蓄意引導我皇子皇孫殺女兒嗎?”
    太後發怒,將謝舒安處死。
    祥和八年,時疫大起。
    祥和九年,其母染疾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