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食貪無妄窟外是天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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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隨著意識清醒,密密麻麻的痛意席卷著,祂忍不住斷斷續續的呻吟,這副模樣,真算不上是一個人,好像是一攤爛肉。
    原來碎得隻剩骨架是這樣疼啊。
    溯清拉著身後的棺材,有些疑惑,前頭指引的光沒有了。
    ‘應該是這個方向吧。’
    沉重的拖拽聲隔很久才響起一次,鐵鏈相撞的聲響也沉悶,血不知道拖了多長的痕跡,走了很久,溯清猛地想起什麽,有些急促的去解身上的鐵鏈,越急越掙脫不開,弄了個急眼,表情也是難看,好不容易解開了,將棺材蓋連忙推起。
    裏頭兩人……
    看著好像沒死。
    隻是……
    溯清:……
    羨輕鳶抱著姬玥的腦袋,瞧著是哭了有一陣子,臉上淚蒙蒙的,淚痕已經幹了。
    說是抱著姬玥的腦袋,正常人肯定是正麵抱著人家來訴苦吧。
    他從後頭抱著姬玥的腦袋。
    胳膊勒著姬玥的眼睛。
    一隻腿使勁蹬著棺材板。
    另一隻腿的腳上沒襪子也沒靴子,死死蹬著姬玥的小腿。
    姬玥看上去有點死。
    不過還是感謝羨輕鳶。
    看在是好兄弟的份上沒有勒姬玥脖子。
    溯清將兩人搬了出來,晃了晃,無人清醒。
    使了棺材板,叫兩人躺在上頭,拉著走要輕快許多。
    此地瞧著空洞,卻是越走越冷,不知通向何方,隻覺得越往前走,越發清涼,終於在一處盡頭,瞧見上頭有一塊區域泛著瑩潤的藍色光華。
    溯清試著將手伸出,劇痛又一次傳來,祂卻有一種狂喜的感覺。
    此處接連的,正是外界!
    溯清連忙牽起姬玥跟羨輕鳶,想把他們兩個綁在身邊,又害怕出什麽意外,所以溯清決定把兩人捆在自己身上。
    捆的結結實實,將羨輕鳶先抱著送了出去,下一瞬溯清就驚呆了。
    外頭是水。
    羨輕鳶飄在上頭,由於身上被捆了鏈子,也沒有飄走。
    羨輕鳶的發絲就這樣在水中搖擺。
    溯清:……
    將姬玥也托了上去,溯清拽著那兩條鐵鏈,出了這食貪無妄窟。
    食貪無妄窟外的地界,是天池。
    從這下頭出來,那般空洞便消失的無影無蹤,水浸透殘軀帶來的劇痛,攜帶著鋪天蓋地的神力回歸,溯清有些恍惚,天池中,祂心底奔騰數種複雜的情緒,回頭看去,天池底便是天池底。
    再無旁物。
    天池旁,生著萬千銀華木。
    祂有些討厭這個地方。
    濕漉漉的三尊神破水而出,血也黏稠。
    溯清扶著兩人倚靠在一棵銀華木前,廣闊的天池畔是雲巔。
    雲巔下,是凡間。
    天池雲巔間,是墮淵。
    平靜的天池水上有奔騰的仙氣磅礴,水麵清澈,映照三人模樣。
    溯清瞧見自己的樣子了。
    很醜。
    更像個妖怪了。
    祂試著用神力複原,似乎本體不能恢複了。
    整個左臂,隻剩下骨頭。
    胸腔空蕩蕩,腹部的髒器也被掏空,真像是個死了多年的骨頭成了精。
    脖頸處的皮肉也沒有了,瞧著嚇人。
    也就隻有臉,還算是完好。
    溯清隨意將身邊的雲撚了作錦布,擦拭著姬玥臉上的髒汙,羨輕鳶咳了幾聲,咳出幾口水來,惹得溯清不快。
    身前兩人微微蹙著眉,瞧著有醒來的跡象。
    溯清低頭瞧了一眼,也不知怎麽的,竟慌張了起來,起身往旁處跑去,被羨輕鳶伸著的腿絆倒。
    “呀!”
    溯清撐起身子,有些慌張的回頭看去,隻見姬玥咳了幾下咳出了水,手發著顫撫上心口,眼簾輕輕將要掀起,溯清想著自己這副模樣,忍著劇痛連忙爬了起來,往銀華木後跑。
    羨輕鳶喊他,聲音帶著絲低沉的沙啞,“你……你是誰啊?”
    溯清:“……”
    羨輕鳶這小子,真是神中神,明明一副奄奄的樣子,竟瞬間抓住了溯清的褲腳,溯清低頭看去,見羨輕鳶還未清醒,整個人趴著,姬玥的方向也瞧不見自己,於是連忙化了個形貌。
    溯清道:“小仙瞧見兩位尊上昏迷在此,心下焦急,不知該如何是好。”
    羨輕鳶努力回歸著心神,抬頭望去。
    不知為何,方才瞧見的紅衣褲不見了,身前美人腰段柔美,一襲綾羅五彩披肩下頭紅黑褶裙,中間一股玉白腰帶,瞧著身形玲瓏,盈腰一握,垂下的指如削玉,麵如……
    羨輕鳶是腰也不疼了,也不難受了,連忙喚姬玥,聲音略帶著些嘶啞,“姬玥,你瞧,好漂亮的仙女妹妹。”
    長得倒是有些像……
    像誰呢?
    羨輕鳶想不起來。
    姬玥心口還隱隱作痛,稍微一動便疼的厲害,羨輕鳶叫自己,姬玥強打著精神去瞧羨輕鳶,順著他的指點去尋。
    溯清聽見那‘妹妹’本一臉不快,瞧見姬玥看了過來,溫婉笑了笑。
    姬玥嗓音也嘶啞,頭疼的厲害,隻心說不知又忘了什麽,想了會也想不出來,便溫聲道:“勞駕仙子,可否送我二人回浮光殿?”
    溯清應著,試了兩次才召出雲霧來。
    將兩人送回了浮光殿。
    將他二人送回了浮光殿,溯清就離開了,不知為何,祂永遠都能消失的無影無蹤,任天界誰來,也找不到祂。
    看不見祂。
    夜裏,羨輕鳶在浮光殿,沒有回去,側殿裏,羨輕鳶的輕微的呼吸聲聽不真切。
    清潤微風吹得那棵歪脖子樹上金釵叮了咣當直響。
    姬玥站在樹下,摸樹幹,看月亮,看樹冠。
    也不睡覺。
    真是搞不明白,一棵樹有什麽好看的。
    你心口的傷好些了嗎?
    遙遠的思緒收攏。
    雪山巔神廟後的小屋,溯清還是扮著個老婦模樣。
    眸中有些落寞,不知是不是因為在情絕雙境時生出的那顆心,祂有些較真。
    有些執念一旦冒芽,真是抑製不住的生長。
    明知道不對,明知道這執念追尋可能會萬劫不複,可心底欲求實在叫人難抑。
    姬玥與微生蒼吃飽了,兩人收拾著桌子。
    溯清抬著有些渾濁的雙眼,老婦的形貌瞧著和藹,祂接過兩人的碗,姬玥問道:“阿婆,這神廟中供奉的是什麽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