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知樂一看賀思甜那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麽。
    “當然是秦夫人告訴我的，她可健談了，一說起八卦來，那嘴都不帶停的。”
    賀思甜掩嘴輕笑。
    她還以為是周慎行搞來的消息呢！
    畢竟他是當暗衛的，收集情報信手拈來。
    黃昏的帷幕悄然降落，天色漸暗，不知何時，天際的寒星掙破鉛灰的天幕，露出數點冷光。
    賀思甜坐在馬車裏，聽著車輪碾過碎石發出的咯吱聲，不由得歎了口氣。
    “夜深了，估計今晚要露宿荒野了。”
    於知樂無奈地聳聳肩，口中的陳皮讓她說話時帶著一絲清甜。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這裏離京城，還有好長一段距離呢。”
    “幸虧臨走前讓杜老給我們整了點防暈車的東西，不然……”
    馬車內飄散著淡淡的檀香，極大程度緩解了兩人的不適感。
    前行的車輪忽然一頓，周慎行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知知，前麵有條小河，咱們今晚就在那裏歇息吧。”
    於知樂掀開車簾，往外看去。
    不遠處有一條蜿蜒的小河，河水在月光下泛著粼粼波光。
    她扶著周慎行的手下了馬車。
    轉身想去扶賀思甜時，有人先她一步。
    周謹言抱住賀思甜的膝彎，將她抱下了馬車。
    賀思甜腰間的薄荷香囊微微晃動，清新的香氣隨著微風飄來，讓周謹言心神一蕩。
    於知樂深吸一口氣，空氣中彌漫著青草和泥土的芬芳，衝淡了口中的陳皮味道。
    “哥，我去抓魚！”
    周慎行脫下鞋襪，挽起褲腿與衣袖，冷白的腕骨露出一截，小臂延伸到手背的青筋微微凸起，力量感十足。
    他一個猛子紮進河裏，濺起一片水花。
    周謹言站在岸邊，目光卻落在賀思甜微微泛白的唇色上。
    “若是覺得不適，我這裏有新製的陳皮。”
    賀思甜今日穿了件淡青色的襦裙，裙擺被晚風輕輕吹起，像極了河邊的蘆葦。
    她搖搖頭，口中殘留的陳皮讓她覺得舒服許多：“我沒事。”
    她提著裙擺往河邊走去。
    河水清澈見底，她蹲下身，想要掬一捧水洗臉。
    突然，一條黃褐色的長條狀生物從她腳邊遊過。
    “啊！”
    賀思甜驚叫一聲，猛地往後跳去，再次掛在了周謹言身上。
    周謹言穩穩接住她，手臂自然地環住她的腰。
    她身上的薄荷香囊被擠壓，清冽的香氣撲麵而來。
    “怎麽了？”
    “蛇…有蛇……”
    賀思甜緊緊抓住他的衣襟，臉色發白，聲音都在發抖。
    口中的陳皮被她不小心咬碎，酸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周謹言低頭看去，一條細長的黃色生物在水中遊動，不禁失笑。
    “是黃鱔，不是蛇。”
    “卿卿，你連這個都分不清嗎？”
    他的聲音裏帶著幾分寵溺，垂眸瞥見她唇上沾著的陳皮碎屑，忍不住伸手替她擦去。
    驀然，似是想起了什麽，喉嚨深處溢出一聲低笑。
    她都能把草繩當成蛇，害怕黃鱔，似乎情有可原。
    賀思甜緊貼著他的胸膛，能感受到他悶笑時胸腔傳來的震動。
    她滿臉通紅，羞得無地自容，恨不得立刻找一個老鼠洞鑽進去。
    賀思甜扭動著身體，想要退開，卻被周謹言摟得更緊。
    他輕吐氣息在她耳畔，低沉的嗓音夾著幾分戲謔：“既然投懷送抱，就別想跑了。”
    “你……快放我下來。”
    賀思甜羞紅了臉，聲音低低軟軟。
    周慎行在河裏大笑：“哥，你這是在占賀姑娘便宜啊！”
    “閉嘴！”周謹言一個眼刀甩過去，“再多嘴今晚沒你的魚吃。”
    周慎行聽見身後傳來一聲輕笑，轉頭看見於知樂正捂著嘴偷笑。
    “嗯？你在取笑我？”
    於知樂朝他吐了吐舌頭，一溜煙地跑遠了。
    周慎行冷哼一聲，繼續在河裏專注地捉魚。
    不多時，篝火劈啪作響，四人圍坐在一起。
    周謹言熟練地處理著捉來的魚，賀思甜幫忙準備調料。
    周慎行抓了好幾條肥美的魚，隻是他烤魚的手藝實在不敢恭維。
    “哥，你看我烤的魚怎麽樣？”
    周慎行舉著一串焦黑的魚，得意洋洋地問。
    周謹言瞥了一眼：“你確定那是魚？我還以為是塊炭。”
    於知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賀思甜也忍俊不禁。
    周慎行委屈地撇嘴：“烤魚我是認真的，難吃我是天生的。”
    周謹言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把自己烤好的魚遞給了賀思甜。
    賀思甜接過魚，指尖不經意間觸碰到他的手，一股暖意順著指尖蔓延到心底。
    她低著頭小口吃著魚，心裏美滋滋的。
    “知知，你等著，我給你重新烤一條。”
    一刻鍾後。
    “哎呀，這魚怎麽又焦了？”
    周慎行苦惱地看著手中黑乎乎的魚。
    於知樂無奈搖頭：“等你把魚烤好，我都要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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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接過另一條魚，熟練地翻烤。
    不一會兒，香氣四溢。
    於知樂小口吃著自己烤的魚，鮮嫩的魚肉入口即化。
    周慎行扯了扯她的袖子，眼巴巴地看著她。
    “知知，你給我烤一條魚唄~你烤的魚最香了！”
    於知樂被他突如其來的撒嬌弄得一愣，隨即笑道：“看在你誇我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幫幫你吧！”
    周慎行眨著眼睛，一臉真誠：“知知，你對我真好。”
    於知樂一邊翻烤著魚，一邊看他：“你給我好好學。”
    “遵命。”
    不多時，周慎行抱著烤魚大快朵頤。
    於知樂抬頭看向星空，滿天繁星如同撒落的珍珠。
    她輕聲感歎：“真美啊……”
    周慎行看了一眼，收回視線：“不及你美。”
    於知樂咀嚼的動作一頓，轉頭對上他含笑的眼眸。
    他的眼中倒映著星光，也倒映著她的身影。
    於知樂正想應聲，忽然聽見賀思甜大喊：“快看！螢火蟲！”
    點點熒光從草叢中升起，如同天上的星星落在了人間。
    賀思甜拉著於知樂起身：“走，我們去捉螢火蟲。”
    於知樂提著裙擺，輕手輕腳地走過去。
    她伸出手，一隻螢火蟲落在她的指尖，微弱的光芒映照著她的笑臉。
    她已經記不清有多少年沒見過螢火蟲了。
    這種小昆蟲貌似隻存在於童年的回憶裏。
    “樂樂你看！我抓到好多螢火蟲！”
    賀思甜的聲音突然傳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於知樂微微一笑，快步朝她走去。
    兩人追逐著螢火蟲，笑聲在夜空中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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