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掌櫃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景，不確定地開口：“應該是幾個市井惡霸。”
    “你可有去尋秦副使？”
    方掌櫃頓了一下，搖搖頭。
    於知樂疑惑不解地看著他：“沒去？還是秦副使不肯幫忙？”
    不應該啊？
    這種鬧事的小混混擾亂京城治安，按理來說有人報案，京兆府怎麽也得派兩個官差過來看一看。
    總不能是掌櫃智鬥小混混，把他們趕跑了吧！
    賀思甜等了半天沒下文，淡聲問道：“當日之事如何，你且說來聽聽。”
    方掌櫃沉思半晌，滔滔不絕地講述著事情的經過。
    “那日我正在櫃台算賬，聽見夥計與一桌客人起了爭執，於是上前詢問事情緣由，得知那一桌客人吃霸王餐。”
    “我上前勸導，反而被為首的王天踹倒在地，不僅如此，他們還把桌子掀翻了，桌上的碗碟碎了一地。”
    “夥計怒斥王天欺人太甚，要去京兆府報官，誰知他絲毫不懼，態度極其囂張。”
    “後來從圍觀群眾口中得知，他的兄長是兵部郎中，正五品的官員，也算小有權勢。”
    “臨走之前他還威脅我們，說我們商鋪得罪了他，要讓商鋪開不下去。”
    賀思甜擱下茶盞，緩緩道：“然後呢，他有沒有找人來報複你們？”
    方掌櫃搖頭。
    “王天剛想大搖大擺地離開，二樓角落處忽然站起一位身著紅衣的少女。”
    “我認得她，是常來店裏買糯米糍的靖遠大將軍之女，王天顯然也認出了她的身份，當即臉色大變。”
    顧涼月慢悠悠地走到櫃台前：“王天，你好大的威風啊，這間商鋪，我罩的，懂不懂？”
    就在這時，另一個聲音從樓梯處傳來，身穿錦袍的侯府小少爺江皓謙開口：“大姐頭說得對，這店可是我們常來的地方。”
    角落裏又站起一個怯生生的少女，是太傅之女孟茹。
    她低著頭，聲音細若蚊吟：“這…這店裏的點心，我爹爹和娘親也很喜歡……”
    一個清朗的男聲響起，身著青衫的年輕公子站了起來。
    宋青辭輕描淡寫道：“丞相府每月都要從這裏訂購點心。”
    王天嚇得麵如土色，差點跌坐在地。
    顧涼月冷冷地說：“滾吧，再讓我看見你在這條街上出現，小心你的狗腿。”
    王天欺軟怕硬，為了避免哪天不小心衝撞了貴人，京城裏有頭有臉的人物肖像他早就爛熟於心。
    最後他慘白著臉，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他的兩個跟班也慌忙跟上。
    “事情就是這樣了，那日恰好有幾位貴人過來用膳，人直接被嚇跑了，麻煩這才得以解決。”
    聽罷，於知樂朗聲大笑：“哈哈哈……下次他們幾人過來，我得好好感謝一下人家。”
    既然商鋪沒有大事發生，賀思甜準備回去試做七夕節需要推出的蛋糕，於知樂留下與方掌櫃商量七夕新品的事宜。
    ……
    賀思甜站在廚房裏，仔細檢查著準備好的材料。
    周謹言忽然從身後摟住她的腰，腦袋抵在她的肩膀上。
    賀思甜輕輕側頭，感受到他手心的溫度透過衣物傳遞到她的腰間，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悸動。
    她看了他一眼，唇角挽了個笑：“別鬧，我在幹正事。”
    周謹言直起身，笑著看她，溫聲道：“我幫你。”
    “那你幫我把這些雞蛋打發了。”
    周謹言點點頭，將雞蛋打入瓷碗中，用竹製的打蛋器開始打發。
    他的手腕快速轉動，蛋液漸漸變得蓬鬆，泛起細密的泡沫。
    賀思甜往碗裏加入黃糖粉後，他繼續攪拌，直到蛋液呈現出淡黃色，體積膨脹到原來的兩倍。
    麵粉已經提前篩好了，她將麵粉一點點加入蛋液中，用木勺輕輕翻拌。
    這個步驟最考驗耐心，動作要輕柔，否則麵糊容易消泡。
    賀思甜全神貫注，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周謹言取出一方素帕，輕輕擦拭她額角的細汗。
    麵糊調好後，賀思甜取來一個特製的心形模具。
    這是她之前特意找鐵匠打造的，為此還畫了好幾張圖紙。
    模具內壁抹上一層豬油，再撒上一層麵粉，這樣可以防止蛋糕粘模，將麵糊倒入模具，賀思甜輕輕震了幾下，排出裏麵的氣泡。
    周謹言將模具放入院中的烤爐。
    賀思甜蹲在地上添柴扇火。
    周謹言不由分說地接過她手裏的活。
    見此，她隻好作罷，去準備奶油。
    新鮮的牛奶倒入鍋中，加入糖慢慢熬煮，她不時用木勺攪拌，防止牛奶糊底，待牛奶變得濃稠，她將鍋端離火源，加入事先準備好的黃油塊，快速攪拌至完全融化。
    她取來一個深口的陶罐，將溫熱的奶油倒入其中。
    賀思甜剛想攪打奶油，旁邊伸來一隻大手接過陶罐。
    “你去看火，我來攪拌。”
    “力氣活我來幹。”
    周謹言說話間，手腕快速轉動，奶油漸漸變得蓬鬆，呈現出細膩的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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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蛋糕蒸好了，賀思甜小心翼翼地打開烤爐，用厚重的棉布包住烤盤邊緣，準備將蛋糕取出，手指卻不小心碰到了滾燙的烤盤。
    “啊！”
    她輕呼一聲，下意識鬆開了手。
    烤盤歪斜著，眼看著就要掉下來。
    一雙修長的手及時接住了烤盤。
    周謹言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身後，將烤盤穩穩地放在桌麵上。
    他一把抓住賀思甜的手，看到她嫩白的手指染上了一抹丹砂之色。
    “怎麽這麽不小心？”
    他拉著她的手就往水缸邊走。
    賀思甜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按著手浸入涼水中。
    冰涼的水緩解了灼痛，她剛要開口，周謹言忽然抓著她的手，貼在了自己的耳朵上。
    賀思甜愣住了，感受著他耳廓傳來的溫度，還有他平穩的呼吸，心跳開始不由自主地砰砰加快。
    “小時候我母親說，耳朵最涼，燙到了貼一貼就好。”
    他一邊說，一邊輕輕吹著她的手指。
    “還疼嗎？”
    他低聲問，眼中滿是關切。
    賀思甜搖搖頭，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不疼了。”
    周謹言這才鬆開她的手。
    “下次小心點。”他抬起頭，眼中帶著笑意，“要是燙壞了這雙巧手，我可就吃不到這麽好吃的點心了。”
    賀思甜瞪了他一眼：“就知道吃。”
    周謹言貼近她耳邊呢喃，溫熱的氣息嗬在她耳畔，聲音低沉醇厚：“不止想吃點心，還想……”
    賀思甜紅著臉推開他：“你正經點！”
    他是不是被周慎行帶壞了？
    一定是！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好好一個冰美男，都學會說虎狼之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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