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早晨的陽光暖融融地灑在青石板路上，賀思甜與周謹言並肩而行，慢悠悠地朝著商鋪走去。
    忽然，一陣喧嘩聲傳來。
    賀思甜抬頭望去，迎麵走來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太太。
    她跌跌撞撞地走在路中間，逢人就抓住衣袖詢問：“這位小哥，可曾見過我的小雅？”
    那人連連擺手。
    老太太眼神微黯，很快又打起精神，繼續抓著路人問話。
    有個賣菜的小販不耐煩地甩開她的手：“瘋婆子，別耽誤我做生意！”
    老太太踉蹌著後退幾步，又轉向一個提著籃子的婦人：“這位夫人，可曾見過我的小雅？她穿著一身藍裙子，個頭比你高一點。”
    “走開走開！”婦人嫌棄地躲開，“別擋著我的去路。”
    老太太被推得一個趔趄，重重摔在地上。
    她失神地癱坐在地，渾濁的眼睛裏噙著淚水。
    賀思甜快步上前，蹲下身扶起老太太：“老人家，您沒事吧？”
    老太太抬起頭，目光渙散地看著她，突然緊緊抓住她的手腕。
    “小雅！是你嗎小雅？娘找了你好久……”
    賀思甜一怔，急忙解釋：“老人家，您認錯人了。”
    “那你……你看見我的小雅了嗎？她今年該有十六歲了。”
    說著，老太太顫抖著手從懷裏掏出一塊玉佩：“這是她十二歲那年親手雕刻的玉佩，我一直貼身保管著。”
    周謹言的瞳孔微微放大。
    那塊玉佩通體瑩白，上麵雕刻著一朵栩栩如生的蓮花，樣式與他隨身佩戴的那塊極其相似。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懷裏的玉佩，那是母親臨終前交給他的。
    “老人家，您……”周謹言的聲音有些發抖，“您能讓我看看這塊玉佩嗎？”
    老太太卻突然警惕起來，將玉佩緊緊攥在手心。
    “不行！這是小雅送給我的生辰禮！誰都不能碰！”
    她的情緒激動起來，身子搖搖欲墜。
    老太太顫抖著手想去撫摸玉佩，突然身子一軟。
    賀思甜連忙扶住她，發現她已經昏了過去。
    周謹言趁機想查看玉佩，誰知老太太握得死緊。
    罷了！
    她的女兒才十六歲，母親若是在世，應該三十有七了。
    賀思甜扭頭詢問：“怎麽辦？”
    周謹言心不在焉：“扶回商鋪吧。”
    “祖母！”
    一道清朗的男聲傳來，賀思甜抬頭，對上一雙溫潤如玉的眼眸。
    來人一襲青色錦袍，眉目如畫，正是曾經在商鋪裏幫她教訓過惡霸的丞相府公子宋青辭。
    “賀姑娘？”
    宋青辭顯然也認出了她，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被擔憂取代。
    他快步上前，從賀思甜手中接過老太太：“多謝姑娘相助，這是我祖母，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賀思甜擺擺手：“無妨，我們也沒做什麽。”
    “隻是……”
    她欲言又止。
    這個老太太的精神狀態似乎不太好，一個人在街上亂跑很危險。
    宋青辭小心翼翼地抱著老太太，長歎一聲。
    “祖母她……偶爾會神誌不清，今日她非得纏著我，讓我帶她出府，一不留神就不見蹤影了，我正著急呢！”
    周謹言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方才老夫人一直喚著小雅，不知……”
    宋青辭神色一黯：“那是我姑姑，宋家的大小姐，她離家已經很多年了。”
    聞言，周謹言扯了扯嘴角，有些失落：“原來如此。”
    不是母親的家人，母親雖名中帶雅，但……她不姓宋。
    宋青辭吩咐一旁的下人將老太太送回府。
    他看向賀思甜，溫和一笑：“今日正好想來千味樓找姑娘，誰知湊巧在路上遇到了。”
    賀思甜微怔。
    特意來找自己？
    “既然找我有事，那就請宋公子移步商鋪吧！”
    宋青辭點點頭，邁步走在前麵。
    賀思甜轉身，握住周謹言的手，微微皺眉：“手怎麽這麽涼？”
    他的手緊了緊，與她十指交握：“沒事，走吧。”
    千味樓內。
    賀思甜將宋青辭引入三樓的包廂。
    “宋公子請坐。”
    她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取來一罐上好的龍井，指尖輕撚，將茶葉投入青瓷茶壺中。
    宋青辭饒有興趣地看著她的動作。
    賀思甜執壺的手勢優雅，熱水注入茶壺，茶葉在水中舒展，清香四溢。
    她將第一泡茶水倒掉，又注入第二泡，這才將茶湯倒入青瓷杯中。
    “賀姑娘好手藝。”宋青辭端起茶杯，輕嗅茶香，“這龍井色澤翠綠，香氣清雅，想必是明前的新茶。”
    賀思甜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宋公子好眼力，這是前些日子剛從北杭運來的明前龍井，我特意留著招待貴客。”
    宋青辭抿了一口茶，眼中閃過一絲讚賞。
    “姑娘不僅糕點做得精致，連茶藝也如此了得。”
    賀思甜低頭斟茶，長睫在臉上留下淺淺的陰影：“嗬嗬，宋公子過獎了，不知公子今日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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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
    周謹言握拳掩唇，清俊的眉宇淡淡皺著，目光停注在賀思甜身上。
    賀思甜放下茶盞，關切地問：“怎麽了？著涼了嗎？”
    周謹言一言不發，目光似有若無地落在她的茶壺上。
    賀思甜怔了一瞬，搖頭淺笑。
    這人……
    怎麽還學會吃醋了？
    這是在暗示自己沒給他倒茶？
    她的聲音帶著點無奈：“喝杯熱茶，暖暖身子。”
    周謹言接過茶杯，指尖故意拂過她的手背，氤氳的茶汽遮住眼底的笑意。
    賀思甜轉身落座，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宋公子，我們繼續。”
    宋青辭不以為意。
    他放下茶杯，正色道：“實不相瞞，今日前來，想與姑娘談一樁生意。”
    賀思甜抬眸，對上他認真的眼神：“公子請講。”
    宋青辭說明來意：“七日後是我祖母七十大壽，也是我的生辰，聽聞姑娘手藝了得，特來求一個與眾不同的壽桃。”
    與眾不同的壽桃？
    賀思甜略一思索，心中一動。
    “我可以給老夫人製作一款祝壽蛋糕，給公子定製一款生辰蛋糕，宋公子意下如何？”
    “蛋糕？”
    宋青辭不解其意。
    他身後的小書童長恩弱弱地開口：“少爺，我知道蛋糕是什麽？”
    宋青辭回頭看他，眼神玩味：“哦？你如何得知？”
    長恩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昨日七夕節，我與…與小棠一起來參加了千味樓的活動。”
    “那蛋糕我見過，可漂亮了，吃起來軟綿綿的，入口即化，好似雲朵般輕盈?。”
    長恩說著，吸溜了一下口水。
    他是丞相府的人，跟著少爺也吃過不少珍饈美味，還是頭一回吃到這般口感的點心。
    隻可惜……他才嚐了一口，剩下的全進了小棠的肚子。
    “我說你昨日怎麽告假了？原來是帶著心上人出去遊玩了。”
    唉～大家都成雙成對的，隻有他一個人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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