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熱的光線從窗外灑進來，照進斑駁的光影，落在賀思甜身上，烏黑的發絲發著光。
    她端坐在梨花木畫案前，纖細的手指捏著一支狼毫筆，時而蘸墨，時而輕點朱砂，全神貫注地在宣紙上勾勒著線條。
    “這裏還是不對。”
    賀思甜輕聲自語，用筆杆尾端輕輕點了點自己的下巴，留下一個淡淡的墨印。
    她望著畫中人的眼睛，總覺得缺了些什麽。
    “眼神應該更亮一些，像是藏著星星。”
    她提筆修改。
    “嗯，這次好多了。”
    賀思甜滿意地點點頭，將筆擱在青瓷筆山上，伸了個懶腰。
    陽光正好，照得人暖洋洋的，她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她拿起畫作仔細端量：“嗯，眼沒歪，嘴沒斜，頭發也不禿。”
    “看來我苦練畫技還是有效果的，這下樂樂總不能笑話我了吧？”
    賀思甜準備起身活動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忽然一陣熟悉的冷鬆香飄入鼻尖。
    香氣中混合著一絲風塵仆仆的味道，讓她心頭猛地一跳。
    “畫的是誰家公子，竟如此俊朗？”
    一道低沉含笑的嗓音在耳畔響起。
    同時，一雙溫暖的手從身後輕輕捂住了她的眼睛。
    賀思甜的心跳驟然加速，幾乎要躍出胸腔。
    “阿謹！”
    她驚喜地轉身，入目便是那張朝思暮想的臉。
    周謹言一身玄色勁裝，風塵仆仆卻掩不住滿眼笑意。
    “你回來啦？”
    賀思甜站起身，坐得太久腿腳發麻，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周謹言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腰，順勢將她摟入懷中。
    她像隻軟軟的小兔子，摟住他的腰，腦袋緊貼在他的胸膛上，輕輕地蹭動著，眼中閃爍著委屈的淚光，輕聲呢喃：“我好想你呀~”
    周謹言低頭在她額間輕吻一下，聲音裏帶著長途跋涉後的疲憊，卻掩不住喜悅。
    “我也很想卿卿。”
    賀思甜仰頭望著他，伸手輕輕撫上他的臉頰：“快掐我一下，看看我是不是在做夢？”
    周謹言笑著輕捏她的臉頰，目光落在桌麵的畫像上。
    他伸手拿起，認真端詳，輕笑道：“這是……我？”
    “原來在卿卿眼中，我是這般模樣？”
    賀思甜有些羞窘，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伸手去搶：“還給我！”
    周謹言將畫舉高，另一隻手攥住她的手腕：“別急，讓我好好欣賞欣賞。”
    “畫得……很有特色。”
    氣息拂過耳畔，聲音依舊冷冽，賀思甜卻聽出了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我技術有限，畫得不好……”
    “你想笑就笑吧！”
    賀思甜的聲音越來越小。
    周謹言低笑一聲，鬆開她的手，走到書案前，鋪開一張新的宣紙：“我來教你。”
    “你會畫畫？”
    “閑暇時的小愛好。”
    他從背後環住她，握住她執筆的手：“眼睛要這樣畫。”
    氣息縈繞在她耳畔，溫熱的手掌包裹著她的手，在紙上勾勒出流暢的線條。
    賀思甜感覺心跳得飛快，幾乎要聽不清他在說什麽。
    胸膛貼著她的後背，隔著衣衫傳來溫熱的觸感。
    筆尖在紙上遊走，漸漸勾勒出一張冷峻的麵容。
    “看，這才是我的樣子。”周謹言在她耳邊低語，聲音依舊清冷，“記住了嗎？”
    賀思甜點點頭，又搖搖頭。
    她忽然轉身，將臉埋進他懷裏，呼吸間帶著淡淡的鬆香：“你終於回來了。”
    周謹言一怔，隨即收緊手臂：“嗯，我回來了。”
    他低頭，冰冷的唇輕輕碰了碰她的發頂。
    “從今往後，我們不會分開了。”
    半晌，賀思甜從他懷裏退出來，轉身從書架上取下一個精致的檀木匣子。
    打開後，裏麵整整齊齊摞著幾十張畫像。
    “我畫了好多張你的肖像呢，都收在這裏。”
    周謹言一張張翻看，從最初的簡單線條到越來越精細的肖像，每一張都傾注了她的思念。
    “原來我不在的時候，卿卿就是這樣想我的。”
    他聲音低沉，帶著說不盡的溫柔。
    賀思甜羞紅了臉，作勢要奪回木匣：“我就是無聊，練習一下畫技而已。”
    周謹言眼疾手快地將木匣舉高，另一隻手攬住她的腰，將她拉近。
    “口是心非。”
    “我可是日夜兼程，就為了早點見到你。”
    賀思甜心頭一熱，不再反駁，隻是輕輕靠在他胸前。
    她眨了眨濕漉漉的眼睛，忽然仰起頭，柔軟的唇瓣貼上他的喉結。
    周謹言身形一僵，喉結上下滾動，呼吸驟然加重。
    他猛地後退撞到書案，硯台晃出幾滴墨，濺在他玄色衣擺上洇成暗痕。
    賀思甜得逞地彎起唇角，踮腳湊近他耳畔，貝齒輕咬了下他的耳垂，嗓音甜軟：“既然你回來了，那你來當我的寫真對象，好不好？”
    不等他回答，賀思甜拽著他的手，將他拉到周府的念卿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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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薇花開得正盛，碎花瓣落滿石凳。
    微風拂過，淺紫色的花瓣簌簌飄落，有幾片落在周謹言肩頭，襯得他冷峻的眉眼愈發清冽如霜。
    賀思甜按著肩膀讓他坐下：“坐這兒。”
    周謹言依言坐下，脊背挺直，如鬆如竹，一雙瑞鳳眼笑意盈盈地望著她。
    賀思甜故作認真地執筆，蘸墨，畫筆在紙上沙沙作響。
    她悄悄畫起了不遠處正在吃草的小兔子。
    那團雪球似的絨毛一抖一抖，三瓣嘴嚅動著啃食苜蓿，憨態可掬。
    她越畫越起勁，又添了一隻圓滾滾的小兔崽，依偎在大兔身旁。
    餘光裏，周謹言的坐姿從挺拔到微微前傾，最後指節敲起了石桌。
    一炷香後。
    周謹言蹙眉：“畫好了嗎？”
    “快了快了。”
    “別亂動哦，眉峰再低些。”
    賀思甜佯裝嚴肅，憋笑憋得手抖。
    他擰眉的樣子像被欠了萬兩黃金。
    又過了一刻鍾，周謹言終於耐不住，起身大步走來，靴底碾碎幾片落花。
    “畫好了？”
    “沒……沒呢，你快坐回去。”
    賀思甜慌忙合上畫冊，卻被他一把抽走。
    宣紙上，兩隻兔子正啃著胡蘿卜，稍大的那隻還被她畫上了一雙冷冽的瑞鳳眼，神態倨傲，活脫脫就是他此刻的模樣。
    空氣凝滯了一瞬。
    賀思甜縮了縮脖子，正想逃跑。
    周謹言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拽進懷裏。
    “一段時間不見，卿卿愈發膽大了。”
    他嗓音低啞，眸色幽深，指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頭看他。
    “如今都敢拿我當兔子畫了？”
    這丫頭學壞了，不僅敢撩他，還敢戲耍他了。
    賀思甜眨了眨眼，一臉無辜：“不像嗎？”
    周謹言盯著她半晌，拇指蹭過她唇角墨漬，忽然冷笑一聲，伸手扣住她的腰，猛地將她扛上肩頭，大步朝屋內走去。
    賀思甜驚呼一聲，雙腿懸空，隻能胡亂踢蹬，手拍在他背上。
    “放我下來！”
    周謹言抬手“啪”地在她臀上拍了一記，力道不輕不重。
    賀思甜渾身一僵，耳根瞬間燒了起來。
    “既然卿卿畫完了……”他嗓音危險，“那該輪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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