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在靜庭苑小住了兩日，便啟程回京城。
    幾日後，於知樂和賀思甜在城郊買了一間小院子，專門用來晾曬果幹。
    院子裏架起了竹匾，擺滿了切好的水果，陽光灑下來，果香四溢。
    於知樂挽著袖子，手持銀刀，正將青黃相接的芒果切成薄如蟬翼的片狀。
    陽光透過果肉，映出蜜糖般的色澤，她指尖沾了汁水，在陽光下亮晶晶的。
    她轉頭對幾個小丫鬟示範。
    “要趁著芒果將熟未熟時切片，這樣曬出來才夠韌勁，不會太軟爛。”
    隔壁的竹匾上，賀思甜正仔細鋪排剛醃漬好的青梅。
    這些青梅前幾日才從枝頭摘下，先用細鹽搓去澀味，又浸在蜂蜜與紫蘇葉調製的漿液裏醃了三日，此刻泛著誘人的光澤。
    她指尖輕點，將青梅一顆顆擺開，柔聲叮囑工人：“春風比秋風柔和，要翻曬得更勤些，否則容易返潮。”
    一眾工人在一旁幫忙，院子裏忙得熱火朝天。
    紅豔豔的春櫻桃去核，用玫瑰露漬透，曬成玲瓏剔透的瑪瑙珠子，製成櫻桃脯。
    新鮮枇杷剝皮去核，與冰糖、桂花同蒸後曬製，製成潤肺生津的枇杷幹。
    飽滿的紫桑葚焯水後浸入槐花蜜，曬成烏玉般的糖漬果子。
    周謹言和周慎行過來時，就看到這樣一幅景象。
    周慎行挑眉：“喲，這是要改行當果農了？”
    於知樂頭也不抬：“少廢話，過來幫忙！”
    周慎行笑嘻嘻地湊過去。
    “娘子吩咐，為夫豈敢不從？”
    說著，拿起一塊芒果就要往嘴裏塞。
    於知樂眼疾手快，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
    “這是要曬幹的，不是給你吃的！”
    周慎行捂著發紅的手背，委屈巴巴：“我就嚐一口。”
    賀思甜忍不住笑出聲，抬頭時，對上周謹言的目光。
    他站在一旁，神色依舊冷峻，眼中卻帶著一絲柔和。
    “夫君，要嚐嚐嗎？”
    她捧著一小碟剛曬好的桑葚蜜餞，走到周謹言身旁。
    深紫色的漿果裹著一層晶瑩的蜜光，襯得她指尖愈發白皙。
    周謹言垂眸，伸手接過。
    桑葚在他掌心微微發亮。
    咬破時，花蜜般的汁水滲出，甜香瞬間盈滿口腔。
    賀思甜仰著臉看他，眸中映著細碎的陽光。
    “怎麽樣？”
    周謹言點頭：“很甜。”
    賀思甜抿唇一笑，頰邊梨渦淺淺。
    “你喜歡的話，待會兒帶一些回去。”
    周謹言目光微動，正要開口，忽聽於知樂在遠處喊道：“甜甜，來看看這枇杷蒸得如何了！”
    賀思甜應了一聲，提著裙擺跑開了。
    午後，蜜餞工坊裏果香愈濃。
    於知樂掀開蒸籠，白霧裹著桂花香撲麵而來。
    蒸透的枇杷晶瑩剔透，與冰糖融成蜜色的漿液。
    她舀起一勺嚐了嚐，滿意地點頭：“甜度剛好。”
    賀思甜湊過來，指尖沾了一點糖漿，輕輕一拉，金絲般的糖線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若是再加一點梅子汁，酸甜會更分明。”
    於知樂眼睛一亮：“有道理！”
    兩人正說著，周慎行突然從門外探出頭來，手裏舉著一串紅豔豔的櫻桃。
    “娘子，這櫻桃怎麽去核？我試了半天，果肉都搗爛了。”
    於知樂扶額：“用簪子啊！從果柄處輕輕一捅，核就出來了。”
    周慎行恍然大悟，轉身要走，又被於知樂叫住：“等等！你哪兒來的櫻桃？”
    周慎行眨眨眼：“後院樹上摘的。”
    “那是我留著做櫻桃脯的！”
    於知樂抄起擀麵杖追了過去。
    她之所以買下這間院子，就是看中了後院的櫻桃樹，可以就地取材。
    周慎行大笑著躲閃，兩人繞著晾曬架你追我趕，驚得竹匾上的青梅簌簌滾動。
    賀思甜連忙去扶。
    周謹言搶先一步穩住了竹架。
    他忽然低聲問：“夫人要吃櫻桃嗎？”
    賀思甜扶著竹匾，聞言一怔。
    她還未答話，手腕已被周謹言握住，帶著往後院最茂盛的櫻桃樹下走去。
    周謹言抬眸望向枝頭，指尖輕點一顆飽滿的紅櫻桃：“那顆熟透了。”
    賀思甜踮起腳尖伸手去夠，卻被他單手托著腰舉高。
    她摘了櫻桃要跳下來。
    周謹言忽地扣住她的腰肢，將櫻桃含入唇間，黑眸鎖著她，意思不言而喻。
    賀思甜秒懂，耳尖微紅，輕輕搖頭：“不行！樂樂他們就在……”
    話音未落，後頸被一隻溫熱的手掌托住，帶著清甜果香的唇覆了上來。
    櫻桃在相貼的唇齒間破裂，蜜汁溢滿口腔。
    賀思甜驚得睜大眼，指尖攥緊他衣襟，嚐到果肉酸甜中混著他特有的鬆木氣息。
    靈巧的舌卷走果核時，一滴緋紅汁液從兩人唇縫滑落，順著她下巴滴在衣襟上，暈開一抹豔色。
    “真甜。”
    周謹言稍稍退開，拇指撫過她濕漉漉的唇角。
    賀思甜耳尖燒得通紅，慌忙望向晾曬架方向：“這裏是外麵，會……會被看見的……”
    周謹言低笑，忽然抱著她旋身隱入樹影深處。
    花枝搖曳間，他含著第二顆櫻桃低頭：“那便快些吃完。”
    枝葉茂密，斑駁的光影灑在兩人衣擺上，遠處於知樂追打周慎行的笑鬧聲漸漸模糊。
    於知樂跑累了，彎著腰大喘氣。
    餘光瞥見賀思甜低著頭匆匆走過，衣領上沾著一抹可疑的嫣紅。
    她一把拽住閨蜜的袖子，眯起眼睛湊近：“臭寶，你偷吃櫻桃了？”
    賀思甜身子一僵，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我哪有？”
    “還狡辯？”於知樂指尖點在她衣襟上，“汁水都滴到領子了！”
    她忽然注意到什麽，促狹一笑。
    “哎呀，嘴上的口脂都花了，偷吃不擦嘴？”
    賀思甜慌忙用手背蹭嘴唇，卻見於知樂突然瞪大眼睛。
    “等等……”於知樂捏著她下巴轉向陽光，“這印子怎麽像是被……”
    話到一半突然頓住。
    不遠處，周謹言正慢條斯理地用帕子擦手，指節上沾著可疑的櫻桃汁。
    空氣凝固了一瞬。
    “哦呦~我懂了~”
    於知樂拖長聲調。
    “你幹壞事了，你羞羞~”
    賀思甜羞得轉身要跑。
    於知樂掏出帕子輕按在她唇上，低聲道：“下回記得擦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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