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水神下凡曆劫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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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滇江恢複了原貌,水老漢祖孫三代在邊陲小鎮總算過了六年平靜安穩的日子。水滔十二歲這年,水老漢積勞成疾病逝。在祖父背上長大的水滔悲痛萬分,嚎啕大哭,引來瓢潑大雨。水盛年忍著悲苦,好言勸慰兒子,並著手辦理父親的喪事。
    水滔一邊難過,一邊跟著父親跪靈堂、答謝前來悼唁的鄉鄰。每當父親勞累一日去歇息,他便一邊給祖父燒紙錢,一邊默默流淚。屋外細雨綿綿,難以止歇。
    水老漢出殯這日,水滔不再壓抑自己,他大放悲聲,為祖父送行,一時間天降暴雨。水盛年驚懼不已,試圖堵住兒子的嘴。水滔揮開父親的手,繼續痛哭失聲,不能自已。此時滇江江麵上漲,江水滔滔,湧上岸邊,衝向農田、屋舍、送殯的隊伍......
    水盛年再無顧及,大聲斥責兒子,如果他再哭下去,整個越國都要毀在他的哭聲中。水滔驚駭不已,水盛年顧不得父親的棺槨,把兒子拉到一邊地勢較高的地方,把水滔自出生之日起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他。
    水滔愣在當場,悔痛交加。他四下張望,除了齊腰高的滾滾水流,哪裏還有祖父的棺槨。他做的孽,禍及鄉鄰百姓、四方生靈,卻報應在祖父身上,他活著隻會害人。
    他一頭紮進水流中,不會鳧水的他卻始終浮在水麵上,無論如何都淹不死。水盛年追上兒子,拖著他來到地勢高的地方站定。
    父子二人的對話斷斷續續落入周圍鄉鄰的耳中。水盛年環顧四周,除了茫茫水流,還有來自鄉鄰們怨恨的目光。水盛年拉著兒子跪在水中,對著鄉鄰們磕了幾個頭,愧疚起身,拉著兒子慢慢遠去,父子二人開始了饑一頓飽一頓的流浪生活。
    接下來父子二人走走停停,每次決定留下來,找到當地牙行,打聽租賃房屋的時候,總有因水災離開家鄉的邊陲小鎮鄉鄰出現,及時阻止當地百姓,說水滔是妖怪現世;看著默不作聲的父子二人,當地百姓或牙行的牙子便不再搭理這對父子。
    一路走來,幾次三番被阻撓,父子二人終於放棄了租房定居的想法。水盛年帶著兒子走進深山,決定以打獵為生。不想禍不單行,沒過多久,他差點死於獵豹之口,幸虧有當地獵人搭救,勉強保住性命,雙臂卻也因此失去了大半截,徒留一副殘破的身軀。
    在獵戶的幫助下,水盛年父子得以在溪水鎮租到了一處小院子。水滔每日外出做幫工,加上水盛年之前積攢下的銀兩,父子倆勉強糊口。
    水老漢還在世的時候,自從確認了孫兒的情況,水老漢父子便將銀錢隨身攜帶,以油紙包裹,以防不測;也幸好如此,父子二人如今才能勉強度日。
    事有湊巧,有幾個義憤填膺的邊陲小鎮鄉鄰一路跟蹤水家父子到溪水鎮。看到外出做工的水滔,直接拉著身形單薄的少年去了鎮守府。鎮守接到這幾個百姓的案子,不以為然,以為純屬無知百姓的怪力亂神之談。不料其中一個六旬老者當堂陳述冤情後,撞柱而死。
    鎮守大吃一驚,當堂審問水滔,少年對於鄉鄰的指認供認不諱。鎮守倒吸一口涼氣,手下官吏建議鎮守首先要立案調查,同時務必將此事上報,否則難以服眾,鎮守深以為然。
    水滔深覺自己罪孽深重,但考慮到自己還要照顧殘疾的父親,便鄭重承諾自己需要回到家中安頓好殘疾父親,再來投案服罪。鎮守深以為然,便派出一個十人一組的兵士隊伍押送水滔回家。
    誰料水滔安頓好父親,正要出門,突然出不去了,一道無形的透明結界籠罩在院落四周。他和院落外麵的兵士互相可以看到對方,但哪方也無法越過那道無形的透明結界。
    大驚之下,兵士隊長立刻派人回到鎮守府請求支援。鎮守驚駭之下,將此案層層上報,直達國君。後來雲溪劍宗便收到了平原城城主的求援信。
    聽完桃木蘭的一番敘述,廣天一陣恍惚,水滔的過往太過驚世駭俗,若不是從桃木蘭口中說出,很難令人信服。難怪凡人界有那麽多的奇聞,可見不全是假的,所謂人的命天注定,就是這個道理。
    廣天思忖片刻,說道:“如今,水滔已經知道自身的情況,必不會再啼哭引發水災。但是若因他的存在,令此地發生旱情,他的罪孽便又會增加一分。如果他這一世非要曆經這番劫難的話,水源之事便由我來想辦法吧。”
    桃木蘭眼前一亮,“小主人,你是想利用小世界中的河水?”
    廣天點頭,“萌寶可以把水帶出來,適當降雨,緩解可能發生的旱情。”
    桃木蘭瘋狂點頭,小主人大智慧呀。司命星君虧得還是神仙,隻知道死守在雲層上,也隻能保證水滔不再出意外。若是水滔提前死翹翹,他作為司命,會被天帝責罰不說,還得重新安排水神第三次下凡曆劫。
    想到此處,桃木蘭由衷道:“小主人宅心仁厚,必有福報。”
    廣天擺手,他略一思索,便對桃木蘭說道:“接下來需要鎮守府配合,我先過去看下,你暫且回到小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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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木蘭點頭,揮手撤下結界,轉瞬回到小世界中。廣天吩咐化神弟子和水麒麟繼續守在這裏,他帶著林希瑞迅速飛至鎮子外圍官兵差役駐紮之地。找到昨日帶路的武將,吩咐帶他去鎮守府。
    兩刻鍾後,鎮守府內,鎮守看到手下得力武將領來的兩位仙風道骨的仙師,倒頭便拜,廣天請他起身說話。
    廣天開口道:“我已知此案的情況,也已見過嫌犯,確如你們官府調查的一樣。隻是水滔天生自帶神力,不可傷及,否則整個越國都將承受更大的災禍。”
    鎮守眼珠子瞪得圓圓的,內心萬分感激建議他將此事層層上報的師爺,否則他已經成為整個越國的罪人。
    “至於官府擔心的旱澇災害,隻要水滔在此地一日,便由雲溪劍宗來解決。自從邊陲小鎮逃難至此,水滔沒有再掉過一滴眼淚,是以,因他而來的水患不會再發生。”
    鎮守感激涕零地點頭。
    廣天接著道:“至於可能發生的旱情,你大可放心,一旦出現旱情,我自會幫你們調來雨水,屆時我會將旱情的影響降至最低。”
    聽到廣天的一番話,鎮守如釋重負,立刻道:“仙師請放心,下官這就把消息層層上報,並把鎮子周圍的人手撤回來,一切有勞仙師了。對了,下官這就幫諸位仙師安排住處。”他可聽王都來的大人交代了,此次來了十幾位仙師呢,他可得負責招待好了。
    廣天道:“也好,就把水滔居所左右的院子租賃下來,其餘不必安排。另外,你盡快把消息報上去,人手撤回來便可。”
    鎮守諾諾應是,有十幾位仙師在此,他還怕什麽呢。
    當日下午,鎮守府便把水滔家左右兩邊四套院子全部租賃下來,而且置辦好了全套家具。辦事效率之高,令人咋舌。廣天一行人住進了這四套院子,鎮守還著人送來了不少點心果品。
    當晚,廣天帶著林希瑞敲響了水滔家的院門。水滔已經被困在院子裏幾日了,今日乍然看見兩個陌生男人能夠破開透明結界,敲響他家大門,頗為警覺。
    廣天隨手在三人身周布下結界,開口道:“莫怕,我等乃修仙之人,知道你的情況。來到溪水鎮就是為了解決你之困境,我們進去說話如何?”
    水滔猶豫片刻,做出了請的姿態,並隨手關閉院門。
    水盛年看到有陌生人上門,聯想到這幾日的情況,不免緊張。站起身局促道:“請問您二位上門所為何事?”
    廣天示意水盛年父子坐下說話,水盛年與兒子互相對視一眼,忐忑不安地坐下來。
    林希瑞反客為主,主動給阿爹拿過一把椅子,自己則站在阿爹身側。
    廣天開口道:“冒昧上門打擾,還請見諒。我等乃修仙之人,受越國國君所托來到溪水鎮解決此地因貴公子的存在而可能引發的旱澇災害問題。”
    水盛年麵色發白,隻道今日再也拖不過去了,恐怕兒子有性命之憂。他站起身,“噗通”跪伏在地,就要磕頭。
    廣天打出一絲靈力,水盛年無論如何也動彈不得,他抬眼驚懼地看向眼前的仙師,然後頹然閉上雙眼。也罷,他隨著兒子一起死就是了。
    廣天對水滔說道:“孩子,快扶你父親起來,不必如此,你們並無性命之憂。”
    水盛年被兒子攙回到椅子上,聞言大喜道:“仙師,您真的不是來帶走小兒的?”
    廣天點頭,“不是。水滔的情況我已盡知,我們來到此處,一是為解決此地因貴公子的存在而可能引發的旱澇災害問題,二是確保你們父子不被官府打擾。如今官兵已經撤離,不再監控你們的居所,你們可以自由出入謀生。但有一點,水滔切不可再大放悲聲。”
    水盛年連連點頭,雙手合十道:“仙師請放心,自從離開邊陲小鎮,這孩子再也沒有掉過一滴眼淚。”說罷,憐愛地看向身旁的兒子。
    水滔點頭,抱拳道:“仙師請放心,水滔自出生便造孽無數,如今既然知道自身的情況,此生不會再行那等不義之事。我要留著這條性命,照顧父親,還要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幫助那些需要幫助之人。”
    廣天父子從水家出來,回到旁邊的居所。廣天心中感慨萬分,少年何辜,出生起便是戴罪之身,如今所經曆的一切不過是上天安排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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