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穀另一邊，泉池清湧。
    在寒冷的雪山之中，隻有這一處，在水流上冒著白色的溫暖熱氣。
    伊人好奇地伸出手，摸摸池邊的岩石。
    “溫的!?”她低呼。
    這是溫泉？
    難道雪山下方??其實是火山!?
    “嗯。”鳳千歲竟然看懂她眼神裏的意思了，隨即點點頭。
    伊人掬起一捧水，輕嗅幾次，沒有氣味。
    “喜歡這裏嗎？”
    “嗯，喜歡！”
    “不隻是墨玄島，這裏也是你的家。”鳳千歲說道。
    伊人偏頭看他。
    “突然多了一個女兒，你真的可以接受嗎？”
    “我從不說假話，也不會說好聽話來安慰你。”如果無法接受，他會直接拒絕。
    不會為怕傷她的心、或是因為千墨，就勉強自己。
    修煉到他這樣的境界，如果做事還瞻前顧後、優柔寡斷，那他根本走不到今天。
    “隻是，你不是個普通的孩子。即使不是你本意，你還是成了凰主，肩負鳳氏一族的興衰；以後，你也可能成為第二任修真聯盟之主，承擔起整個聯盟的未來——”
    伊人表情僵僵的。
    鳳千歲忍不住輕聲一笑。
    “很可怕？”
    她點點頭。
    “不想當嗎？”
    她表情有點糾結。
    “覺得麻煩？”
    立刻點頭。
    “想不想躲起來？”
    呃??
    鳳千歲又笑了。
    “你的個性，跟千墨真的很像。”不愧是被他一手教養長大的孩子。
    “我是外公教大養大的，像他很正常呀。”伊人理所當然地說道。
    “希望以後，你也會覺得自己，有一點像我。”
    他從沒養過女兒，是事實；而且他是今天才知道自己有個女兒。
    所以女兒和外公感情好，是很正常的。
    但是??被尊為“禦劍尊者”的鳳千歲，現在、這一刻，就是覺得心情有那、麽，一點點酸。
    對於千墨很驕傲教出這樣的孫女這一點，以後在千墨麵前，鳳千歲持保留意見。
    以前不知道、看千墨自豪什麽的也就罷了，現在嘛??伊人的優點，他應該也有一點點功勞。
    “噗。”伊人忍不住笑出來。“這算吃醋嗎？”
    “算。”嚴肅。
    “噗。”伊人真的笑出來。
    讓一個孤高的大能，明白表示出爭寵，她也算很有份量吧！
    他肯這麽說，也就表示，他真在做到，他說的話：當一個讓女兒信賴的好父親。
    在信賴之前，要先拉近兩人的距離，方便相處。
    不知道這算不算有點崩壞傳奇禦劍尊者的形象？
    看著她笑，鳳千歲的神情也變得柔和；直到她笑得夠了，鳳千歲才溫聲地開口：
    “解陣，害怕嗎？”
    “不怕。”她想了想，才回答。
    “有危險也不怕？”
    “會呀。”她低低地說：“可是不能因為害怕就不做，而且如果我害怕，他們會更擔心的。”
    他們。她眼神所至，外公、驚鴻、哥哥們。
    “你也會擔心？”最後，看向他。
    “我很想阻止你，但是不能將『因為擔心你有危險』來當成理由。修煉之途要走的長遠，就不能因難而退；這個道理，我比誰都明白。”
    鳳千歲之所以被稱為蒼元大陸兩大傳奇之一，絕對不是隻因為天賦好或是幸運。
    那是一步步戰鬥、一次次挑戰與突破，才有今天的實力。
    鳳千歲並不特別在意被讚為“不敗”或“傳奇”的聲名，他更追求的，是劍道上的再進一步。
    “謝謝。”伊人擁抱了他一下。
    鳳千歲像是受到什麽震動，一時之間怔住。
    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在伊人退開之前，伸手擁抱了一下自己的女兒。
    即使隻是一瞬間的擁抱，鳳千歲的心卻因此激蕩不已。
    他的，女兒。
    心神還在震蕩，但他卻已經冷靜地開口問道：
    “我能為你做些什麽？”
    “陣法有我和外公，但在我解陣時，需要有人護著不被打斷；還有，陣法一解、蒼元大陸一開，可能會發生的事，我並不是很清楚。但我猜測，很有可能會直接降下天劫，也很有可能會出現，蒼元大陸以外的修者。”那些修者是敵、是友，現在很難判斷。
    “我不會讓任何人接近你。”鳳千歲明白她的意思。
    “這些，您帶著。”掏出好幾瓶不同種類的丹藥，全部塞到他手上。
    “伊人，我不需要太多丹藥。”鳳千歲有些啼笑皆非。
    他知道伊人是個很出色的丹藥師，說不定連千奇都會佩服。
    但是丹藥，他有。
    出身鳳族，雖然不把煉丹當成修煉之道，但這不代表鳳千歲不會煉丹。
    事實上從開始修煉以來，鳳千歲就很少服用丹藥，更不用說是別人煉製的丹藥了。
    “有備無患。”
    女兒的一句話，讓鳳千歲還是收下了。
    “你自己呢？”
    “我還有很多。”伊人笑眯眯。
    煉丹是她的日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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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修陣這段期間被驚鴻盯著休息之外，在這之前，她幾乎每天都在煉丹呢！
    要是明麵上沒時間，也會偷偷躲到空間裏去煉。
    所以無論是什麽丹藥，她空間的丹藥櫃裏，每種至少十瓶起跳。
    鳳千歲摸摸她的頭。
    “打算什麽時候解陣？”他問道。
    “十一天之後，在七星台。”
    “那麽這十一天裏，把進出這座山穀的方法學會。”他遞給她一個玉簡。“你已經學了千墨的『幻影劍訣』，那麽就把我的劍法，當成借鏡，試看看能不能再領悟些什麽。”
    鳳千歲手一動，立在山穀中央的金劍，突然一陣旋轉，劍身出鞘，飛到半空中。
    他隨即飛身而起。
    “仔細看。”
    話聲一落，鳳千歲劍一揮動，隻見金色劍芒在沉黑的夜空中，劃出燦目的光采。
    劍光銳利逼人。
    時如流星閃過，迅捷且難以捉摸其痕跡。
    時又亮如燦陽，直衝天際，遍照之處，盡是無數劍芒。
    當手上金劍淡下光芒，劍勢轉收，在他周身，反而亮起無數劍光，宛如無數長劍迭陳，層層劃出各自不同的劍招??
    單劍，卻異行。
    伊人看著，突然腦袋一空，眼神凝定、耳邊再聽不見任何聲音！
    鏗一聲。
    金劍入鞘，鳳千歲悄然落地，手一揮，在伊人周身三丈設下保護，才轉向千墨等人。
    那邊的“聘禮”討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停了，但是大家都沒有動。
    應無極有點驚訝。
    “這就頓悟了？”
    鳳千歲點了下頭，示意四人起身，留下百裏驚鴻，然後以指劃出一道劍意，同樣將石亭周圍設定護障。
    應無極這才發現，不隻是伊人，連他家徒弟都進入冥想狀態。
    “??”現在的孩子，悟性會不會有點嚇人？
    不過，輸人不輸刀。
    等他們兩個醒過來，也要他們看他演刀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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