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福安縣找好停車的地方後，程霜便立刻帶顧亦安去那家她常去的粉店吃粉。
    因為粉店在小巷子裏，隻能經過中心街才能走進去，同時也要經過冼翠蓮的攤位才能走進去。
    程霜自然是不想讓她媽知道顧亦安的存在的，便隻能賭一賭了，希望攤位上現在很忙，快到攤位的時候她也會故意拉開一些和顧亦安的距離。
    “你們這邊好熱鬧，而且年味很足，跟江城很不一樣。”顧亦安邊走邊看，眼前的景象是他在平常的生活中不太能見到的。
    福安縣城為了提高形象、增大旅遊吸引力，這次過年的麵子工程確實做得很到位。滿大街都掛滿了紅彤彤的大燈籠和中國結。臨街的商鋪和住戶門口也都貼上了對聯。
    街邊還擺了不少掛滿紅包的發財樹盆景，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
    當然年味最濃的還屬人頭攢動的街道，跟城市裏不同，過年期間的縣城、鄉鎮是人最多的時候，因為外出務工的人都回來過年了。
    中心街的人流量是最多的，走動幾乎隻能靠挪動小碎步。兩邊擺攤的小販從賣對聯、年貨變成了賣小吃、玩具和一些福安縣的文創。
    顧亦安害怕人流把他們分開，緊緊地拉住了程霜的手腕。
    “介意嗎？因為這裏可能會有很多認識你的人。”街上太吵，顧亦安在她耳朵邊問。
    程霜搖頭，感受著手腕處傳來的不屬於她的身體的溫度。
    按照中心街現在這個人流量，冼翠蓮應該發現不了她，至於其他人，不一定能認出她，畢竟回來之後她沒怎麽見過其他人，而她跟半年前的外貌變化可以說是“判若兩人”。
    經過冼翠蓮的攤位前的時候，程霜還是忍不住偏頭過去看了一眼。她根本看不清冼翠蓮的臉了，整個攤位已經被小孩子包圍了，冼翠蓮淹沒在了小孩群裏，他們都在精心挑選心儀的玩具，生怕壓歲錢花不出去似的。
    程晚也來跟著擺攤了，一個人坐在攤位後麵的折疊椅上，焦急地看著忙碌的冼翠蓮，小臉都皺成一團了。
    那一瞬間的感覺程霜說不上來，隻知道心裏對程大偉的厭惡又加了幾分。
    顧亦安則是感覺到手裏的人似乎不走了，便朝著她的視線望過去，問道：“你在看什麽呢？”
    程霜趕緊把頭轉回來，對上他的視線，笑了笑說：“沒什麽，那家店馬上就到了，從前麵拐進去。”
    到了粉店後，程霜有些傻眼，明明不是飯點，店裏卻坐滿了人。
    她看到有兩位顧客已經在擦嘴巴，準備抬屁股走了，便拉著顧亦安過去，“這邊，我們先占座。”
    果不其然，他們剛過去那兩個顧客就起身了。程霜麻利地收拾好桌麵上的碗筷，對顧亦安說：“你先看一下牆上的菜單，看你比較想吃哪一個粉，我平常吃得比較多的是招牌米粉。”
    程霜知道粉店的洗碗池在哪裏，拿過去放下手裏的碗筷後順便在那裏洗了一個手。
    老板娘看到她自己收拾餐桌，很是抱歉，忙說：“不好意思啊，小妹，今天人太多了，我們有什麽顧不上的你們多擔待點。”
    “沒事的，阿姨，我經常來吃。”
    在走回去的時候，程霜看著顧亦安坐在這人多嘈雜的小店裏覺得很違和，一看就不是當地人。
    他身上矜貴的氣質掩蓋不住，假如不是認識，她絕對是不敢過去搭訕的。
    顧亦安本人也覺得有一些不適應，旁邊的人都在說方言，他隻能聽懂一些發音跟普通話類似的詞。
    直到程霜回來，他才覺得舒心一些。
    “想好吃什麽沒？”程霜沒坐下，直接問他。
    “我跟你吃一樣的就行。”
    “行，我先過去點單。”
    這些小店的點單方式比較傳統，要先到門口的收銀台找服務員點單，付了錢之後服務員會給顧客一張小票，上麵寫著顧客點的東西和備注，還有號數。
    顧客需要拿著小票貼在廚房門口的板上，廚師們會按照順序煮粉，然後叫號取餐。
    因為前麵還排了比較多人，程霜就先回位置上坐著。
    她邊坐下邊說：“我今天就先帶你在縣城逛逛，明天再帶你去我老家看風景，那裏的山水真的很不錯。”
    “嗯，我聽你的安排。”反正他最想看的風景已經在他的眼前了。
    叫到號之後，顧亦安先站了起來，“我去拿就行。”
    程霜便讓他去了，叮囑他：“那你記得在小料台幫我加一點香菜。”
    顧亦安取了粉去到小料台，發現起碼有二十個碗在那裏，除了油鹽醬醋、香菜蔥花之類常見的調料，還有一些他沒見過的，不知道那是什麽。
    他先幫程霜加了蔥花，然後在他自己那碗裏加了一個醬黃色的小菜，他其實不知道是什麽，隻是好奇。
    顧亦安回來後，程霜邊說“謝謝”邊把屬於自己的那碗粉拿下來。
    她注意到了顧亦安那碗粉加的小菜，她猜他並不知道那是什麽。
    “姐姐！”
    程霜還沒吃上一口粉，就聽見了程晚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她回頭的間隙，程晚已經走到她身旁了，很是開心的樣子，“姐姐，真的是你，我還以為我剛剛看錯了呢！”
    程晚剛剛在街上的時候就看到姐姐了，但是又覺得姐姐應該在奶奶家，不應該在縣城逛街。可實在是長得特別像，他忍不住過來看一看是不是姐姐。
    程霜看到程晚之後頓時臉色有些難看，怎麽就被這小子給發現了。她快速確認了一下冼翠蓮沒跟過來後，鬆了一口氣，但很快又緊張起來，“你過來找我媽媽知道嗎？”
    程晚無辜地搖頭。
    完了，程霜心裏一咯噔，快速起身拉上程晚的手就往外走。
    她實在著急，便隻給顧亦安留下一句：“你先吃，我一會兒回來。”
    她拉著程晚走得很快，程晚幾乎要小跑起來才能跟上姐姐的步伐。
    顧亦安看著快速走出店裏的程霜，腦子裏有一些懵，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
    但他能明白她為什麽這麽著急，弟弟一個人跑出來確實不安全。
    他也沒動筷子，等她回來再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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