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亦安從漁山山莊回家後，一個人到餐廳把保溫盒裏的栗子雞湯吃掉。
    在廚房工作的煲湯阿姨從小看著他長大，很少看到他這麽沒精神的樣子，就算是小時候生病的時候也沒這樣。
    她看著都有點心疼。
    桌麵上的手機在響，他也沒接。
    “少爺，您的手機響了。”阿姨提醒道。
    顧亦安瞥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名字，還是慕舟儀。剛剛在車上的時候他已經掛過一次。這次他也不想接。
    第二次沒接，慕舟儀又打來第三次。
    顧亦安終於放下手裏的勺子，摁下綠色接通鍵，點開免提。
    那邊的語氣很生氣，一接通就嚷：“亦安哥，你在幹什麽？為什麽不接我的電話。”
    “剛剛在開車，現在在吃飯。”顧亦安語氣平緩地解釋。
    “算了，先不說這個。”慕舟儀平複了一下心情，繼續說道：“我們要訂婚了，你知道嗎？”
    “你說什麽？訂婚？”顧亦安把放在桌子上的手機拿起，“誰說的？”
    顧家沒人跟他說過這件事情。
    “我媽跟我視頻的時候說的，說是我爺爺和顧爺爺已經在商量了。”慕舟儀歎了口氣，小心翼翼地詢問：“我們現在訂婚的話，是不是太早了？”
    說完她怕顧亦安誤會，又解釋了一番：“我不是不想跟你訂婚的意思，我隻是不想那麽早。我之後要進娛樂圈的話，還是單身的人設比較有利於事業發展。”
    畢竟如果她和顧亦安真的要在她18歲的生日宴上一並把訂婚宴也給辦了的話，肯定會辦得很隆重，滿城皆知。
    她是很想嫁給顧亦安，但不是現在。
    顧亦安隻覺得這事情離譜，自己訂婚都要靠別人通知了，“不是太早，是不該訂婚。先不跟你說了，我去找我爺爺取消訂婚。”
    聽到他說“不該訂婚”四個字，慕舟儀感到一陣失落，但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隻能說：“好，我也找我爺爺說說。”
    顧亦安掛斷電話後，起身往顧文盛的書房走去。
    顧文盛最近又收藏了幾幅畫，此刻正掛在書房的牆壁上，閑下來時他會站到畫前靜靜地欣賞。
    書房太過安靜，突然的開門聲把他嚇得抖了抖身子。
    顧文盛把架在鼻梁上的眼鏡往上推了推，一臉不悅地看向門口，正想批評一番不懂規矩的傭人，看到是自己的孫子後，臉色緩和了一些。
    但語氣一點也不緩和，“亦安啊，爺爺從小就教你進我的書房要先敲門，又忘了？”
    顧亦安略過了他爺爺對他的批評教育，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爺爺，聽說您打算讓我和舟儀在她下個月的生日宴上訂婚，有這回事嗎？”
    他麵對顧文盛時一向尊敬，但今天的語氣卻帶著一點反抗的意味。
    顧文盛從畫前踱步回到辦公椅上，“你已經知道了，我還想著等我和你慕爺爺商量好了，再告訴你。”
    他指了指對麵的椅子，示意讓他也坐下。
    顧亦安依舊站著，眼神比以往每一次和顧文盛談話時都堅定，“爺爺，我已經長大了。我自己的事情，應該享有知情權和決定權，不是由您決定好，再通知我。我跟舟儀訂婚的事情，我不同意。”
    聽到他這樣說，顧文盛盤著手串的手頓住，掀起眼皮看他，“你長多大，都是顧家的人，是我顧文盛的孫子。你的事情，我不替你做主，誰替你做主？”
    顧亦安的語氣也很堅定：“我自己替我做主。”
    這是個機會，他想要抓住，於是繼續說：“爺爺，我不會娶舟儀。我跟她從小一起長大，我對她的感情就像是親妹妹一樣，沒有一點男女之情。”
    隨著他說下去，顧文盛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眉頭也皺成了一團。他站起身來，將手裏的手串“啪”的一下被甩到玻璃台麵上，發出刺耳的響聲。
    “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嗎？”顧文盛的聲音充滿了壓迫感，似是雨天將至的厚重烏雲，“你和舟儀結婚是顧家和慕家的頭等大事，你說你不娶舟儀，後果你想過嗎？”
    麵對顧文盛的壓迫，顧亦安心一橫，把自己心裏一直想說卻不敢說的想法說出來：“爺爺，我早就想說了，我們家和慕家綁得太深，並不是什麽健康的商業關係。”
    話音剛落，一記清脆響亮的巴掌落在了顧亦安的右臉上。
    與此同時，書房的門被人從外麵打開，顧嚴和陳之萍正好看到這一幕。陳之萍快步走上前來，將顧亦安從顧文盛身前拉開。
    陳之萍心疼兒子，暫時也顧不上什麽規矩，用質問的語氣問顧文盛：“爸，亦安做錯了什麽事情，您要這樣打他？”
    顧嚴看到顧文盛顫抖的右手，上前去想把顧文盛扶到椅子上，“爸，你先消消氣，肯定是有什麽誤會。”
    “誤會？”顧文盛甩開了自己兒子的手，但一時急火攻心站不太穩，後退了一步，最後扶著桌子邊緣才站穩，“他說他不娶舟儀，這是什麽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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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之萍和顧嚴對視了一眼，意識到顧亦安確實是激怒顧文盛了，一時半會兒不會消氣。
    “亦安，你先出去。”陳之萍對一旁的兒子說。
    “爺爺，我不會和舟儀訂婚的。”說完這一句後，顧亦安轉身離開了書房。
    顧文盛怒視著他離開，不明白自己一手教出來的孫子為什麽變得如此叛逆，不知道什麽是大局。
    他將怒火轉移到顧嚴夫妻倆身上，怒斥他們，“你們是怎麽教育亦安的？他和舟儀結婚是早就定好的事，他為什麽突然不願意？”
    陳之萍說：“爸，孩子長大了肯定會有自己的想法，我們應該尊重他。”
    顧文盛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怎麽，意思是你們也同意不訂婚？”
    顧嚴還是忌憚自己的父親，語氣沒有那麽堅定：“爸，18歲就訂婚，確實早了些。”
    “出去！”顧文盛捂著自己喘不上氣的胸口，“你們都給我出去。”
    顧嚴見狀，趕緊把自己的父親扶到椅子上，順他的後背，“爸，先消消氣，咱們好好商量。”
    這幾年，隨著年紀的上漲，又加上年輕時太拚留下的疾患，顧文盛的身體差了許多，所以想把很多事情都先定下來，他好安心。
    慕舟儀也和家裏商量過後，顧家和慕家坐下來交談了一次。
    顧亦安和慕舟儀沒有參加這次交談，幾個大人最終決定訂婚取消，但婚約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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