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張如蘭發出射向高壽的那一箭後，就自覺退居於後。
    她混在其他黃眉軍中，時不時朝綠林軍放冷箭。
    駐馬在後方的陳光見狀，大驚失色：“這是怎麽回事，這些人從哪兒蹦出來的？”
    喬望春當機立斷：“放箭！”
    然而，他遲了一步，黃天成一甩手，又是幾顆小火球飛出，在綠林軍的前鋒弓箭手射箭之前，落入陳光等人所在的地方。
    “砰砰砰！”
    小火球炸開，黃霧彌漫，一下子就將周圍籠罩。
    “不好，這黃霧有毒，將軍快撤！”
    喬望春一拍馬屁，轉身就跑。
    陳光回過神來，急忙跟上，將身後的陣陣慘叫拋於身後。
    窮寇莫追，張如蘭收回投向陳光的視線。
    她坐在馬上環顧四周，冷聲下令：“全部殺光，一個不留！”
    “是！”
    眾人應聲，拿著刀槍棍棒開始打掃戰場。
    他們都提前吃下解藥，因此這黃霧對他們沒有影響。
    除了阮問山。
    阮問山是真的遭了老罪，他的手被反綁著，隻能痛苦地在地上翻滾。
    張如蘭趕緊過去，給他喂下解藥：“阮大人，你還好嗎？”
    “嗬……嗬……”
    阮問山翻著白眼，嘴裏發出“呼哧”的聲音，瞧著要岔過氣去。
    良久，他才緩過來，看向滿臉關切的張如蘭：“你……你是……”
    張如蘭扶著阮問山，輕聲道：“伯父，我是張賀之女，張倉的姑姑，張如蘭。”
    …………
    “該死的，他們是哪兒冒出來的混蛋，竟然敢壞我的好事！”陳光憤恨地拿鞭子抽打地麵。
    喬望春滿臉陰沉：“是黃眉軍！”
    陳光的動作一頓：“什麽？”
    “他們的眉毛都被塗成了黃色，”喬望春解釋，“是相州的黃眉軍無疑。”
    “好好好，”陳光咬牙，“老子不去打他們，他們倒來自尋死路！”
    說完，陳光一甩馬鞭，朝一旁走去。
    喬望春趕緊叫住他：“將軍去哪兒？”
    “我去集結隊伍，”陳光臉色難看，“浮州城又不止一個城門，我去打西邊那個！”
    喬望春正要說話，一個小兵跌跌撞撞跑過來，麻溜跪在兩人跟前：“將軍，軍師，撞木……撞木斷了！”
    “什麽？”
    陳光和喬望春對視一眼，急忙過去查看情況。
    車子上，黑布被掀開，露出斷成兩節的撞木。
    看著光滑的斷口，喬望春十分不解：“這可是撞木，誰有這麽大的能耐，在不驚動別人的情況下，將它弄斷？”
    陳光盯著撞木看了半天，突然瞥見裂口上有液體狀的東西，他下意識伸手去摸：“這是什……啊！！！”
    陳光觸碰到王水的手指瞬間融化，露出血紅色的肌肉紋理。
    他捂著手指慘叫，把圍觀的眾人嚇了一跳。
    “將軍！”喬望春趕緊上前扶住陳光，驚駭地看向撞木斷口處，在陽光下泛著白光的王水。
    都還沒開打，陳光就莫名其妙受傷，剛剛在浮州城門口又失了上千前鋒兵，連帶著青龍將高壽的命也留下了。
    綠林軍其他人不由在心裏泛起嘀咕，覺得是不是出發的時機不對，和浮州城犯衝。
    喬望春想了想，琢磨要不要暫時退兵。
    “將軍，我們對黃眉軍不甚了解，如今瞧著，他們手段詭譎，做事不講究，貿然行事恐怕會吃虧。”喬望春勸說陳光，“不如回去，從長計議？”
    陳光雖然不甘心，但看著失去兩根手指的左手，終究咬牙應下：“退兵！”
    已經進入浮州城的張如蘭得知綠林軍將要退兵的消息，也在心裏鬆了口氣。
    李明珠給的小球已經用的差不多，他們打的就是一個出其不意，若是硬碰硬，恐怕不是綠林軍的對手。
    不過，氣勢還是要足的，這種時候絕對不能露怯。
    若是在綠林軍撤軍之前再留下一部分人，那就更好了。
    當天夜裏，張如蘭派出宋小山的雙胞胎哥哥宋大山，偷偷溜進綠林軍的營地，往他們的飲用水裏下了毒藥。
    然後，好不容易平複好心情，打算第二天拔營的陳光和喬望春，再次得到通報，說營中一批人出現身體麻痹的情況。
    喬望春攔住暴怒的陳光，扔下被毒藥弄癱的兩千來人，連夜拔營，往蕩山而去。
    張如蘭站在浮州城牆上，看著如螞蟻般往遠處奔走的綠林軍，心中默默祈禱。
    希望李明珠那邊一切順利。
    “姑姑！”
    張倉連蹦帶跳地跑過來，臉上滿是崇拜地看著張如蘭：“姑姑，開飯啦！”
    張如蘭回頭，看著充滿活力的少年，笑著應了一聲：“好。”
    進入浮州城，張如蘭就住進了阮文鳶張倉所在的別院。
    阮文鳶看到阮問山平安回來，又再次見到闊別已久的夫妹，心情大好，連帶著身子也恢複了一些。
    浮州城的危機算是暫時解除，黃天成等人成為浮州百姓的救命恩人，受到極其熱情的對待。
    王風鄭通判李同知等人雖然對黃眉軍叛軍的身份有些不自在，但心裏到底是念著黃眉軍的救命之恩。
    黃天成他們其實也挺難受的，張如蘭卻一臉坦然。
    “如今這世道，叛軍不叛軍的，對老百姓來說，真有那麽重要嗎？”張如蘭認真道，“梅天良是堂堂朝廷命官，那又如何？他有受到百姓愛戴嗎？”
    張如蘭指了指前頭往宋大山領子裏塞燒餅的大爺：“黃大哥，不要自輕自賤。鎮北將軍在去年，還是個反賊呢！”
    她看向黃天成：“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黃大哥，我希望你能幫我！”
    黃天成沉默不語，他再傻也察覺到了張如蘭的心思，畢竟張如蘭也沒特意掩飾。
    他吃驚於張如蘭的野心，卻又不由地被她深深吸引。
    糾結來糾結去，最後黃天成還是撓撓頭：“我得去問問吳先生……”
    吳先生表示：其實我也不太擅長這個，謝謝。
    張如蘭不著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她還年輕，有的是耐心。
    綠林軍正式離開的當天夜裏，黃天成就帶著兩百黃眉軍，由張倉這個當地通帶著，抄小路往蕩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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