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終章 短別重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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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小滿,天朗氣清。
這夜幕下的宿舍小樓,宛如一位老者,在歲月洪流中默默堅守了四十餘載。
牆垣之上,斑駁的牆皮縱橫交錯,仿若時光親手鐫刻的褶皺,每一道紋理,都藏著往昔的悲歡離合。
它們見證了無數青年男女從青絲牽手,到共赴古稀。
再細看這磚磚瓦瓦間,竟有一脈紋路與竇逍手臂上的葫蘆藤蔓如出一轍。
恰似時光的紐帶,穿梭至今,湊巧串聯起竇司二人的點點滴滴。
紋路間,藏著他們初相識時小心翼翼的試探,熱戀時雙向奔赴的赤誠。
亦藏著一切歸於平淡後,相互依偎的安心甜蜜。
那些突兀的裂縫,像是時光的淚痕,在二人短別的那些時日生出,輕歎如泣。
而一些新發的枝芽,則如同歲月在二人重逢之際悄然綻放的光芒,帶著希望與生機。
旁人見了,也不禁要為這份失而複得的美好而滿心歡喜。
此刻,仿佛又有一雙無形的手在冥冥之中,將二人即將迎來的happy ending,悄然編織進這座小樓的歲月脈絡裏。
然而命運也好,造物者也罷,無論如何謀劃,都攔不住竇逍這個調皮搗蛋又深情款款的大男孩兒,為哄媳婦兒開心,每每都要出其不意……
求婚成功後,竇逍在司戀的掩護下翻牆出了宿舍大院。
那房間裏的一片狼藉,隻能是由司戀出門時、獨個兒匯報給門衛大爺。
她支支吾吾的也沒敢說實話,隻道是自己的宿舍自己擔,就跟那掉下來的洗手池、塌了的小床一樣,承諾會派人來修。
待兩人會合,司戀才得知竇逍這次其實也不算闖禍。
他不過是踹開了煙囪擋板,並未破壞建築主體。
可司戀還是十分來氣:“真服了,你都三十一啦竇逍,幹這事兒就那麽好玩兒?!”
說著,她又張開雙臂誇張比劃著:“就你這尺寸,萬一卡在裏頭、上不去也下不來,難不成我還要把那棚頂炸嘍救你?!”
竇逍摟上她向前一撅,賤兮兮:“我這渾身上下的尺寸,也就卡在你這兒才會舍不得出來,至於這剩下的連屎帶尿一百多斤兒,三四十年前的流氓都能進退自如,我這麽有文化的新世紀弄潮兒,還能慫嘍?”
“欸呀!臭不要臉啊你!”司戀在昏黃的路燈下被調戲得小臉通黃。
她大力一推,才發現竇逍的紅絲絨西服,竟被劃出個大口子。
她忙緊張地扒開查看:“快叫我看看裏頭劃破沒有?”
“沒有~~,劃破我還能不知道疼?”
竇逍抓住她的細腕,接著垂眸笑說:
“你瞧,誰說紅色不旺我,這不是替我擋了皮肉之災~
要是這衣服不夠厚、把我胸口劃一大口子……唔、”
料想他又要說些不吉利的話,司戀忙抬起另一隻手捂住他那張破嘴。
竇逍用嘴唇夾了下司戀掌心,瞪著眼睛眨巴兩下,另一手以同樣的力道握住她的手腕,將她雙手一並扥向自己身後、一整個擁入懷中,才笑嘻嘻地把後半句話說完:
“我是說,要是我被劃傷,還不得把你給心疼死?是不是?未婚妻?嘻~”
第二天一早,確切說是當日清晨。
兩人帶齊證件,攜手前往民政局。
同樣是去為人民服務的政府部門,這一次,竇逍沒再開那輛燒包的紅色跑車招搖過市。
兩人裝扮也很簡單。
竇逍身著一件款式簡約卻不失格調的立領白襯衫,挺括的衣領襯得他脖頸修長,肩線筆挺。
細看之下,那袖口的葫蘆藤蔓暗紋與他手背上的紋樣相得益彰,令他整個人散發著一種溫潤的氣質,活脫兒一個從民國畫卷中走出的翩翩公子。
司戀則身著一襲月白色旗袍。
領口與細節處繡著同樣精致的藤蔓花紋,為這素雅的旗袍增添了幾分靈動與溫婉。
兩人成雙成對的月白色,在漸漸蘇醒的城市中顯得格外清新。
最巧妙的是,司戀旗袍的料子與竇逍的襯衫出自同一匹布。
如此別出心裁的安排,正如他們緊密相連、不分彼此的愛戀。
此番行事,竇老板低調了太多,他沒喊朋友們來湊熱鬧,也沒安排團隊跟拍。
疫情期間,一切從簡,民政局也沒有宣讀誓言環節。
倆人就這麽悄麽聲地,把終身大事給辦了。
司戀還琢磨著,這大五二〇的,領證的新婚夫妻真是有夠少的。
整個過程又快又安靜,順利到她都沒反應過來。
直到結婚證到手,竇逍隨口一句調侃,她才意識到兩人身份的轉變。
這位研究生在讀霸總舉著小紅本,說的是:
“以後再辦事兒可就名正言順、合法合規了,就算在你們宿舍被逮我也不怕,問我幹嘛來了,我就說我做場法事~”
司戀沒懂他什麽意思,隻從那鋼印上抬起頭:“法什麽事啊,你又胡謅什麽封建迷信呐。
又不是七八十年代,就算沒領證,你來宿舍也沒人逮你,隻要你別爬煙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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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逍用小紅本輕輕敲了下她的頭,悠哉揶揄:
“就你這文學造詣,將來也就隻能在小學階段輔導輔導你閨女兒子了。
合法辦事~~,簡稱法事,懂了嗎~?誒……”
司戀被逗得又氣又笑:“欸呀!你那腦子裏究竟什麽構造啊?!簡直斯文敗類!人大怎麽會錄取你這種人……”
追逐打鬧間,兩人還是被路人拍了視頻。
那畫風甜蜜俏皮,配文卻是略帶傷感的一句——
「同一扇門,有人分道揚鑣,有人攜手邁入。」
這種一看就是在生活中遇到不順,借此抒懷而已,倒也沒什麽惡意。
但事後被大侄子徐凱公司裏的機器人監測到疑似司戀的臉、響起輿情警報後,竇逍還是聯係拍主刪除了那條沒什麽流量的內容。
理由是:【抱歉,我太太不喜歡被陌生人關注】
其實不光司戀,不知從何時起,曾經的派對小王子竇少,也漸漸不樂意在人前出風頭了。
曆經世海浮沉、歲月跌宕,竇逍在時光的打磨與生活的錘煉中,仿佛在無賴和怪胎之間,又生出另一種成熟內斂的人格來。
三十出頭的竇逍,不再熱衷於追逐高光時刻,亦無意炫耀生活中的點滴。
更不屑於活在別人目光中。
這第三個竇逍,會覺得幸福是僅屬於他們兩個人的事。
無論好壞,都沒必要拿到大庭廣眾下去曬。
就像美酒,越陳越香,無需張揚。
當晚,辦完新婚第一場法事後,司戀抱著竇逍沒完沒了一頓猛誇。
咳咳,可不是誇他法力無邊,是誇他越來越懂她的心思。
她趴伏在竇逍那比四年前更為精壯、堅實的胸膛,聲音甜糯糯的:“老公,你猜我如果真能擁有法力,最想施個什麽法呢?”
老、?公、!
竇碩士幾次三番車禍都沒把腦子撞傻,記憶力一直不錯。
他絕對沒記錯,這是他的寶貝媳婦兒頭回親口叫他老公。
這簡單又親昵的兩個字,如同一股電流,瞬間擊得竇逍後腦一麻,哪還顧得上什麽這法那法。
心跳剛剛趨於和緩,他便迫不及待長腿一扔,翻身一跨,就又壓在司戀身上,上聽粗喘:
“猜特麽什麽猜,再來一場,完了事兒再猜……快,再叫一聲老公我聽聽,扒我耳邊叫……不行,你最好鑽我心裏叫、才過癮……eng、”
“不要嘛,我就要你現在猜嘛~~呼、唔……”
司戀再怎麽嬌喘不依,終究是抵不過竇逍的熱情,很快,便在這剛持證的法師霸道的攻勢下沉迷……
第二場法事開啟,先來一個纏綿繾綣的經典法式。
當下星光正好,悄然漫入這一方天地,仿若隔絕塵世。
四周靜謐無聲,唯有彼此那急促又有力的心跳聲清晰可聞,再無糟心事。
月色如紗,毫不吝嗇地鋪灑在枕畔,朦朧的光影好似為新娘精心妝點的發飾。
那細碎的光芒輕輕搖曳,好似仙女有感於他們的深情。
拿星光做賞,以月色為賜。
大發善心。
竇逍蔥白的手指,如同藤蔓延續的柔枝,小心翼翼地探入光影,帶著微微顫意。
他每一縷氣息噴灑,都似藤蔓輕吻花朵,帶著最原始的心動。
驀地,花朵在微風中含羞,似被頑劣的小獸欺至、微微慍怒。
眼前猝不及防亮出一片白茫,讓竇逍不得不抽身,抓緊發個誓:
“終於娶到手了……司戀,我愛你……這世間任何法力,都敵不過老天開眼、讓我娶到你……
沒想到、今天沒能宣誓,我現在補上……你聽好、
我、竇逍,承蒙上天恩賜,今日得以娶司戀為妻,自此執子之手,甘苦與共……若敢負你,願遭天譴,魂入忘川,永墮輪回……”
迷蒙沉醉間,司戀聽到這樣的誓詞大為震撼。
她忙雙手並用捂住他的烏鴉嘴。
但並未責怪,隻顧施展柔情蜜意。
似情絲纏繞,似柔弦撥撩:
“好好,現在輪到我啦……竇逍,如果我的法力能勝天,那就保佑我老公你,生生世世都順順利利,平平安安……現在,請新郎親吻新娘,你快親親我嘛……”
如此蜜語溫言,絲絲縷縷沁入心脾,直攪得竇逍心魂飄搖,柔腸百轉。
情動之間,他急急俯頭而下,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以吻寄情。
這纏綿的吻,似是化作神奇的養料,緩緩注入他們相愛的心田。
真愛如同春日裏破土而出的嫩芽,正以蓬勃的生命力抽枝展葉,在二人心中不斷蔓延,此消彼長。
光影浮動,似他為她親手點燃的煙火,愈發絢爛奪目。
煙花騰空綻放的一霎,司戀臉上泛起一抹動人的紅暈,嘴角不自覺上揚。
曾經熱愛舞台、享受萬眾矚目的小鎮姑娘,終於在愛裏參透,那些藏在一粥一飯、一朝一夕裏的陪伴,遠比華而不實的儀式感更加珍貴。
隻要能與愛的人日日相知相守,就連發絲間的縫隙,都藏著溫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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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第二天,司戀精神煥發地去出乘。
竇逍則去姐們兒那接回狗兒子,中午跟哥們兒約了個簡單的飯局。
歲月流轉,哥兒幾個不知不覺都已至而立之年。
平日裏早已不屑於在觥籌交錯間迷失自我,更鄙視那些曾在燈紅酒綠裏揮霍青春的傻缺。
但性格使然,幾人聚一塊兒仍是免不了互相打杈,慣愛氣人有、笑人無。
調侃成歡,情誼不散。
此次小聚是竇逍牽的頭兒,有好消息不大肆宣揚,跟好哥們兒分享分享還是很有必要的。
可還沒等他宣布喜訊,就見徐郅恒有點垂頭喪氣。
竇新郎忍不住擠兌這徐老郎:
“怎麽著啊?你丫是發現過了三十時長驟減,跟這兒鬱悶呐?”
“滾你丫的!你特麽才過了三十就走下坡路呢!我祝你丫回回三秒到達戰場!”事關男人尊嚴,徐郅恒毫不手軟,抄起個用不上的煙灰缸就砸了過去。
竇逍左手抱狗,右手接住,滿臉春風得意:“嚓,哥們兒我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昨兒才算正式重生,開啟我的華麗人生~
來吧九妹夫~,說幾句吉祥話兒叫哥哥我聽聽~”
說罷,他劃拉出手機裏拍的小紅本照片,亮給哥兒幾個看。
除了徐郅恒,另幾位倒是紛紛向他道賀。
仁澍由衷說:“你倆也真是不容易,三四年有了吧?”
“嗯,從一見鍾情算,整四年~”
把心裏話如此矯情地說出口,竇逍胸口難免一個小浪翻湧。
為避免感觸加深,他繼續將矛頭指向徐郅恒,笑問:“不兒,你丫到底跟這兒鬱悶什麽呢?不會是我九妹愛上別人了吧?”
“去你大爺的!我媳婦兒除了我,就隻愛錢。”
徐郅恒起身脫了西服,擦了擦汗,繼續自信跋扈:“失敬,你妹夫我錢多得是,有本事讓她幾輩子都愛屋及烏~”
竇逍抬了抬眼皮:“唷,頭回從你嘴裏聽見妹夫倆字兒,還特麽挺順耳嘿~
我大外甥呢?
不知道我稀罕小孩兒嗎?
怎麽不帶來讓他舅舅我玩兒會兒?”
提到徐郅恒的兒子尼克,仁澍適時插了句嘴:“你大外甥最近迷上人工智能了,不愛跟人打交道,不過你很快就要有二外甥了,小九拍兩回彩超了,確定又是兒子無疑,準備好份子錢吧你~”
許玖玥懷老二的事兒竇逍是知道的,隻不過確定以及肯定又是兒子這點,他今兒是剛聽說。
僅詫異半秒,竇逍臉上便浮起一絲難以捉摸的微笑。
緊接著,他舉起抱抱的小爪子,拍了下自己這張破嘴,繼續嘴欠問:“嘿~~!瞧我這烏鴉嘴,還真叫我說準了,徐老二,你丫這輩子不會真要擁有八個兒子吧?”
“滾你大爺的!我媳婦兒自己都說了,老三也要去做試管,必須生出個閨女~!”
即便是竇逍剛確診陽光型那年,他們哥們兒之間說話也都沒個把門兒的。
可司戀為做試管取卵後、導致竇逍病情再度複發的事兒,徐郅恒是知曉的。
這順嘴禿嚕的一個‘也’字,讓他略有些後悔,心裏直犯嘀咕。
好在空氣隻凝固了半秒,竇逍便舒然開口道:
“行啊,你倆真要要三胎,高低得上點兒高科技啦,不然你這想要一個‘好’字的牛逼都吹出去好幾年啦,結果接連倆兒子,都夠叫人笑話的啦,再來一個,等你老了連跨欄背心兒都穿不上啦~、哈哈!”
見哥們兒沒往心裏去,徐郅恒才暗暗鬆了口氣。
心說這規律且穩定的性欲,還真能治好抑鬱……
一頓飯吃下來,幾人就著孩子話題又聊了挺多。
幾個不靠譜兒的爹,還煞有介事地訂了幾個娃娃親,才心滿意足散局。
竇逍喝了酒,沒折騰寶華來接,叫了代駕回到彩虹文創園。
疫情當下,線下活動受限,大多新人都推遲了結婚計劃。
加之不允許聚集,又不能出國旅拍,聚氧婚紗禮服部這邊今年生意一直不大景氣。
司戀作為老板娘,除了居家隔離那倆月給員工們發的七成薪水,之後一直發的全薪,有那麽點兒養閑人的意思。
可沒生意就沒提成,很多員工負擔不起一線城市的高房租和生活開銷,這個月開始,陸續有不少人辭職,門店顯得更加冷清。
老板剛回來,就見店裏這副蕭條的場景。
換個其他八零九零創二代,就算不上火,也至少該皺皺眉頭。
可竇逍卻很坦然地麵對如此境況,不急不躁,穩如泰山。
再說他這趟回來,就是要把燕城這邊的生意重新規整一番。
作為陽光型好老板,他就算做不到和員工們共贏,至少爭取做到不讓任何一方吃虧,上班有盼。
寶華自打被龐景川從歐洲換回來,也一直跟著他在平城忙活。
今兒也不知來沒來聚氧。
竇逍將抱抱送到天台找葫蘆玩兒,洗了個手,就立即順路前往寶華辦公室,想讓他給整理一套財務報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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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怪他個當老板的,平日裏從來都跟底下人打成一片,尤其是跟身邊幾個貼身助理,從未養成敲門的好習慣。
他沒想到這一推門,剛喊出個“寶”字兒,就撞見意想不到的畫麵。
隻見寶華慌亂地從櫃門麵前轉過身。
身後還藏著個姑娘。
下意識眼皮一抬一落,竇逍見這小子雖穿戴整齊,但藏不住臉紅脖子粗,中軸線還有點雄赳赳氣昂昂的意思,便立馬懂了咋回事兒。
三十+的竇老板,除了愛對著媳婦兒瞎撩閑,不再熱衷於搗亂。
他沒討嫌地非要探究那姑娘是誰,隻挑挑眉,輕快道:“不好意思,你們繼續~”
便關門退出門框。
在門口繞了兩圈兒,竇逍一想到那小子終身大事終於有了著落,心裏還挺高興。
可他這買賣還得接著做。
想了想,就劃拉著司戀的老板娘專用機,撥給她的助理倪卿。
本以為能順利溝通工作上的事兒,再一次沒想到……
‘我是個沉默不語的、靠著牆壁曬太陽的過客……’
一曲「鼓樓」從寶華辦公室傳出,聽著像手機來電鈴音。
竇逍瞬間得到答案,立即摁了掛斷。
好事兒好事兒,這可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外加你情我願。
關於撞破底下人帶薪搞對象一事,竇逍當晚就麻溜在視頻裏匯報給了老板娘。
司戀嘖嘖怪自己眼拙:“我還以為倪卿能跟寶軍兒有戲呢,我這啥眼神兒啊~”
竇逍捧哏:“可不是~!以後可別亂點鴛鴦譜啦我的小老板娘~!”
倆人各自的助理偷摸好上的事兒,兩口子頗有默契地,都打算裝作不知情。
且都認定這二位大將不會辜負各自的栽培,談戀愛也不會耽誤工作。
到了這一年夏天,竇逍準備在陽城投資新項目時,還有意將兩人都調到那邊一起開荒。
狠狠地成人之美了一把。
而竇逍在做出投資決策之時,並未想到他們兩口子將來的生活重心,會因為司戀的工作,也慢慢往這座讓兩人一見鍾情的城市偏移。
當然,這是後話,隻要日子溫馨如意,隻要他們在一起,到哪兒安家都行。
這一晚聊完公事,竇逍又提起哥們兒小聚時說定的娃娃親。
提到徐郅恒即將擁有倆兒子,竇逍難掩語氣裏的笑意:
“我跟丫徐老二訂好了,尼克有點兒大了,等將來咱有了閨女,許給他們家老二正合適~
我還預祝他家老三能是個閨女,到時候可以嫁給咱兒子。
咱兩家不談聘禮也不提嫁妝,反正都是孩子的。
待到將來孩子們喜結連理,咱兩家就並成一家,過年的時候熱熱鬧鬧地聚一起,盡享天倫之樂,想想就有意思~”
司戀翻了個小白眼,嗤他:“你是忘了你因為指腹為婚吃的苦頭了是吧?都什麽年代了,還整娃娃親?再說指腹為婚好歹得有個鼓起來的肚子啊,咱倆這連影兒都還沒有呢,你就惦記起跟人家攀親家了?”
竇逍略一點頭,琢磨了會兒,才鄭重提出:“媳婦兒,等這波封控過去,咱就去島上做試管吧?咱直接要對兒龍鳳胎,一把成,也省得你遭二遍罪,好不好?我實在是想要一兒一女,你就滿足我吧?行嗎~?”
見他終是能毫無心理負擔地提出這樣的計劃,司戀隻覺心頭一暖,滿滿的幸福感:“行啊~!這還不好說~!不過你有個認知要改一改,這事兒可不是遭罪,如果真像老話說的那樣,生孩子就是在鬼門關前走一遭,那我就當是為了向閻王爺宣戰,來一場特別的冒險!”
立業成家後,小日子就這麽不緊不慢、舒舒坦坦地過著。
兩人一邊忙著各自的業務,一邊為‘赴灣種豆’計劃做著準備。
沒用多久,竇逍便把東虹和聚氧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條,畢竟有房租兜底,捋順之後,很快平衡。
閑暇之餘,他每日健身,還時不時帶著司戀去爬爬山、劃劃船,近郊遊也都是選些有益身心健康的活動。
爬山次數一多,司戀還打趣問竇逍,是不是偷著給她買了保險,準備趁著月黑風高推她下山。
竇逍哪裏舍得,心想真要墜崖,他也要兩人一起,生死相依。
如常避讖,他霸總上身,握著司戀的窄腰垂眸淺笑:“別做夢了,女人,這一世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必須陪我到長命百歲,下一世你也跑不掉,哪怕孟婆湯有萬千滋味,我也會到奈何橋邊癡癡尋你……”
除了日常作息,竇逍在吃喝方麵也十分注意,自領證那日之後就一直滴酒未沾,咖啡也戒了,煙更是一口不碰。
他要時刻保持質量,萬事都為將來寶寶們的健康著想。
而司戀呢,既已在係統內站穩腳跟,這職業發展道路基本就回不了頭了。
即便是將來政策緩和、文工團恢複演出,她大概率也不會再轉回身繼續從事文藝工作。
頂多就是在大型活動中受邀去客串一下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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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司代班主列出乘時一貫兢兢業業,一點都不含糊。
又在百忙之中接手了陽城火車博物館改造的業務指導。
這項目要偶爾出差,日常電話會議、報告不斷。
總之她這發展方向越發朝著體製內女領導的路數邁進,即使戴著口罩,下基層時也派頭十足。
相較而言,司戀因無需緊張卵子質量,去地方上走過場時,倒是免不了在宴席上端起酒杯,但往往點到為止。
這期間,每每祝又又產檢司戀都會陪著,照料得十分細心。
大多時候,祝又又個孕婦都沒她小心、上心。
還玩笑問司戀要不幹脆陪自個兒生得了,“我媽我爸是四月底從瓊島回來的,倆人一直以為趙寅禮忙著封閉訓練,都沒在意。
這不,當爹的不在,我媽個當姥姥的,就說等孩子們出來那天她會陪著我,警告我別矯情。
可我覺著她也就嘴上那麽一說,真讓她挨邊兒上看著我疼的滿頭大汗,估計她得心疼。
我又不是她撿來的。
可除了她,嘖……說實話,上次巧囊手術不大,眼睛一閉一睜就過去了,這生孩子,身邊兒要真沒個自己人貼心照應著,我心裏還真有點兒沒底。
要不你陪我得了小妞兒?你敢不敢?嗯?”
刹那間,司戀腦子裏閃過無數影視劇裏產婦叫嚷得撕心裂肺的畫麵。
鐵蜜麵前,她不允許自己掉鏈子,忙拍著胸脯應:“敢!這有啥不敢的!我就當提前預習!我和竇逍都商量好啦,到時候也打算一胎要倆!用現代科技解決遺傳問題~!追隨你的步伐!也一把抱倆!”
就這樣,竇司二人在忙碌又平常的生活中,一直記掛著一有機會、就抓緊飛灣灣做試管的事兒,滿心憧憬著未來有兒有女的美好生活。
有時候夜裏相擁而眠,司戀會發揮超強想象力、模仿著軟糯可愛的小人兒,奶聲奶氣地喚爸爸媽媽。
竇逍聽了就跟蜜罐兒灑心窩裏了似的,甜得不行。
對了。
閨女小名兒竇逍都起好了,就叫豆絲兒。
兒子名兒是司戀起的,叫逗號兒。
寓意著生活別太滿,得留個逗號喘喘氣。
關於大名,胡老師不讓竇逍總算命,他就隻好等到孩子們有了生辰八字再說。
某日他閑來無事,就用ai測了測,結果一眼就在眾多美好字眼裏看中了「卿」字。
倪卿聽倆人聊天提起,便端起手臂,小學生般舉手提問:“竇老爺,敢問您要給咱家大小姐用哪個卿哇?要是我這個卿,奴婢是不是應該改個名兒啊?”
竇逍當她開玩笑,也沒在意那些個奇怪的稱呼,隨口說:“就是你的那個卿,感覺寓意挺好,你用不著改,就算真用了,重名不是很正常嘛,再說我們還會在中間加個字兒。”
倪卿繼續弱弱提出:“可是過去大戶人家不是都要求奴婢不能跟主子重名嘛,唐伯虎不就因為這個改叫9527了嘛~~~”
“蛤?!”司戀揉了揉小丫頭的小腦瓜,故作嚴肅批評:“什麽亂七八糟的,我剛聽明白,什麽奴婢主子嗒,快把你這封建思想給我抹嘍,聽沒聽見~!”
倪卿吐了吐舌頭:“好啵,那既然兩位主子深明大義,小的還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本人倪卿,若真能跟咱家大小姐重名,此乃三生有幸。
那請問老爺夫人,能不能在你倆要娃前通知一聲,我好準備投胎,憑著這個卿字改個命哇……啊呀!”
“又胡說八道!快呸呸呸!”
倆人這名字裏很可能帶「卿」字的閨女,最慢也就今明兩年造出來,這丫頭要投胎豈不是活不了兩年了?!
司戀聽了這逆天讖語氣的呀,當即賞倪卿個重量級糖炒栗子!
要說這領證後,遠在歐洲的竇爸竇媽倒是沒催倆人造娃,還真挺有當公婆的分寸。
反而咱四哥想起來就各種催生。
某次喝多,這臭姥爺還性情上了。
直說明天和意外不定哪個先來,怕享受不到天倫之樂。
這烏鴉嘴,差點兒沒叫連姐當場給縫上。
司戀在鏡頭這邊看著四哥挨揍也不敢樂,隻能安撫應著,不停說“快了快了”、“您能不能少操點兒沒用的心”!
竇逍當著丈母娘不好說什麽,隻得私底下給丈杆子發微信,叫老泰山把心擱肚子裏,說正在努力。
心想隻要他質量夠好,胚胎移植還不是分分鍾的事兒。
可誰能料到,這疫情的形勢起起落落,政策一直沒能放鬆。
明明不過是兩張機票的事兒,可這要娃計劃的落實卻一直遙遙無期。
美麗寶島也似是隔著千山萬水,遙不可及。
有那麽幾回,竇逍從被窩裏伸手拉開抽屜,真想一咬牙、幹脆一鍋端了這被司戀擺放得整整齊齊的零距離算了。
可理智提醒他,為了孩子們的未來、司戀的身體著想,還是要按計劃行事。
好些事兒真就沒什麽竅門兒,就是個「等」字。
恰似他們之間的愛,又似二人腕上、指間這一大一小兩個翡翠葫蘆。
曆經無數磨礪與考驗,方才顯得溫潤動人。
且懷期許,自待韶光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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