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雙城愛情故事 第四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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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噅!啊呀呀呀!嘿~~~嘿!”
    起勢一亮,無需醞釀。
    孫海燕當場開鑼。
    隻見她將那鋼槍槍尖往自己脖子裏一抵,槍杆另一頭斜杵在地。
    穩了穩神,猛吸一口長氣,雙臂一展,雙腿拉成個弓步,攢足了勁兒大喝一聲,五官一緊,就開始緩緩向下發力。
    連亞玲眼瞅著那鋼槍都快戳海燕姐嗓子眼兒裏了,槍杆也被壓成月牙形,嚇得她簡直忘了喘氣!
    還沒等她比劃著製止,就聽‘哢嚓’一聲,那槍杆竟被海燕姐生生壓斷!
    “好!”
    “燕兒姐尿性!”
    在場旁的人接連鼓掌喝彩。
    “咋樣?玲兒?開沒開眼?!”
    連亞玲看著孫海燕把斷槍一扔,滿臉帶笑地朝她走來,怕勁兒過了,隻餘心疼。
    “誒我天!快讓我看看你嗓子眼兒,別給紮壞了!”可算是重新會說話了,她忙疾步上前,扒開孫海燕衣領往裏瞅。
    “嗐,沒事兒,我這都練成手啦!”孫海燕拂開她的胳膊,又湊到她耳邊小聲說:“其實這道具做了手腳,槍是鈍的,槍杆也脆,跟少林寺用的不一樣~”
    連亞玲瞅見她脖子那兒都磨出繭子了,心疼更勝:“那也不行啊!就是根鐵絲兒紮一下子也疼啊!你怎麽回事兒啊?非得練這個麽?幹點別的不行嘛?”
    “哈哈!鐵絲紮一下那還得了,我非當場圓寂了不可!”
    參觀完大本營,海燕又帶著亞玲去後院根據地見她對象。
    也就是這戲班子的班主。
    連亞玲萬萬沒想到,海燕姐會找個這麽大歲數的男人。
    瞅著比她舅爺還要年長幾歲。
    “大帥!這是我老妹兒亞玲兒……玲兒,這是你姐夫,武帥。
    就是你姐夫給我整去學鋼槍刺喉嘚,說這節目女的演的少,學完指定火!
    你瞅,他這眼光多獨到!哈哈……”
    誇完自己男人,海燕又把亞玲的身世簡單說了說。
    該說不說,這武姐夫雖說一看就是個半大老頭兒,但長的很不錯。
    濃眉大眼,不胖不瘦,精氣神也很足。
    說話語氣更是中氣十足。
    他看著連亞玲,即便是眼皮一抬一落打量,也不顯輕挑:
    “你是燕兒的姐們兒,以後就是我親妹子,必須留下!
    先玩兒兩天,不著急學本事,吃喝啥的都包在姐夫身上,敞開了造!”
    當晚離開大本營時,院子裏已經起灶做起了大鍋飯。
    連亞玲聞見燉菜味兒,還尋思能跟著吃頓現成的員工餐呢。
    可海燕姐瞅都沒瞅,又帶她下了頓館子。
    白天那一溜嘚瑟,亞玲心裏一算賬,那錢都快還不上了,這晚上又來一頓,她心裏堵得慌,根本就吃不下。
    到了晚上姐倆要休息的時候,她思量再三,數出三十塊錢,遞向正在洗腳的海燕姐。
    孫海燕臉一下就拉下來了:
    “嘖!你這是嘎哈呢亞玲兒?!連嬸子以前對我那麽好!再往前,我媽懷我的時候要是沒有你爹的救濟,壓根兒都不能有我這個人!
    現在你落了難!姐姐我還能差你這點兒?!
    快收起來,你隻要聽姐話,跟姐好好幹!就算報答我啦!”
    繼司懷鑫的微光和舅爺一家的爐火之後,連亞玲隻覺,海燕姐帶給她的,簡直就是照亮她生活的正午陽光。
    因為姐不光對她慷慨解囊,還將教她求生的本事。
    第二天一大早,兩人吃過早飯就風風火火趕往大本營。
    孫海燕去上工,連亞玲心知肚明,她現階段隻能算是去當學徒。
    要按舊講兒,不光拿不到一毛錢工資,還要給班主交入會費。
    思前想後,她還是把那三十塊錢塞給了海燕姐,但換了個說法:
    “姐,我在這城裏頭人生地不熟的,這要忙起來、天天掖著錢實在心慌。
    你先幫我收著,等回頭我去信用社開個戶頭,掙了工錢存一起。”
    孫海燕見拗不過她,也沒再磨嘰:“成,那姐先幫你揣著,你要用錢了就跟姐說!”
    說著話,倆人踏進大院。
    繼鋼槍刺喉後,孫海燕又給亞玲介紹了幾個他們團夥兒比較叫好的項目,諸如胸口碎大石、走鋼絲、大變活人、耍猴啥的。
    一路看下來,連亞玲覺得這些都需要童子功,她這把骨頭都硬了,給她十年也練不明白啊。
    可海燕姐卻鼓勵她,非叫她都試試。
    還說:“我當初練鋼槍刺喉不也是從零開始,你姐夫這兒啊,就缺像你這樣長的水靈的台柱子!有了你,咱這戲班子指定更火!”
    “水靈啥啊,我這都幹巴成茄子了……欸?”
    “你說的這兒嗎?這倆小茄子真肉頭啊~哈哈……”
    本就欠著人家天大的人情,自己這兒又急著賺錢安身立命,連亞玲實在抹不開,就決定開發一下潛能,挨個項目都試試。
    這一試,就試了一禮拜。
    她每天早出晚歸,摸爬滾打,累得腰酸背痛腿抽筋。
    這更加重了她想快點學會本事、早日賺錢的信念,不然前期這些罪不是都白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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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周末,海燕姐在睡懶覺,連亞玲打算獨自一人去加練。
    剛出門,就見司懷鑫提著盒餅幹來找她玩兒。
    連亞玲看著他又換了一身新潮裝扮,這回這雙排扣長款呢子大衣,別說見了,是她連想象都勾畫不出的樣式。
    她頭都沒抬,順手抄起掃帚劃拉出一層土:
    “我不愛吃這玩意兒,再說你上次不是給我舅爺拿了不少點心,我知道那是你衝我舅爺舅奶那頓飯回的禮,甭跟我這兒有來有回的,今兒這洋玩意兒我要是收了可沒錢回。”
    司懷鑫一看她這拒他於千裏之外的態度,一整個莫名其妙:“嘿?我哪兒得罪你了?你什麽態度?能不能別總張口閉口錢錢錢嗒?”
    連亞玲擱下掃帚,冷淡地瞟他一眼:“我不光張口閉口錢,心裏想的也都是錢,睜眼閉眼更都是錢。”
    司懷鑫最近被家裏管的本就憋了吧屈,好不容易歘空溜出來浪一下,結果剛對上這小丫頭就碰一鼻子灰。
    他一個不爽,就把那鐵盒餅幹給摔地上了。
    ‘啪!’
    “連亞玲!我真是該你的!幾天不見,你咋變這樣了?!”
    連亞玲沒想到他脾氣這麽酸,說急就急。
    更是懶得解釋。
    轉身就走:“我一直這樣,我媽教我的,欠啥都行,就是不能欠人情,你的大恩大德我還不起,不想越欠越多。”
    話落,她插上院門就要去奔錢,語氣進一步不善:“趕緊拿走,別再來了,我沒工夫招待你。”
    司懷鑫品出她這是要跟自己劃清界限,更來氣了:“行!你真行!你放心!我司懷鑫以後見著你保證繞著走!”
    其實這不是連亞玲頭回解決感情問題。
    從前上學的時候就總有男同學往她身邊湊。
    村裏也早就有人上門來說媒。
    那些男青年聽家裏說求親被拒,還不死心,自己巴巴地跑到她麵前晃悠。
    她統統沒給我好臉子。
    可這一次推開那個小少爺似的鐵路職工,她心裏當真鬧噔了好幾日。
    不過人都說安閑生情念。
    她這寄人籬下,口糧吃多了都臊得慌的處境,哪有閑心琢磨風花雪月。
    就是在這麽個較勁的契機之下,她竟走運地從頭到尾走完了整段鋼絲。
    又被海燕姐一通張羅,正式拜老師傅為師,簽下了和戲班子的學徒綁定合約。
    就這樣又苦哈哈當了一個月正式學徒,連亞玲了解到這戲班子除了走街竄巷演大馬戲,還經常接紅白喜事。
    活兒雖然不少,可養著這麽一大院子人,武姐夫和海燕姐也是不容易。
    不行,她得快些成長起來,好替姐多分擔分擔。
    入冬了,早晚都凍手凍腳,班子裏其他人都是趁晌午暖和才在戶外彩排。
    連亞玲個跑龍套的,隻能等台柱子們用完道具,才能上去多練會兒走鋼絲。
    這日傍晚,許是她站得高了,又屏氣凝神沒啥動靜。
    武姐夫和海燕姐見院兒裏沒人也就沒顧忌,吵了幾句竟動起手來。
    海燕姐先推搡幾下,武姐夫回手就給了自己女人一巴掌。
    “操!光養你一個敗家娘們兒就夠我喝一壺的!你還整個黃毛丫頭擱這白吃白喝!等立冬沒活兒了,你倆都給我化上妝要飯去!”
    “唔……”
    一慌神,連亞玲從鋼絲上掉了下來,摔在墊子上。
    她趴在那,正好和剛被扇倒在地的海燕姐對上眼。
    姐忍著眼淚,看上去有口難言。
    而那武姐夫則隻是哼了一聲,啥也沒說,抬腳就走。
    當晚,連亞玲聽海燕姐交心才知,敢情這戲班子賺不了多少錢,要飯,才是武帥最大的產業支柱。
    亞玲就勸她說,“他對你也不好,你幹嘛不離開他啊?又不是沒本事。”
    孫海燕就說離了老武,她那鋼槍刺喉都沒機會演,那老男人對她一直是邊打邊寵,嘩嘩給她錢花,她大手大腳慣了,實在是由奢入儉難。
    “我也就趁年輕,還能挨他身邊蹦躂幾年,我也知道跟他沒結果,可我總得存點錢再走吧?
    玲兒,要不咱倆一起去老武那個買賣上試試吧?
    那條道兒來錢真挺快。
    你要是怕人認出來,可以跟他們配合著裝癱子,就往獨輪車上一躺,臉上抹點鍋底灰,蓋著棉被,眼睛一閉,啥也不用幹。
    男人推著你就能討來治病錢!
    有時候運氣好,還能收著老物件兒,一旦開了門兒,一把就能翻身!”
    連亞玲以前一無所有時,寧可吃樹葉,都沒想過去要飯。
    可眼下,她因為欠著姐們兒巨大的人情,在對方一哭二鬧三上吊之下,實在沒辦法,隻能低了頭。
    唯一要求就是,就算裝癱子,也不能給人當老婆,最多當閨女。
    答應跟姐們兒一起加入丐幫那一夜,連亞玲一宿都沒睡著覺。
    有不甘,有後悔,最多的還是覺得丟人。
    可是天總會亮的,該麵對的現實就擺在那兒,答應人家的事,咬碎了牙也得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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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入另一扇更大的院門前,她心裏暗自發誓,隻幹到把欠舅爺的錢、和海燕姐的人情都還上,就立馬走人。
    殊不知,很多門進去容易出來難,她當初簽下的那所謂學徒合同,就是個如假包換的賣身契……
    如她所願,丐幫這邊將她安排給一對老夫婦,說是他們的孫女,因患病隻能躺在車上,推著到處走。
    第一天下來,連亞玲躺著都渾身長刺兒,覺得這事兒明麵是要飯,實則就是招搖撞騙。
    簡直喪良心。
    她當晚就反悔不想幹了,跟孫海燕說完,對方就含淚表示理解、不為難她。
    結果孫海燕帶著她剛去跟她男人一說,就又遭一頓毒打。
    那破敗樣,不用化妝都能要來飯。
    轉了天連亞玲強壓內心愧疚又回到戲班子,下決心還是要憑本事吃飯。
    豈料她剛開始彩排,就傳來海燕姐的哭嚎。
    不知是誰把她道具給換了,那鋼槍紮到她嗓子裏去了。
    著急忙慌去看大夫,她男人又不給拿錢。
    看著海燕姐衣襟前全是血,那臨時貼著的紗布也早已被浸透,連亞玲急的都快給那表裏不一的老東西跪下了。
    最終也不算她白求情,到底換來了真相。
    那武老板把契約丟給她。
    連亞玲便看到,在原來的學徒規則下,赫然多出一行字:
    【本人自願為武盛文化傳播有限公司,創收人民幣10,000元,指標完成前,不會解除勞務關係】
    到這,連亞玲已經隱約猜出自己被騙了,姐們兒這招血灑鋼槍,大概率也是苦肉計。
    可是權宜之計,她隻能暫且照辦,等一有機會,就去報公安。
    如是,她隻得繼續回到丐幫,給那對老夫婦當有病的孫女。
    就這麽走街竄巷又要了一個來月飯。
    這期間她吃住也是跟那老夫婦在一起,就連上廁所都被那老太太看的噔噔的。
    還親眼看到團夥兒裏往來不少新人,一旦有想逃走的,就要挨頓毒打。
    更有甚者,胳膊腿兒竟直接被撅折,擺出永久可憐造型。
    見連亞玲一直挺聽話,那老夫婦竟還問她願不願意給他們家當兒媳。
    說他們小兒子在另一個省要飯,掙得比他們老兩口多多了,去年就在老家蓋了大房子。
    “呸!”
    第一次,連亞玲朝那老太太淬了口唾沫。
    自然是生生挨了那老頭子一巴掌。
    不過她一聲沒吭,隻忿忿瞪著他們,還在想辦法盡快脫身。
    要說這要飯的各種場合地界兒裏,連亞玲最怵的就是去火車站。
    因為冥冥之中,她總怕會在那再次碰上司懷鑫。
    又過了幾天,那武幫主給大夥兒開會,說最近火車站管的嚴,老頭老太太推著她不好跑,就讓連亞玲扮聾啞小女孩兒,由倆人拴著走。
    這麽整跟牽狗似的倒也罷了,主要這角色扮演需要她站直了露出樣貌。
    饒是她把頭埋得再低,可那些候車的旅客是坐著的,隻需一抬眼,就能看清她的長相。
    很多人給錢的時候,還會看著她念叨一句:“這麽好看的小丫蛋兒不會說話,太可惜了。”
    這話簡直是對她良心的毒打,每每收了錢,她都立即眼淚含眼圈,那可憐巴巴的模樣還經常能二次創收。
    武幫主一看營收一高興,還擺了一桌,讓她上座。
    那晚連亞玲嚇壞了,生怕被灌酒、被下藥。
    好在武幫主更看重錢財,不是那麽好色,直勸她心思別總往外飄,踏實跟著他發財得了,年底就給她分紅。
    酒過三巡,連亞玲計上心來,聲淚俱下地說自己想去念書,要是真能攢夠錢去上學,寒暑假也可以回來繼續為組織創收。
    武幫主一聽,立即表態:“沒事兒玲兒,姐夫絕不會虧待你,你就幹到過年,幹得好的話,等開春兒就讓你燕兒姐送你去上學!哈哈哈!”
    “謝謝姐夫……嗚嗚、你和我燕兒姐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因著她實在太有潛力了,除了答應送她去念書,武幫主當夜還拍板兒做出另一項決定——
    就是直到年底,都讓連亞玲一直在火車站要飯。
    那要到一萬才放人的砝碼,不減反增,鼓勵她多多益善。
    連亞玲也是豁出去了,一想到有朝一日能逃離這個團夥兒,她就鉚足了勁兒加油幹,經常天不亮就拽起老夫婦出門要飯。
    奈何還是遇見了司懷鑫——這個她最不想見到的、在冰城唯一的熟人。
    四目相對,連亞玲臉“唰”地一下就紅透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可她剛一轉身,就被司懷鑫大跨步跟上,一把薅住。
    “欸欸?你瞅你!咋又混得吃不上飯了?都這樣了咋還不來找我?!啊?!”他急急連問,還忍不住罵了一句:“哼,嚓,我特麽忘了,壓根兒沒給你留過地址。”
    連亞玲正扮著啞巴,前排好幾個旅客都給過她錢,不遠處那對假爺假奶還扥著繩頭盯著她。
    她根本沒法吱聲,隻能使勁掙脫司懷鑫的拉扯。
    比劃著表達:‘你認錯人了!’
    司懷鑫倒立都想不到她居然被忽悠進了丐幫,還在埋怨她脾氣倔,就算沒地址,也可以去派出所打聽,“就像我當初帶你找你舅爺和你姐們兒那樣,當時你不是看明白了嘛?”
    掙脫間,連亞玲一直在四下張望。
    湊巧看見一個陌生女人抱著個孩子哇哇哭,那孩子的模樣……
    “是老舅!司懷鑫!那人抱的孩子是老舅!那女的不是舅爺家的保姆!快!他們要去檢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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