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酒館人很多，紀評坐在邊緣的單人位置，背對著熱鬧的酒館中心，他算了算錢，最後選了價格中等偏下的。
    價錢便宜，酒自然也沒有多好的質量，渾濁的酒液熱氣騰騰，顏色發黃，但還算澄清，沒有飄什麽多餘的東西。
    紀評小口嚐了下，苦的發澀。
    這錢算是白花了。
    酒館的牆壁是用石頭堆砌而成的，難免會有縫隙，他身子往前側了側，碰了碰從牆縫間蔓延而出的綠色苔蘚。苔蘚顫了顫，幅度極其微小地蹭了蹭他的手指。
    說不嚇人是因為這一幕有點可愛，說嚇人是因為這裏是北帝國首都，是防護力度最大、傳說中永遠得戰爭之神注視的切西貝爾，這裏怎麽會有意外發生呢？
    紀評：……
    他麵容平靜地收回手，猛喝了一大口“酒液”壓驚。
    他現在在思考一個問題，是所有植物都會像這樣……活潑的，親近人嗎？應該不是吧，這太嚇人了。
    所以這些……不知道是先生還是小姐夫人、亦或者像那位夫妻同體的大地之母一樣兩者皆有的生命——他是應該對此負責，還是裝作不知道，等教會自行發現、自行處理？
    可這些生命因大地之母的權柄而生，是十分虔誠的信徒，他好像應該予以庇佑，保障它們不被教會發現。
    不對，自家邪神呢？庇佑信徒應該是神明做的事情！
    紀評發誓自己沒有甩鍋的意思，但他實在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信徒。
    有人敲了敲桌沿：“先生，我可以坐在你邊上嗎？”
    臉上有一道刀疤的中年男人不等紀評回答，邊說邊自覺搬了木凳子過來，神神秘秘地放低了聲音：“您是外來的商人，對吧？”
    紀評不置可否：“您有什麽事？”
    “我有筆大生意要和您做，”中年男人說，“您可能不知道，最近西莫斯那邊的重騎兵中隊截獲了一批珍品，做工精美，據說是某個家族集體定製的，十分珍貴！”
    西莫斯是北帝國邊緣地帶一片較大型居住地帶的名字。該地區由西莫斯家族分管，偶爾經常幹些不漂亮的事情。
    而所謂的珍品……中年男人隱瞞了一件事，那就是這些東西基本上都有安陶宛的標識，不能賣給貴族使用，平民又買不起，可也不可能還給帝國，是批燙手山芋。
    和他佯裝激動的語氣不同，青年臉上禮節性的微笑沒有變動分毫。
    中年男人於是咬咬牙，猜測麵前恐怕是個行家，不是他以為的那些跟隨商隊冒險而來的精貴少爺，但也不願露怯，而是繼續低聲說：“或許您見慣了寶石，但有的新奇玩意您可能感興趣，是一些漂亮的小羊羔，四腳的那種，價格便宜。”
    價格便宜？小羊羔？
    奴隸交易的委婉說法，說不定交易的還是孩童，在紀評先生麵前說這個不是自尋死路嗎。
    小塔有點想閉上眼睛不忍再看，可它沒有眼睛這種器官，人類可以隨心所欲封閉自己的視力，它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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