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上的哄鬧聲在飛船艙門再次打開的瞬間戛然而止。兩道身影緩步踏下白玉長階，一人身著月白錦袍，麵容清俊，周身氣息沉靜如淵；另一人身穿緋紅長裙，眉眼間帶著幾分淩厲，行走間裙擺翻飛，自帶一股颯爽氣場。
    剛剛還氣焰囂張的石燼蒼，看清來人後瞳孔驟縮，周身的靈壓不自覺收斂了大半，氣焰瞬間弱了幾分 —— 他雖進階太乙境，卻也清楚，走下飛船的這兩位司天監監正的大徒弟和二徒弟，絕非韓慕英可比。
    一陣微風拂過廣場，之前被石燼蒼靈壓震得東倒西歪的司天監眾人，此刻如同打了雞血般紛紛起身，迅速列好整齊的隊伍，對著兩人恭敬行禮，齊聲喊道：“大師兄！二師姐！” 聲音洪亮，震得地麵微微發麻。此二人正是監正的大徒弟長命和二徒弟百歲。
    “看看你們這副模樣！” 百歲柳眉倒豎，目光掃過司天監眾人，語氣滿是恨鐵不成鋼，“平日裏讓你們苦修，一個個左耳進右耳出！如今在西域這偏遠之地，簡直丟盡了司天監的臉麵！”
    長命雖未開口，卻也緩緩搖頭，眼中的失望清晰可見。司天監眾人被訓得頭都不敢抬，大氣都不敢喘。
    石燼蒼見狀，連忙上前一步，拱手辯解：“二位上使！此事定有誤會！我石家世代鎮守西域，對太虛天忠心耿耿，從未違逆過命令！說我石家勾結南域、暗中資敵，實在是天大的冤枉啊！”
    “冤枉？” 長命終於開口，聲音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他抬手對著飛船方向一揮，隻見數十個破損的木箱從飛船上落下，“轟隆” 一聲砸在廣場中央，箱蓋崩開，裏麵的東西散落一地 —— 斷裂的法器泛著黯淡的靈光，殘存的丹藥黏結成塊，還有不少破損的靈材，看上去如同一堆破爛垃圾。
    “我司天監辦事，一向公正嚴明，從不冤枉好人。” 長命目光掃過廣場眾人，緩緩說道，“上個月，太虛天已聯合中域各大勢力殺入南域，一路連戰連捷，如今大軍已推進至北麟山脈，南域叛軍節節敗退。”
    這話一出，廣場上頓時響起一片驚歎 —— 誰也沒想到，中域與南域的戰事竟已進展到這般地步。
    長命話鋒一轉，伸手指著地上的破爛，語氣瞬間冰冷：“這些東西，都是我司天監修士在南域戰場上收集到的，是南域修士敗退時倉皇遺落的。石燼蒼，你睜開眼睛好好看看，這些是不是你石家的物資？”
    他頓了頓，加重語氣：“上麵很多器物都刻有你石家獨有的黑紋印記，你不會說，是南域修士仿造的吧？”
    “這…… 這不可能！” 石燼蒼臉色驟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一旁的石文鬆連忙衝上前，蹲在地上翻找起來。他拿起一塊斷裂的法器碎片，隻見碎片內側果然刻著石家的黑紋印記；又拿起一個破損的丹瓶，瓶底同樣有熟悉的印記。
    隨著翻看的物品越來越多，石文鬆的雙手抖得越來越厲害，臉色慘白如紙 —— 這些物資，確實是石家的！可石家從未與南域有過往來，它們怎麽會出現在南域的戰場上？
    長命冷眼看著父子倆驚慌失措的模樣，語氣如同寒冬臘月的冰碴子：“石燼蒼，證據確鑿，你們石家可還有什麽話說？”
    “文鬆！到底怎麽回事？！” 石燼蒼一把揪住兒子的衣領，雙目赤紅，語氣裏滿是憤怒。
    “石伯！您快來看看這些物資，好像是……” 石文鬆被父親揪得喘不過氣，卻顧不上掙脫，慌亂地回頭朝管家石燼碌大喊，聲音都在發顫。
    石燼碌連忙快步上前，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翻查起那堆破爛。他手指撫過斷裂法器上的雲紋，捏起丹瓶辨認瓶底印記，又拿起一塊殘存的靈材仔細嗅聞，臉色一點點變得慘白。
    片刻後，他猛地抬頭，聲音帶著絕望：“老爺！大少爺！這些貨物…… 全都是我們之前與琅琊寨交易的那批物資！”
    “琅琊寨？！” 石文鬆如遭雷擊，失聲驚呼，猛地轉頭看向石燼蒼，嘴唇哆嗦著，“父親！我…… 我們被人害了！有人故意借琅琊寨的手，給我們石家扣上通敵的罪名！”
    “哼！事到如今還想狡辯？” 百歲的冷笑如同冰錐般刺破石文鬆的辯解，她向前踏出一步，厲聲質問道，“石燼蒼，我再問你，你是如何進階到太乙境的？”
    “我…… 我……” 石燼蒼張了張嘴，冷汗順著臉頰滑落。他之前還想含糊其辭，可此刻聽到 “琅琊寨” 三個字，早已想明白其中關鍵 —— 這分明是有人布好的死局，就等著他鑽進圈套，此刻哪裏還說得出話來。
    “嗬嗬，說不出來了吧？我來替你說！” 百歲眼神銳利如刀，聲音響徹廣場，“想要讓‘輪回業火’突破桎梏進階太乙境，必須以大量炎血草為引。而這炎血草，普天之下，隻有南域的不夜城才能生長！你石家的炎血草，是從哪裏來的？”
    “可是…… 可是我們的炎血草，是通過琅琊寨交換來的！” 石文鬆還想掙紮，急忙抬頭替父親辯解，“我們根本不知道那些炎血草來自南域！”
    “琅琊寨？” 百歲挑眉，語氣帶著濃濃的譏諷，“那你倒是說說，琅琊寨背後的主人是誰？”
    “是…… 是…… 是恨……” 石文鬆的話卡在喉嚨裏，瞬間語塞。他猛地反應過來 —— 這西域誰不知道，琅琊寨是恨天族在西域的分舵，而恨天族的總舵，就在南域的不夜城！
    這句話如同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石家父子。石燼蒼踉蹌著後退兩步，麵如死灰 —— 通過恨天族的分舵獲取南域獨有的炎血草，又與琅琊寨交易物資，這些證據串聯起來，石家暗中資敵的罪名，已是板上釘釘，再也無法辯駁。
    長命大聲厲喝：“一個琅琊寨在西域為禍數百年，你們石家卻養寇自重！你心裏那點小九九以為別人不知道？現在自食其果，你還有什麽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