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和鬼卿坐在藍花楹樹下的木凳上。
    她喝了一口花茶，覺得茶還是不如酒。
    “你們這除了鬼酒沒有別的酒了嗎？”
    “有，彼岸花酒。”
    “聽起來不錯，我想試試。”
    鬼卿波瀾不驚道：“彼岸花酒是冥婚時雙方喝的合巹酒。”
    九尾被茶水嗆了一下。
    “那不必了，定是不能亂喝的。”
    “我和你喝過一次。”
    “想不起來了。”
    “沒關係，不成婚也可以喝，彼岸花酒可以幫你找回記憶。如果你準備好了，就可以喝，你若喝了大概會憶起一切。”
    九尾揉了揉眉心。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她確實成過婚，有一個貌似潘安的夫君，一個可愛的閨女，失去了可能幾萬年的記憶。
    如此龐大的信息量，她需要好好斟酌一下，是否恢複所有的記憶。
    “我有過很痛苦的經曆嗎？”
    “那是自然，誰都會有。”
    “我是經曆什麽很痛苦的事之後突然失去記憶的嗎？”
    “不是，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隻有一點比較蹊蹺……”
    “哪裏蹊蹺？”
    “那天，木曜神君剛見過你，之後你便成了如今這樣。”
    九尾氣不打一處來：“木曜？他又發什麽瘋，他一向如此舉止無常，說不定是來幹擾我渡劫的。”
    鬼卿沉默，畢竟他並不知事情的全貌。
    九尾想了想，一掌拍在桌上：“氣死我了，他若不出現，我現在應該按部就班地曆劫，而不是直接憶起自己是來曆劫的，如今經他幹擾，我成作弊的了，也不知算不算曆劫成功。”
    鬼卿輕抿了一口茶：“沒關係，大不了重來。多少世我都陪你。”
    九尾看起來很傷心：“不行，上次封神我就是第108位，你不懂當鳳尾的痛苦，天界眾仙都說我這位置是偷來的，說我不配，我不服氣，才會天天胡鬧。”
    上一次封神，她確實沒資格成仙，眾仙的說辭並非空穴來風，是鬼卿主動放棄了成仙的機緣給了她。
    鬼卿本以為她會很快樂，卻不知她沒有足夠的經曆便直接成仙，還沒有體驗夠塵世的快樂，被迫無欲無求，對她來說，無疑是巨大的枷鎖。
    但是鬼卿主動放棄之後，讓本無緣的二人有了三世情緣。
    對他而言，是劃算的。
    他樂意如此，無非是成仙晚了些。
    “你為何如此著急成仙？”
    “我要給那些老古董看看，我是靠自己的本事成仙的，不是偷來的。”
    鬼卿眼睫微垂：“你無需證明什麽，你隻要做自己就好。”
    “話是那麽說，但我還是忘不了自己被他們羞辱時的痛苦。”
    “偏見就是偏見，就算你證明了，他們也未必會改觀。”
    九尾驚覺眼前之人，說起話來十分通透，說的話她都愛聽，能聽進去。
    “鬼卿，你簡直比天界的老古董們還有悟性，我看你十分有潛力，好好修，說不定這次你也能成仙。”
    沒想到他卻道：“我無意成仙。”
    “怎麽會有一個修仙人不想成仙的呢？”
    “我修的是逍遙鬼道。”
    “鬼道？我不太了解，修了之後的終極目標是什麽？”
    “並沒有目標。”
    九尾一驚，細思一番道：“好像有點玄妙，你說的這個逍遙鬼道，既無目標，必定不是邪門歪道， 倒像是無形大道。”
    “我並不懂什麽無形大道，我隻知道，我很快樂，無時無刻都在極樂之中，如此可還有成仙必要嗎？”
    而九尾反觀自己在天界的處境，無時無刻不在痛苦之中。
    所以其實心境才是最重要的嗎？
    若心在地獄，身在天堂也痛苦。
    若心在天堂，身在地獄又何妨？
    九尾無端悟出這麽個道理來，再回看眼前之人時，竟有一種心弦被撥動的感覺。
    既來之則安之，有如此貌美的夫君，白撿的漂亮閨女。
    她不經意間勾了勾唇角。
    “你笑什麽？”
    她沒有回答，而是說了句不相幹的話：“今晚月色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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