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段青衍的問題，天道遲遲沒有回答。
    段青衍揚了揚眉，“不能回答？還是不好回答？”
    天道還是不說話。
    總不能說是被不爭氣的逆子給氣到了吧？
    讓他好好修煉，祂給段青衍準備的雷劫都是最簡單的，結果這逆子臨頭給祂來這麽一手。
    當時那一道天雷劈下去的時候，都差點沒控製好力道，直接給這逆子劈回解放前。
    天道實在生氣，又不能真的把段青衍給劈死。
    折中一下，把人帶回來，找個人來代替這逆子挨劈。
    段青衍見天道不回答這個問題，也沒有繼續深究。
    轉而問道：“行吧，那我換一個問題，你做的這一切秦貅知道嗎？”
    “我是說，他知道他是你特意安排到我身邊的這件事。”
    段青衍問出這個問題時，內心也很忐忑。
    如果秦貅一直都明白自己是帶著任務來到他身邊的，那他之後該用什麽樣的態度麵對秦貅呢？
    他跟秦貅的相遇，一開始他以為是命運使然，是他們之間的緣分。
    現在發現，的確是上天的安排，但並不是順其自然的緣分，不如說是被命運綁架。
    前後兩種感受，截然不同。
    段青衍也不清楚，秦貅對他到底是什麽心態？
    如果秦貅知道真相，指不定心裏怎麽埋怨呢？
    一直不出聲的天道，終於再次開口。
    “他知道，也不知道。”
    “什麽意思？”段青衍皺眉。
    天道解釋道：“在那個世界，你們的相遇縱然有吾的安排，但救你是他自己的選擇。”
    段青衍一怔。
    天道：“吾的確與他做了交易，不過交易的內容並非你想的。”
    段青衍問道：“我能知道你們之間做了什麽交易嗎？”
    天道竟然還真就沒有任何隱瞞，把自己跟秦貅的交易告訴了段青衍。
    段青衍有一種錯覺，好像天道對他非常信任？
    然而這樣的信任並沒有讓段青衍感到有多興奮，反而漸漸心生警惕。
    “你的意思是，你幫秦貅找他要找的人，他幫你穩定山海的結界，並且保證人間無恙？”
    “是的。”
    “他要找誰？”段青衍眼神一閃。
    天道沉默。
    段青衍從天道的這一陣沉默裏，似乎明白了什麽。
    忍不住笑了一聲。
    人在氣急了的時候，原來是真的會笑啊。
    “你不覺得自己很過分嗎？”段青衍強忍著怒意質問道。
    明明是天道讓秦貅跟他相遇，那幾百年的時光，秦貅一直陪在他身邊。
    讓他們之間形成羈絆。
    之後又強行斬斷這羈絆。
    若幹年後，又利用這一絲羈絆，哄騙秦貅為自己辦事。
    哪怕稍微代入一點秦貅的視角，就已經控製不住開始生氣。
    段青衍不敢想，如果秦貅知道真相，會不會憤怒自己被天道愚弄？
    到那時，天道想過該怎麽收場嗎？
    天道依舊沉默。
    段青衍深呼吸好幾次，才讓自己的大腦重新冷靜下來。
    退一萬步說，他又有什麽資格指責天道呢？
    不管怎麽說，他這條命是天道給的。
    如果不是天道耗費萬年時間孕養，他也不可能重見天日。
    但是知道歸知道，段青衍本身卻沒有什麽感覺。
    天道說他是神木帝休，可是他根本沒有帝休樹相關的記憶。
    倒是身為人類的記憶更加深刻。
    所以不管天道怎麽說，他都覺得像是在聽故事。
    唯獨說到另一個世界的那一千年，段青衍才有了真實感。
    良久的靜默後，段青衍再次開口問道：“所以我為什麽會在這裏？你又為什麽突然告訴我這些？”
    已經發生的事情，再去深究也沒有意義。
    不如探究一下天道這麽做的目的。
    “你之所以能夠來到這裏，見到吾，是因為你回到了自己最初誕生的地方。”
    隻要不談跟秦貅相關的事情，天道好像就特別好說話，問什麽答什麽。
    段青衍眸光顫動，“最初誕生的地方？難道是《山海經》中記載的少室山？”
    “不錯。”
    段青衍皺眉問道：“我怎麽會回到這裏？”
    沒記錯的話，整本《山海經》都已經成為傳說，更別提裏麵記載的地域。
    以他作為人類的記憶和角度來分析，整本《山海經》都是後人編纂的故事。
    倘若之前有人跟他說《山海經》裏麵的記載都是真的，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反駁對方。
    但是在經曆過這麽多離奇的事情之後，段青衍無法反駁。
    現在看來，就連他自己都屬於這“虛構”的故事中的一員。
    他要是還不願意承認《山海經》真實存在，豈不是把自己也給否定了？
    “你不記得自己被打回原形了嗎？”
    天道的話，讓段青衍一下子想到了自己失去意識之前發生的事情。
    他被子母雙煞重傷，又加上體內靈力用盡，被打回原形也不意外。
    “秦貅知道你的本體是帝休樹，帶著你回了山海結界內，將你種回了你誕生的地方。”
    天道的解釋讓段青衍瞪大了眼睛。
    “秦貅知道了？所有事情他都知道了？”
    “或許吧。”
    天道的回答模棱兩可，回答了，又跟沒回答一樣。
    之後不管段青衍再怎麽詢問，天道都沒再出聲。
    “吾的時間不多了，你想知道的答案秦貅可以告訴你。秦貅無法告訴你的，時機成熟，吾自會告訴你。”
    “喂！你在故弄什麽玄虛？”
    天道留下這最後一句話，就徹底銷聲匿跡。
    眼前的白色褪去。
    段青衍再次陷入黑暗的虛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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