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什麽……對了，那個錦囊裏麵裝的是什麽？我媽媽的骨灰嗎？那麽小一個錦囊裝得下？”
    段青衍一開始隻是想找個話題，好擺脫這奇怪的氛圍。
    但話一出口，倒是真的被這個問題給轉移了注意力。
    剛才差點忘了問這麽重要的問題！
    秦貅在心裏默默歎了口氣。
    這也不是棵鐵樹啊，怎麽這麽難開花？
    難道是因為還沒長大？
    秦貅在心裏疑惑，麵上不動聲色。
    順著段青衍的話說道：“不是你媽媽的骨灰，是骨頭。”
    “骨……骨頭？”段青衍驚住。
    秦貅當著段青衍的麵，把那個錦囊給打開，裏麵的確沒有骨灰。
    隻有兩截骨頭。
    都不太長，剛好可以放進錦囊裏。
    秦貅：“這兩截骨頭，一截是指骨，一截是肋骨。”
    段青衍盯著那兩截骨頭看了許久，才語氣艱澀地問道：“那我媽媽的骨灰呢？”
    陳麗萍是怎麽弄到這兩截骨頭的？
    還有，他媽媽的骨灰呢？
    當初談筱出事後，他是看著段家處理完媽媽的後事。
    當時也是親眼看著媽媽的遺體被推入焚燒爐內，後來被裝入那個小小的罐子裏。
    最後那個小罐子被埋入墓園的墓地裏。
    陳麗萍難道去把媽媽的墳給挖了？
    可是就算挖了墳，也不可能這麽精準的得到指骨跟肋骨。
    焚燒之後確實可能會剩下一些碎骨，但誰知道剩下的是哪塊骨頭？
    段青衍想不通。
    秦貅道：“兩種可能。第一種，陳麗萍把墳墓挖開了，從裏麵恰好找到了這兩塊骨頭。”
    “第二種呢？”段青衍問。
    秦貅：“第二種，你媽媽被火化之前，陳家就已經提前弄到了這兩截骨頭。”
    這麽看的話，第二種的可能性更大。
    秦貅看著一臉懷疑的段青衍，說道：“想知道是怎麽回事，你去你媽媽的墓地看看就知道了。”
    確實。
    去看一眼，就能知道談筱的墳墓是不是被人挖開過。
    如果沒有被挖開過，那麽陳麗萍就是一早就得到了談筱的骨頭。
    “我現在就去！”段青衍起身，轉身就準備去墓地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秦貅一把拉住段青衍。
    段青衍的動作被迫停住，回頭疑惑地看向秦貅。
    “貅哥？怎麽了？還有什麽事嗎？”
    秦貅靠坐在桌邊，一隻手抓著段青衍的手臂，側頭看他。
    “去墓地的事情先不急，我們先來說說另一件事。”
    段青衍愣住，“另一件什麽事？”
    秦貅直勾勾地盯著段青衍的眼睛，眼神突然之間充滿侵略性。
    這眼神看的段青衍突然感到一陣心慌，下意識想要掙脫、逃離。
    但秦貅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感受到段青衍的掙紮後，不僅沒有放手，反而握得更緊了些。
    “你……你先放手，我們再……再說。”段青衍眼神閃爍。
    秦貅依舊沒有放手，“我怕我一放手，你就跑了。”
    段青衍：“……”
    不得不說，兄弟你果然很懂。
    段青衍戰術性咳嗽了兩聲。
    “咳咳……不會的，你想多了。”
    秦貅並不吃他這一套，“你敢說之前不是故意躲著我？”
    這一記直球打得段青衍不知道說什麽好。
    之前確實是故意躲著秦貅，但是這種事情也不能承認啊。
    段青衍：“沒有的事，你真的想多了！”
    秦貅：“既然沒有躲我，那你證明一下吧。”
    段青衍：“啊？怎麽證明？”
    秦貅：“來談談我們之間的事情，天道都跟你說了吧？祂應該告訴你了，你是我養大的小破樹。”
    段青衍：“……”
    靠！知道你要攤牌！但你也沒說你攤得這麽直接啊！
    段青衍看著秦貅，不敢說話。
    主要也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麽，於是隻能這麽幹巴巴地看著秦貅，等著他說。
    秦貅是打定主意不給段青衍繼續逃避的機會，見段青衍不說話，便直接開門見山。
    “你在躲我。”
    他這話是篤定的語氣，不是疑問。
    段青衍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
    “沒有的事，你別瞎說。”
    “是嗎？”秦貅輕笑一聲，抬手捏住段青衍的下巴，強迫他跟自己對視。
    “幹……幹什麽？”段青衍感受著秦貅這麽強勢的動作，心慌的連話都快說不清楚。
    “你怕我？”秦貅問。
    段青衍立刻反駁道：“怎麽可能？我為什麽要怕你？”
    秦貅：“那你為什麽躲我？”
    段青衍：“我沒有躲你啊！”
    秦貅：“真不是躲我？”
    段青衍斬釘截鐵地說道：“真不是躲你！”
    “行。”
    秦貅放開段青衍。
    段青衍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想到秦貅這麽簡單就放過自己了。
    滿腦子就兩個字：就這？
    秦貅看著段青衍一臉自我懷疑的表情，忍不住笑了。
    “怎麽？希望我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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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青衍狂搖頭。
    秦貅好笑地看著他，片刻後斂起笑容。
    “既然不是躲著我，那就趁現在有時間，談談吧。”
    段青衍皺了皺眉，下意識想回避這個話題。
    但是秦貅沒有給他繼續逃避的機會。
    甚至為了防止段青衍半路逃跑，把人直接拉過來，圈在了懷裏。
    段青衍不自在地掙紮了一下，“你幹什麽？這麽說話是你們那的習俗嗎？”
    秦貅也不否認，“你就當是吧。”
    段青衍：“……”長這麽大頭一次這麽無語。
    知道秦貅今天是打定主意不會放過自己，段青衍幹脆也不掙紮了。
    就是被秦貅這麽困在懷中的方寸之地，段青衍總覺得哪哪兒都不自在。
    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眼神更是找不到定焦的點。
    秦貅當然看的出段青衍的不自在，非但沒有把人放開，還故意更加貼近了一些。
    段青衍開始冒煙。
    偏偏這個時候，秦貅開始說話。
    秦貅：“天道都跟你說了吧？”
    段青衍：“說……說什麽？”有點熱啊。
    秦貅：“你被傳送到異世界的那上千年。”
    段青衍順著秦貅的話回憶起了那一千年的時光，暫時忘了現在這尷尬的姿勢。
    “說了，我都想起來了，那幾百年都是你在照顧我。”段青衍順著秦貅的話說道。
    算了，遲早得說明白，擇日不如撞日吧。
    “嗯。”秦貅聽完段青衍的話後，沒有多大的反應，就這麽應了一聲。
    段青衍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沒什麽想說的嗎？”
    秦貅回視段青衍，“你想聽我說什麽？”
    “我不知道啊。”段青衍搖搖頭，不是這個人非要跟他談這件事的嗎？
    現在怎麽好像是等著他說話？
    “不是你要跟我談嗎？”段青衍疑惑地看著秦貅，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秦貅點頭，“是我，所以我不挑明，你打算一直跟我裝不知道嗎？”
    “沒有啊。”段青衍裝傻。
    “又想說你是忙，沒時間？”秦貅直接把段青衍接下來的話給堵了回去。
    段青衍：“……”
    “說話。”秦貅見段青衍又不說話了，抬手捏住段青衍的臉頰。
    段青衍痛呼一聲，扒拉開秦貅的手。
    “疼啊！說話就說話，你怎麽老是動手動腳的？”段青衍揉著臉，鬱悶地說道。
    秦貅見他的臉頰紅了一片，又有些懊惱自己下手太重。
    抬手在輕輕摸了一下自己掐過的地方，被段青衍側頭躲開。
    “你幹什麽？都說了別動手動腳！又想掐我？”段青衍一臉警惕地看著秦貅。
    秦貅手頓了一下，收了回去。
    “沒想掐你。”
    段青衍依舊一臉警惕地看著秦貅，明顯不信他這話。
    伸出食指，在秦貅的大腿上輕輕戳了戳。
    “讓開唄。”
    秦貅挑眉看著他。
    段青衍不好意思地說道：“你這樣我不舒服。”
    “哪兒不舒服？弄疼你了？”秦貅問。
    段青衍搖搖頭，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沒弄疼，就是感覺怪怪的，有點不舒服。”
    秦貅又是一挑眉，眼底漫上一層笑意。
    “這有什麽不舒服的？你當初是小樹苗的時候，我給你量樹圍的時候，抱得比這還緊。”
    段青衍的臉瞬間爆紅。
    “那是一回事嗎？你少在這裏偷換概念！”
    “不是一回事嗎？不都是你？”
    段青衍：“……”
    這話是沒錯，但是那時候他的隻是一棵樹！
    就算覺得不舒服，也不可能動手。
    主要是也動不了手。
    況且，後來他能夠操縱自己的藤蔓之後，可沒少抽這人。
    現在跟他說這些？
    段青衍有些不耐煩了，伸手推秦貅，想讓秦貅放開自己。
    秦貅也不知道是想通了，還是放棄繼續交談了？
    竟然還真順勢放開了段青衍。
    段青衍被放開後，還愣了一秒，表情有一瞬間的恍惚。
    臉上的表情也很好懂，秦貅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意思。
    “你這表情我看著怎麽有點遺憾？是覺得我不該這麽快放開？那再抱一會兒？”
    “不用了！”段青衍立刻後退幾步，跟秦貅拉開距離。
    秦貅看著段青衍那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忍俊不禁。
    “我就這麽嚇人？”
    段青衍：“你不要突然動手動腳，或者突然跟我說一些很奇怪的話就行。”
    “我也不是要逼你，隻是想確定一下，那幾百年的時光，確實不是隻有我一個人記著，不是隻有我一個人在念念不忘。”
    秦貅的語氣突然認真起來。
    段青衍好不容易找回來的節奏，再次變得雜亂無序。
    “你……我以為是你忘了。”
    段青衍是真的以為，會不會是這個人忘了自己？
    不然為什麽下山後就再也沒回來過？
    就算是發生意外死了，也總該留下點痕跡。
    可是這個人說走就走，一點線索都沒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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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找了那麽久都沒找到，以至於他開始懷疑，會不會是這個人不想讓他找到？
    “我沒忘，我也想回去找你，隻是回不去。”秦貅眼神複雜中帶著一抹隱痛。
    如果不是實在沒辦法，他怎麽會跟天道做那樣的交易？
    他向來不喜歡被鉗製。
    天道應當也是清楚他的性格，不然也不會想出這種缺德的辦法鉗製利用他。
    秦貅一開始是憤怒的，知道真相的時候更是差點沒忍住想把天道給弄死。
    但是冷靜下來，還是覺得找到這小破樹更重要。
    段青衍抿了抿嘴，不敢去看到秦貅的眼睛。
    他對秦貅的感情很複雜，有依賴和孺慕，後來這人走了之後，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他都在思念這個人。
    後來又過了很久，他對這個人的思念漸漸被怨恨取代。
    他怨這個人怎麽這麽心狠？
    說走就走的杳無音信，也不知道回來看一眼。
    又過了很久，他化形了。
    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下山去找這人，見到這個人之後，一定要問問他，為什麽丟下他？
    為什麽這麽久不回去看他？
    可他下山後也沒有找到這個人，這個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無論哪裏都找不到他的消息。
    他一個人沒有辦法走遍大陸，於是他就讓自己的信徒幫自己去找人。
    可是哪哪兒都找不到人。
    段青衍想到那幾百年找不到這個人的時光，突然就覺得委屈。
    他看著秦貅紅了眼睛。
    即便後來天道解釋了，秦貅是被他送回了這個世界，沒有辦法再過去找他。
    可還是覺得委屈。
    秦貅見段青衍眼睛紅了，臉色一變，上前想安慰。
    段青衍見狀，急忙往後退去，抬手阻止秦貅上前。
    “你別過來！”
    秦貅腳步頓住，擔憂地看著段青衍。
    段青衍吸了吸鼻子，不想在秦貅麵前顯得很沒用。
    “我沒事，你別過來。”
    秦貅沒過去，就站在原地眉心微蹙，一臉心疼地看著段青衍。
    他很想問問段青衍，他不在的那幾百年，他一個人是怎麽過來的？
    有沒有被欺負？
    可是看段青衍現在這個樣子，明顯不適合問這個問題。
    段青衍深呼吸幾次，平靜下來後，看向秦貅說道：“我沒事，跟你沒關係，我知道不是你的錯，我就是一時情緒上頭。”
    秦貅看著段青衍，神色認真。
    “你可以怪我。”
    段青衍搖搖頭，“不是你的錯，我怪你幹什麽？”
    沉默了片刻，段青衍又說：“我承認，我怪過你。我在山上等了你很久，你明明答應過我會回來看我，會給我帶人間的話本和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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