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衍不知道自己現在身處在什麽地方？
    他的眼前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看到光亮，一直都是漆黑一片。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在俞市內，耳邊也一直沒有任何聲音傳來。
    之前黎蘇蘇跟混沌的對話他都聽到了，但是現在卻什麽聲音都聽不到。
    不確定黎蘇蘇跟混沌是不是都已經離開。
    段青衍嚐試離開這片黑暗。
    他知道穢氣對他造不成傷害，甚至穢氣應當是懼怕他的。
    這也就導致，不管他往哪個方向走，都觸摸不到邊際。
    眼前這些黑霧，在他的手伸過去的時候，會迅速躲開，不給他一點碰到的機會。
    而在這種完全黑暗的地方，段青衍根本分不清方向，隻能憑直覺往前。
    “出不去的，別掙紮了。”
    耳邊突然響起一道聲音，段青衍聽出來了，是之前跟黎蘇蘇說話的那道聲音。
    “混沌？”段青衍遲疑道。
    “小帝休，你也聽到了我跟九尾的對話，你有什麽想法嗎？”
    段青衍停下腳步，眼底升起警惕。
    “我能有什麽想法？”他反問道。
    混沌怪笑一聲，“九尾已經向我投誠，你為何不跟我合作呢？我們一起推翻天道，到時候這個世界就是你我說了算，這不好嗎？”
    段青衍皺眉，“你就那麽有把握自己可以推翻天道？”
    “哈哈哈……”混沌大笑起來，“秦貅應該已經告訴你了吧？十萬年一輪的天道輪替，此時的天道最為虛弱，我輕而易舉便可取而代之。”
    段青衍：“既然這麽簡單就可以做到，你應該不需要那麽多隊友就可以完成，拉攏黎蘇蘇和我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混沌：“自然是為了讓自己的勝算更大一些，我比較喜歡萬無一失。”
    段青衍聞言，在心裏忍不住冷笑連連。
    這老東西不久前才跟黎蘇蘇一起，當著他的麵商議怎麽養大他，然後砍他的樹枝。
    現在轉頭就想拉他上一條船？
    他看上去真的很缺心眼嗎？
    與虎謀皮的道理段青衍還是懂的。
    他要是黎蘇蘇，合不合作的無所謂。
    可他本體是帝休樹，對於混沌製造出來的穢氣是天敵一般的存在。
    這種對立的位置，對家突然來邀請你加入他們的隊伍，這誰敢信？
    他要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兵還好說，他這個身份擺在這裏，對於混沌來說，他是比秦貅威脅還大的存在。
    混沌總不至於是被穢氣堵住了腦子，才能想出這麽天才的想法吧？
    再者，他是天道救活過來的。
    退一萬步說，不會真的有人覺得，兒子很幫著仇人背刺自己老子吧？
    就算天道不是什麽好東西，那這救命之恩也無法磨滅。
    所以段青衍根本不信混沌說的任何話，信不信他這頭幫著混沌弄沒了天道，下一秒混沌就反手滅了他。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這道理混沌能不懂？
    “咱們也明人不說暗話了，你其實根本不是真心想要招攬我，你也不會招攬我，你剛才說這些其實就是閑得無聊逗我玩吧？”段青衍直言道。
    “哈哈哈哈哈……”混沌再次大笑起來。
    “不錯！想不到你還挺聰明。”
    段青衍翻了個白眼，“我謝謝你啊。”
    混沌：“說實話，如果你不是帝休轉世，我倒是真的想拉攏你試試。”
    段青衍問道：“為什麽？”
    混沌倒也沒做隱瞞。
    “因為貔貅在意你。”
    段青衍一怔。
    混沌繼續說道：“貔貅是我取代天道最大的阻礙，而你在貔貅的心中地位非同尋常，若是能夠拉攏你，貔貅便不足為懼！”
    段青衍腦子飛快運轉，片刻後想明白了混沌的意思。
    “你是想讓我到時候背刺秦貅？”
    “沒錯！貔貅那麽在意你，到時候你潛伏在他身邊，關鍵時刻給予他致命一擊！到那時，便無人可以阻擋我取代天道！”混沌激情地說道。
    段青衍笑了，該說什麽呢？想挺好。
    “就算我是帝休，你也可以用這個辦法。”段青衍道。
    混沌卻不讚同道：“不不不！這個計劃誰都可以來實施，唯獨不能是你帝休樹。”
    “為什麽？”段青衍不解。
    混沌：“因為你還是天道留下的，至關重要的一枚棋子。”
    段青衍點點頭，恍然大悟道：“所以我不管上不上你這艘船，我都是必死無疑。”
    “不錯！”
    段青衍笑了。
    段青衍擺爛了。
    往地上一坐，愛咋咋。
    這盤以蒼生為棋盤的棋局，他從一開始就是一枚棄子。
    第一步走出去的時候，他就注定死於棋盤之上。
    既然如此，還折騰什麽？
    “嗯？你這是做什麽？”混沌不解地問道。
    “看不出來嗎？擺爛不幹了啊。”段青衍往後一躺，一根枝條伸出，快速編織出一張躺椅的造型，讓段青衍坐上去。
    枝條上的綠葉散發這瑩瑩綠光，周圍的穢氣迅速撤回，離的更遠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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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不過依舊將段青衍包裹在其中。
    “反正最後都是要死，你不殺我，天道也不會讓我活。不管你跟天道最後誰贏了，我都是一個死。那你說我為什麽還要掙紮？”段青衍擺爛道。
    混沌從黑暗中跳出來，段青衍終於看清楚了它的樣子。
    乍一看，像一條狗。
    靠近了一看，又有點像一頭熊。
    《左傳》中有混沌形象如同巨大的狗，長毛四足，似熊而無爪，有目而不見。
    眼前的混沌，一身長毛，四足點地。
    倒是跟記載的混沌相差無幾。
    《神異經》中也有記載：人有德行而往抵觸之，有凶德則往依憑之。名為混沌。
    混沌這玩意，象征著混亂和無知。
    它不分善惡，遇到有德行的人會反感並暴虐對待，而遇到惡人則會聽從指揮。
    所以混沌是四大凶獸之一。
    如果讓這樣的玩意成了新天道，這世間毫無疑問將會徹底成為煉獄。
    善良泯滅，惡念叢生。
    段青衍突然想到之前那個以怨氣為食的相柳，於是問道：“相柳是你安排的？”
    “相柳？哦，那個爬蟲啊，不是我安排的，我隻不過是許給了他一點好處。”混沌說道。
    或許是覺得段青衍已經毫無威脅，因此並沒有隱瞞自己的計劃。
    “相柳想要吃飽，想要這世間成為它的糧倉，它身上的惡念我很喜歡，所以我就幫了它一把。”
    段青衍眼神一閃，“相柳知道你要取代天道？”
    混沌搖頭：“不知道，它不需要知道。”
    段青衍垂眸，握緊了拳頭。
    “除了相柳還有誰？”段青衍問。
    “你指什麽？如果你指的是像我許願的，那有很多。山海裏很多凶獸都尋求過我的幫助。對了，還有人類。”
    “那些人類啊，明明那麽弱小，我輕輕碰一下就會壞掉，卻偏偏在那副脆弱的身體裏，蘊藏了那麽多惡念！我不過是隨便引導一下，他們心中的惡念就開始迅速膨脹！太美味了！”
    “哈哈哈……我可太喜歡人類了！女媧可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混沌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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