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貅走到沙發邊半蹲下，靜靜地盯著段青衍看了許久。
    許久之後，緩緩低頭靠近。
    唇即將碰觸到的刹那，四目相對。
    秦貅動作頓住，段青衍也沒有動作。
    兩人就這麽靜靜地對視著，眼底都有著毫不掩飾的愛意。
    也許隻是須臾一瞬，也許過去了許久。
    不知道是誰先衝動，唇舌相觸的刹那，火樹銀花不夜天。
    ……
    兩人緊緊相擁著，躺在狹窄的沙發上。
    段青衍感受著秦貅身上傳來的體溫，眷戀地將臉貼在他的胸口上蹭了蹭。
    秦貅輕輕拍撫著段青衍的後背，帶著溫柔與安撫。
    兩人就這麽靜靜地抱在一起，許久也沒人出聲。
    直到窗外天光破曉，萬頃金光灑落大地。
    斑駁的光點落在段青衍的眼皮上，他緩緩睜開雙眼。
    抬起手，輕輕收起五指，像是要將這金光抓住。
    片刻後，段青衍猛然驚醒。
    詫異地看向秦貅，“哪裏來的陽光？”
    混沌作亂之後，天空一直被霧霾籠罩。
    嚴重的地方，幾乎日日都是黑夜，不見一絲天光。
    稍微好一點的地方，也是整天霧蒙蒙的，都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陽光了。
    眼前的陽光是怎麽回事？
    秦貅依舊閉著眼睛，摟緊了一些段青衍，啞聲解釋道：“陣法。”
    段青衍眨眨眼，明白了他的意思。
    “所以，這陽光隻能在特殊部門內部看到？出去了就沒有了？”
    “嗯。”
    段青衍回頭，看向身後大片金色的光芒，眼底跳躍著同樣的金光。
    語氣有些懷念和感慨。
    “已經好久沒有看到這樣的陽光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次陽光普照大地？”
    秦貅的目光一直落在段青衍的身上，對於窗外的太陽，一點多餘的目光都沒有分過去。
    聽到段青衍的感慨，秦貅也隻是平靜地附和道：“會的，很快。”
    段青衍收回視線，看向秦貅。
    “你就那麽自信嗎？”
    秦貅回視著段青衍，語氣依舊跟之前一樣篤定。
    “隻要是你希望的都會實現，隻要你想要的，都能得到。”
    段青衍沒想到秦貅會說出這番話，愣愣地看著秦貅。
    秦貅的語氣和神態讓段青衍覺得，隻要他開口，他想要的東西，秦貅就會立刻不惜任何代價為他得到。
    不求任何回報。
    這麽說也不準確，還是求回報的。
    隻是這回報不是任何的利益相關，僅僅是希望他開心如願。
    “秦貅，你對我這麽好，讓我……”怎麽舍得離開你？
    後麵的話段青衍沒有說出口，他不知道離別的話要怎麽說才不顯得哀傷？
    秦貅卻讀懂了段青衍的意思，將段青衍的頭按在自己的懷中，緊緊擁住對方。
    他根本不想聽。
    他不要分別，他要他們永遠在一起！
    “青寶。”
    “嗯？”
    “拯救這個世界不是隻屬於你的責任，是這世間萬物每一個生靈的責任。你不用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也不用把所有都扛在自己肩膀上。”
    段青衍沒說話，微微收緊了抱著秦貅的手臂。
    “還有我呢，特殊部門所有成員都有救世的責任，包括天道和所有人類。所有活在這個星球上的生命，都有責任救世。”
    “這個世界不是隻屬於你，也不是隻有你享受了這個世界上的資源，你並不欠世人。”
    “相反，是世人欠你良多。”
    這話不是秦貅單純為了安撫段青衍，他是真的這麽覺得。
    段青衍還沒有成為一個人類的時候，作為帝休樹，他隻是安安靜靜地生活在自己的出生地。
    是其他異獸和人類找到他，覬覦他的果子。為了得到那些果子，他們傷害帝休樹，又自相殘殺。
    最後更是把因為他們自己的貪欲引發的災禍，全部怪在一棵樹的頭上。
    一棵樹，安安靜靜地生長在土地上，安靜地順應四季生長的變換，從未生出過禍亂世間的念頭。
    何其無辜？
    人類和異獸的貪欲引發的災禍，最終為了平息災禍，卻是要將一棵無辜的樹砍了。
    怎麽不去把生出貪念的人和異獸都砍了呢？
    “所以別道德綁架自己，妖從來不會道德綁架自己。”
    “你不能因為當了幾十年的人類，就徹底摒棄掉自己上萬年的本性。”
    “青寶，你是帝休樹，你不是人類。”
    秦貅知道段青衍現在的人性大於一切，他現在幾乎完全站在人類的角度看到問題。
    這不僅僅是因為他當過人類，還因為他本身所擁有的神性。
    帝休樹本就是神樹，本身就擁有神性。
    而在那幾千年的輪回中，天道加深了他悲天憫人的特質。
    所以在麵對這樣的浩劫時，段青衍幾乎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拚盡全力救世。
    可是秦貅希望段青衍自私一點。
    這破破爛爛的世界，不救又怎麽樣呢？
    他不信天道真的沒有備選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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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主要的是，秦貅承受不起失去段青衍的後果。
    “青寶，自私一點好不好？就當是為了我，嗯？”
    秦貅埋首在段青衍的脖頸處，聲音嘶啞。
    段青衍喉結滾動了幾下，嗓子發黏。
    他想答應秦貅，可就是發不出聲音。
    他知道自己做不到，所以不敢輕易承諾。
    半晌後，才艱澀地說道：“我會努力活下來，我還想……和你長長久久。”
    秦貅並不意外自己得到這樣一個答案，可還是忍不住雙目赤紅。
    張嘴狠狠在段青衍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段青衍身體一繃，強忍著沒有推開秦貅，也沒有發出一聲痛呼。
    就這麽縱容著秦貅在他的身上發泄自己的不滿，還有不甘。
    直到嚐到嘴裏那一絲血腥味，秦貅才鬆開口。
    惡狠狠地在段青衍的耳邊威脅道：“段青衍，你敢死，我就毀了你拚命救下來世界！”
    沒有段青衍的世界，他管它是死是活！
    段青衍啞聲哽咽道：“秦貅，你不能這麽欺負我。”
    “秦貅，你不能這麽欺負我，我都那麽慘了，你就讓讓我吧。”
    “就這一次，讓讓我吧。”
    秦貅聽著段青衍可憐兮兮的聲音，終究還是心軟。
    “段青衍，是你在欺負我，你和天道一起在欺負我！”
    “對不起，就這一次。”如果僥幸活下來，以後再也不欺負你了。
    段青衍哭了，眼淚滴落在秦貅的臉頰上。
    秦貅到底是舍不得段青衍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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