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無慘的意誌消散，禰豆子的眼睛終於恢複了一絲清明。
    隻不過這一絲清明很快就變為掙紮。
    她已不再是人，而是惡鬼。
    饑餓的惡鬼會受到食欲的支配，哪怕在其麵前的是一具腐爛的人體，它也會毫不猶豫地咬下去。
    禰豆子已經好幾天沒有進食了，而且她的意誌一直都在與無慘抗爭。
    這消耗了她很多能量，毫無疑問，現在的她是極度饑餓的狀態。
    她麵對的不是腐爛的人體，而是承太郎健壯的身體。
    這是一具完美的軀體，男人亦或者是女人，都無比渴望得到這樣的身軀。
    惡鬼也不例外。
    美食家挑選食物講究色香味俱全，而承太郎的身體在惡鬼眼中就符合這樣的標準。
    他膚色健康，散發著自然光澤。
    肌肉線條分明，每一塊肌肉都如同精雕細刻的藝術品，充滿了力量感。
    這無疑給予了惡鬼視覺上的衝擊與吸引。
    其次承太郎身上的味道。承太郎的身上沒有體味，他散發的是男人專有的陽剛之氣。
    很少有女人不會被這股陽剛之氣折服。
    禰豆子是鬼，但她也是女人，這種氣味已經讓她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舒適感。
    此外最讓她著迷的，是承太郎幾日前傷口處所發出的濃鬱血腥氣味。
    這股血腥氣對惡鬼而言就像是“春藥”一般。
    僅僅是通過血液的氣味就知道他的身體裏蘊藏著無與倫比的磅礴生命力。
    這樣的味道，能夠讓任何惡鬼為之瘋狂。
    在人類當中，有一類人的血液對惡鬼有著特殊的效果，隻要聞到那一類人的血味，惡鬼就會酩酊大醉，陷入眩暈。
    有人將這種血稱為稀血，但承太郎的血卻不是稀血。
    稀血於鬼而言就像是酒，而承太郎的血於鬼而言則是毒品。
    這樣的血不會讓鬼酩酊大醉，而是會讓鬼飄飄欲仙。
    至於承太郎的味道……
    任何菜肴擁有這般色香，它的味道都不會讓人失望。
    並且這樣的色香還會激發食客品嚐的欲望。
    禰豆子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咬上一口。
    她早就垂涎三尺，口水順著她的嘴角不斷滴落，斷斷續續的口水逐漸變成了連綿不絕的瀑布。
    能夠品嚐到這樣的美味，任何人都是喜悅的，幸福的，可為什麽禰豆子卻是滿麵痛苦的模樣。
    她的眼淚也像瀑布一樣從眼角傾瀉下來。
    她眼角全是淚水，嘴角全是口水。
    從她雙頰滑落的液體已經讓人分不清是眼淚，還是津液。
    這迷離徜恍的液體或許就像禰豆子迷離徜恍的心情一樣。
    她已經分辨不出，自己到底是人，還是鬼。
    承太郎的胸口早就被這迷離徜恍的液體浸濕，然而他卻永遠不會像這液體一樣迷離徜恍。
    未來於每個人而言，都是迷離徜恍的。
    承太郎的未來也同樣如此。
    可不管未來如何，他隻清楚一點，那就是未來的道路是要靠自己開辟出來的。
    所以他從不迷茫！
    他靜靜地看著禰豆子，等待著她開辟道路！
    禰豆子是人，不是鬼！
    與少女生活過一段時間的承太郎如此堅信。
    蝴蝶忍緩步走來，早將剛才自己被無明力量擊開的詭異感拋之腦後。
    她紫氣氤氳的眸子一直落在禰豆子身上。
    她有種感覺，禰豆子和其他的鬼不一樣，她在掙紮，她在對抗自己的本能，她還保留著理性。
    她不清楚禰豆子是否能戰勝惡鬼吃人的欲望，可卻無比希望少女能夠戰勝。
    因為隻有那樣，她姐姐的願望才有實現的可能。
    當然，如果最後禰豆子沒有壓製住那種欲望，哪怕她於心不忍，也還是會毫不留情地處死對方。
    禰豆子的嘴一張一合，她想要品嚐麵前的美味，可心中的某些情感卻讓她沒有咬下去的勇氣。
    承太郎盯著禰豆子，能夠感受到少女的矛盾，然而他卻幫不了她。
    人有時就是無依無靠的，哪怕他的身邊站著很多人。
    就像承太郎在看她一樣，禰豆子的雙眼也正看著承太郎。
    她的眼睛給承太郎留下了明亮清澈的印象。
    承太郎的雙眼也給她留下了某種不可磨滅的印象。
    哪怕變成鬼，記憶中的印象也沒有絲毫變化。
    那雙眼睛無論何時看去，都比綠寶石還要璀璨，比碧波蕩漾的海麵還要寬廣深邃。
    對禰豆子而言，這碧波蕩漾如同海麵的眼睛就像是一麵鏡子。
    鏡子從古至今對女人而言都是不可或缺的東西。
    每個女人都希望在鏡子中看到最美好的自己。
    禰豆子也不例外。
    她希望能將自己最好的一麵留在鏡子裏，而不是此刻她這副醜陋的模樣。
    “禰豆子！”
    炭治郎的心早就提到了嗓子眼，但看到禰豆子扭頭的那一刻，他終於發出了激動地呼聲。
    禰豆子是人，她不是鬼！
    她將頭扭開了，她忍受了人肉的誘惑。
    “姐姐……”
    蝴蝶忍難以置信地看著艱難扭頭的禰豆子，失神地喃喃起來，顯然她也被這一幕震驚到了。
    毋庸置疑，這是她第一次看見惡鬼能夠忍受饑餓，放棄吃人。
    這樣的畫麵她在夢裏都沒有遇見過。
    禰豆子偏過頭，不敢直麵承太郎，隻要想到自己會因此被承太郎厭惡，她的心就會隱隱作痛。
    “呀嘞呀嘞……”
    承太郎壓下帽子，少女嘴角的口水依舊在流，而且已經染濕了他的袖口。
    他的袖口因為浸濕而變得沉重，可他的心情卻無比輕鬆。
    義勇，蝴蝶忍都說過，從來沒有鬼能夠忍受吃人的欲望。
    但是人類憑借堅韌不拔的精神總是能創造出常人無法想象的奇跡。
    擁有這樣精神的禰豆子，哪怕擁有著鬼的外形，在承太郎心中也是人一般的存在。
    禰豆子讓他見識到人類的偉大之處。
    “或許來到這個世界也不是沒有意義的。”
    承太郎闔著眼，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係統一聲不吭將他帶到這個世界，原本他很惱火。
    但是此刻他又覺得能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遇到炭治郎、禰豆子這樣的人是一件無比幸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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