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女貞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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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不想太早出現在景天的家裏。想著四年前,景天調戲自己的堂客們,調戲到家裏來了,這個仇不報,自己哪裏還有半點男子漢氣魄,在世界上做人呀。
景天該死!茵陳該死!
恨死了這對狗男女,根本不拿自己當男人看待。這一回合,景天,你落到老子的手裏,我叫你是黃鱔上沙灘,不死一身殘。
“辛夷叔叔,拜托你,早點動身咯。”毛秤砣懇求道:“到時候,我毛秤砣,絕不會忘記你的大恩大德。”
辛夷說:“毛秤砣,我看你是打濕過熱屁股,沾著碎糠頭。要我平白無故幫你,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毛秤砣咬著牙說:“辛夷叔叔,你幫我趕走那幫窮叫花子,事成之後,我給你送上兩塊光洋。”
“哪個不曉得,你家裏的錢,都在你爺老子景天手裏。”辛夷說:“你說的話,等於放空屁。”
毛秤砣說:“我家的堂客們,還有點私房錢。我曉得,她藏在什麽地方。你老一過去,我把錢拿出來,送給你。”
辛夷心裏暗歎道,枳殼大爺,青蒿老爺子,剪秋大爺,我辛夷故意耽誤時間,是想拜托你們三位好漢,帶著一幫赤腳板漢子,把景天家裏,搞他個雞飛狗跳,搞他個人仰馬翻呢。
“毛秤砣,你講的話,要算數呢。”
“我對天發誓,絕對算數。”毛秤砣說。
“好。”辛夷說:“毛秤砣,你拉我起來,我們走。”
昨天,還正在努力喘息的悶豬子石韋,此時,已是眉閉眼合,再不會開口說話了。
青蒿老子,不曉得從哪裏拿來一條毛巾,輕輕地蓋在石韋的臉上。
我大爺爺說:“青蒿,功夫大坨子,你們喊幾個人,把石韋的屍體,先放到棺材裏,動作要快一點。”
青蒿老爺子,無論對誰說話,都自稱是青蒿老子。青蒿老子說話時,總是喜歡翹起下巴,眼睛半望著天空。這樣的結果是,下巴上,二寸長一部白胡子,容易接住口中噴出來的痰水。青蒿老子說:
“石韋之死,怎麽說,都是景天這個未變全成人的扁毛畜牲,逼死的。要他們家裏,準備衣殮棺槨,不算過分吧。”
我大爺爺說:“青蒿老子,做什麽事,就應該快刀斬豆腐。景天家裏,西邊的院子裏,不是有現成的棺材嗎?你喊石韋幾個親房幫忙,搬到堂屋裏,入殮就行了。未必放個屁,要先脫下褲子?”
站在大門口幾個霸蠻漢子,是石韋這一房的本家,紅著眼睛,聽到我大爺爺發了話,急忙抬來棺材,把石韋的屍體,放進去,蓋上棺材蓋。
青蒿老子氣得白胡子發抖,說:“枳殼大爺,你平時說話,大大咧咧,卵子磕得砧板響。到了關鍵時候,拉稀了?”
我大爺爺反問道:“青蒿老子,你就這麽一點出息嗎?”
青蒿老子的嘴巴子,在西陽塅裏,從來沒有輸過,他說:“你枳殼大爺,出息到天上去了!我看你枳殼大爺,綠豆大的一點膽子,為什麽不給石韋,穿上死人的裝束?為什麽不要景天家裏的人,披麻戴孝呢?”
青蒿老子這句話,把西陽塅裏的赤腳板漢子,激起了血性。我大爺爺曉得,青蒿老子,嘴巴子太辣,用的是激將法,自己豈會上他的當。
我大爺爺嗬嗬笑了,說:“青蒿老子,你當真不曉分不清,什是大事,什麽是小事,不曉得個三緊三慢呢。”
“枳殼大爺,我倒是要聽聽,你所說的三緊三慢,是什麽鬼東西?”
“你既然問我,我當然要告訴你。青蒿老子,你扯起毛耳朵,洗得幹幹淨淨,好好聽著我講咯。”我大爺爺說道:“所謂的三慢,是說話要慢,思考主意要慢,做細致的功夫,要慢。”
“枳殼大爺,你這全是廢話。”青蒿老子說:“做點好事,你講一講,那三快就是什麽呢。”
“具體來說,今天我們到景天家裏來,有哪三快?分景天家裏的糧食要快,分景天家裏的田土要快,分景天家裏的浮財要快。”
“嗬嗬,枳殼大爺,不愧是枳殼大爺。”青蒿老子也笑了,說:“你這三快,句句說到我心坎上去了,確實令我欽佩。枳殼大爺,我們抓緊時間,趕快不如先動手呢。"
“莫急,青蒿老子。”我大爺爺說:“我在等一個人。”
“等哪個?”青蒿老子說:“西陽塅裏,最霸蠻三條漢子,來了你,來了我,隻差一個剪秋大爺。什麽事,你與我兩個人,還做不了主嗎?哼!”
“我在等我外孫女。”
“你外孫女?”
“是的。”
“多大了?”
“二十出頭。”
青蒿老子在八仙桌上,就是一個大巴掌。氣得下巴上的胡子,不住地抖動。
“哈哈哈,西陽塅裏,幾時又出了個楊排風?會耍燒火棍嗎?”
“不要說多話。青蒿。”我大爺爺說:“長江後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換舊人。你等一下,見識過我外孫女,你再下評價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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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夫大坨子說:“青蒿老哥哥,你要曉得兩個道理,自古以來講,救生不救死,石韋死了,叫景天花更多的錢財,披麻戴孝,深埋緊葬,石韋也活不過來了。再說景天,平時,在西陽塅裏,是一個跺一跺腳,整條塅的地皮,都會抖一抖的人物。他會心甘情願,聽我們擺布?”
“我們人多,怕什麽!”青蒿老子說:“大不了,老子拚了性命,我也要問景天幾個為什麽。”
我大爺爺的話,青蒿老子半信半疑。至於那個二十零歲的外孫女,講得不好聽一點,與我青蒿老子來比,她算哪一根蔥呢。
大門外邊,那幫餓得做鬼叫的窮叫花子,指望著做石韋之死,好菜好飯,吃上幾天再說。有人按捺不住,高聲叫道:
“你們幾個沒卵子的閹雞公子!隻曉得像老鼠子嫁女一樣,躲在門旮旯裏,嘰嘰喳喳。不曉得先拖出一條肥豬來,殺掉;再煮上幾大鍋白米飯,吃飽肚子再講嗎?”
西陽塅裏,以前的習慣,都是喊上一幫子人,叫對方家裏,大吵大鬧,殺豬,殺羊,殺牛,殺雞,網魚,這才叫真正的鬧人命。
這個老調調,青蒿老子曉得,景天勢力太大,搞不好,還會搭上幾條人命。
青蒿老子對著眾人,搖搖頭。
“這也怕,也那怕,我們不曉得你們幾個人,木腦殼縮在豬尿泡裏,做縮頭的絕烏龜嗎?”
隻要石韋的本家人一鼓噪,立馬有一大批憨漢子呼應:
“羊賣戈壁的,殺豬去!”
“撬開景天家裏的倉門板,出幾擔穀,舂幾鬥米,煮飯去!”
“幹脆,一把火,把景天家裏的房子,燒個幹幹淨淨!”
“不行不行!得找到景天這根惡棍,打死他,一命抵一命。”青蒿老子說。
“你們想得到的,景天一家子人,想不到嗎?景天這人,肯定是去搬兵去了。他的救兵是哪個?是七五鬥桶那幫警察們,是鄉公所的鄉長,辰砂痞子,是神童灣街上的警察,是龍城縣的軍隊。我們一鬧,正好中了他們的圈套,他們可以借剿匪的名義,大開殺戒。到時候,我們死的,就不止一個石韋,是十幾個,幾十個石韋。”我大爺爺說。
“這話說得好!”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大家稍安勿躁,眼下的事,我來安排。”
一個二十零歲的女子,站在一幫拿梭標槍、大刀、鳥銃子、齊眉鐵棍的猛漢子中間。女子的身旁,站著肚子上係著一條羅漢巾的漢子,正是剪秋。
青蒿老子悄悄地問:“枳殼大爺,這個英氣逼人的女子,是你的外孫女?”
“正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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